大明崇祯十六年十二月一日,齊雲商行的船隊回到了岱山島。
出發的時候隻有“飛魚号”和“福春号”兩艘帆船,回程的時候已經是浩浩蕩蕩的船隊。
當船隊接近岱山島南部海灣時,凄厲的号角聲響起,位于高亭的碼頭如臨大敵,上百個精銳的士兵從營地裡飛奔而出,向着碼頭列起整齊的隊列,防備着可能出現的敵人。
晉玉飛和荷蘭人門羅站在隊伍前列,看着遠處海面上出現的帆影,是海盜還是官軍?他們心裡緊張的想着,也想到了可能是舶主他們從日本回來,但是想想又不可能,因為出發時隻有兩艘帆船,現在從遠處海面而來的可是浩大的船隊啊!
“對方什麼路數?”東沙鎮裡正老沙福神情緊張的站在二人身側,這半年來,在沙福的辛勤操作下,位于高亭的營地建了起來,一水的藍磚青瓦的排房,有了任思齊走時留下的大筆銀子,沙福以每人每月二兩銀子的薪酬在島上招募了二百多島民,采石立窯燒制磚瓦,有半年的時間,沙福決定建造一個堅固的營地。
晉玉飛和門羅領着一百鄉兵每天訓練半日,剩下的半日也都參加勞動,争取早點把營地建好。
幾百人辛苦勞動的三個多月,靠着高亭北邊的山巒燒制出了一窯窯的磚瓦,山腳下燒制磚瓦被挖出了一個幾畝大小的湖泊。
一棟棟房屋被立起,建成了一個足以容納幾千人的營地,營地的外面用青石壘了一圈兒的營牆,開了營門,竟築成了一個頗有防禦力的小城堡。
小城堡距離海灣碼頭三裡,站在城牆上能清楚的看清海灣裡的情形。
想想費勁千辛萬苦剛築成城堡,就有人觊觎,沙福的心情就非常的灰暗。
“伯父莫怕,有咱們這一百鄉兵在,不管有多少敵人前來,都不會讓他們踏上岱山一步!”晉玉飛安慰着沙福,對于手下這一百鄉兵,晉玉飛非常的自信。經過他和門羅這小半年的訓練,一百鄉兵已經非常的精銳,西班牙長槍方陣已經演練的非常熟練,晉玉飛自信憑借這一百精兵足以對付上千敵人。
随着遠方海面上的船隊越來越近,晉玉飛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就見那第一艘帆船高高聳起的桅杆上飄蕩着一面黑旗,黑色的旗面上一尾飛魚正沖天而起。
“是舶主,舶主他們回來了!”晉玉飛大聲叫着,蹦跳了起來,再也沒了作為鄉兵管帶的矜持。
一百鄉兵愣了一下,一起歡呼了起來,整齊的隊形頓時散亂了起來,而此時晉玉飛正處于狂喜之中,也無心再呵斥他們。
“肅靜!作為一個士兵,不管什麼時候你們都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亂,隻要是列隊,不管什麼時候隊列都不能亂,難道你們想讓回航的舶主他們看到你們現在這散亂的陣列嗎?”強忍着内心的激動,教官門羅呵斥着他們。
在門羅的呵斥下,鄉兵們的隊列又重新整齊了起來。
此時,任思齊心中的驚喜不亞于他們,驚喜不僅僅是因為回到了岱山,更多的是通過千裡鏡看到的一切。
海灣裡近處是碼頭,可碼頭不再是原來那個伸到海水中幾丈的天然碼頭,而是在原來碼頭的基礎上又用大量的木材構築了長足有三十多丈,能允許數艘帆船停靠的人工碼頭,在碼頭邊安裝着一個巨大的木架,長長的木臂伸出了碼頭之外,在木架上安裝着鐵制的滑輪,通過這個吊臂,就可以輕松的裝卸船上的貨物。任思齊沒想到走之前就對沙福提了一嘴,沙福真的制造出這樣一個木制起重機來。
在往海岸看去,一個隊列整齊的步兵方陣正向碼頭而來,鄉兵們肩頭扛着的長槍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滲人的寒光。
再往遠處看,是一座小小的城堡,青石砌起的圍牆裡是一排排的青磚藍瓦!
這就是岱山島,這就是自己的基業所在!此刻,任思齊的心情無比的激動。
“飛魚号”緩緩停靠在碼頭,長長的木闆連接在甲闆和碼頭之間,順着顫巍巍的木闆,任思齊踏上了碼頭,迎面看到的是晉玉飛等人驚喜的目光。
“舶主!”晉玉飛大踏步迎了過來,單膝跪地就行了一禮。
任思齊笑着上前,一把拉起了晉玉飛。
“才幾月不見,你怎麼如此見外,自家兄弟竟然行起大禮了。”任思齊笑道。
晉玉飛呵呵的笑了,不好意思道:“舶主,您現在不再是以前的您了?”
“胡說八道,我不是以前的我,難道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成?”任思齊笑罵道。
“舶主啊,您現在可是巡檢了,岱山巡檢司巡檢!您現在是一個官人了。”晉玉飛道。
“額,任命終于下來了嗎?”任思齊喜道,有了這個巡檢官職,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掌控岱山島。
“一個月前就下來了,送官印和告身的小吏見您不在很不樂意,給了他二百兩銀子才把他打發走了!”晉玉飛跟在任思齊身邊絮絮叨叨說着。
“草民參見巡檢大人!”老沙福上前竟要雙膝跪倒給任思齊行禮,吓得任思齊雙手攙扶起了他。
“老人家,您要折我的壽不成?”任思齊嗔道。
沙福不好意思的笑着,“您現在可是巡檢老爺,草民不敢失了禮數啊!”
“什麼狗屁巡檢,屁大點的官職罷了。老人家,咱們以前怎樣,現在還怎樣!”任思齊擺手道。
看着遠處的城堡,任思齊感慨不已:“老人家,這幾個月來您着實辛苦了,該思齊給您行禮才對!”
“大人說的哪裡話?您信任老漢,把建築營地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老漢,老漢當然不能辜負了大人!”見任思齊對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工作非常的肯定,沙福欣喜不已。
“爺爺!”沙千裡從後面竄了出來,一把就抱住了沙福。
“跟着大人跑了一圈,怎麼還這幅猴樣?”沙福笑罵着自己的孫子,眼中的欣喜卻怎麼也遮掩不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