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古賀村的日本農夫收割了田裡黃橙橙的糜子又種上麥子後,他們終于閑了下來。然而剛經曆過收獲的他們,臉上卻看不出喜悅,更多的是愁苦。辛苦了一年收獲的糧食大半被領主收去,留給他們的連糊口都不夠。隻要趁着山野間還有一絲絲綠意,去挖些野菜采些山菇,好摻雜在糧食裡做野菜糊糊,好應付即将到來的冬天。
村裡的孩童被家裡的大人喊着吼着,背着小筐趕到了山野之間,去采野菜,再也沒有空閑去看武士大人們的訓練。其實就算他們想看也已經再也看不到,因為駐紮在村裡的流浪武士們已經人去屋空。
當淩厲的北風終于呼号着席卷而下掠過日本群島之時,伴随着無邊的落葉的是,大明海商們啟程的時間終于到了。他們可以趁着西北季風,揚帆南下,帶着滿滿的收獲回到大明。
松浦家的城堡裡,任思齊正和松浦绫子抵死纏綿,在任思齊無休無止的撞擊之下,松浦绫子就好比飓風裡的孤舟、雨打的浮萍一樣,在潔白的床單上蠕動着,叫喊着、求饒着,終于眼白一翻,癱軟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再動。
“思齊君,你就要回大明了,留下绫子一人可怎麼活啊!”緩過勁來的松浦绫子依偎在任思齊結實的懷裡低聲抽泣着。
“绫子,别難過,等明年季風起,我會再次來到長崎,咱們還會在一起的。”擁着懷中伊人,任思齊低聲安慰道。
“思齊君,你可千萬不能忘記绫子,我會在這裡一直等你!”绫子的柔情似水讓任思齊也心生不舍,他一開始隻是抱着風流的心思和绫子在一起的,沒想到绫子竟然如此癡情,娶個這樣對自己千依百順的老婆貌似也不錯,任思齊暗道。
任思齊很想說你和我一起回大明去吧,可是卻又忍住,因為他知道松浦棟是絕對不會現在就讓绫子跟着他回到大明的。而且自己基業未穩,也沒時間沒功夫照顧她,還是讓她暫時呆在長崎的好!
緩過來後,绫子主動湊了上來,如八爪魚一樣纏向任思齊,因為她知道,相聚的日子已經不會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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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烈的西北風呼嘯而下,高大的桅杆上“齊雲商行”旗幟被吹的烈烈作響。
“飛魚号”指揮艙内,任思齊、茅十八、司馬南、奧利爾,李行久等人濟濟一堂,平戶島的李國助竟然也位列其中。一衆人正在商議即将到來的與荷蘭人的戰鬥,作為地頭蛇、作為最熟悉長崎一帶海況的人,李國助被秘密邀請了過來,為與荷蘭人的戰鬥出謀劃策。
“以你們齊雲商行的實力,雖然有足足十艘福船,還有‘飛魚号’這樣的夾闆船,可是仍不足和荷蘭人抗衡!”李國助侃侃而談道。
“你們的‘飛魚号’僅僅隻有六門火炮,其他的船隻或者有一門弗朗機炮,或者一門都沒有。而荷蘭人的船隻最少的一艘也都有火炮二十多門。火力相差懸殊,在海戰中取勝很難!”
“難道一點機會都沒有嗎?荷蘭人要是真的這麼厲害,當年怎麼在料羅灣被鄭家打的打敗?”司馬南不服氣道。這幾個月來,為了與荷蘭人作戰,齊雲商行花錢如流水一般,買船招募人手,購置武器,給流浪武士們付安家費,光這些已經花了十多萬兩銀子。現在李國助輕描淡寫的說打不過,這讓司馬南很不服氣。
“司馬兄稍安勿躁,聽李兄細說。”任思齊安撫司馬南道。
李國助搖了搖頭,對司馬南的反應不以為意。他這些年一直以鄭家為最大的敵人,對鄭家的動靜打聽的清清楚楚,料羅灣海戰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在料羅灣海戰中,鄭家之所以能獲勝,十倍與荷蘭的船隻不說,還占了關鍵的地利。在狹窄的海灣裡,荷蘭船的速度優勢完全發揮不會出來,被衆多的小船一擁而上,放火也好,跳幫戰也罷,人數少的多的荷蘭人當然吃不住勁。而現如今,日本人不可能讓我們在長崎港中動手,出了長崎便是一望無際之大海,空曠海面之上,人多船多的優勢根本無法發揮。”李國助的話讓每個人都冷靜了下來,細細思考着。
齊雲号上的人都不是新手,每個人都經曆過數次海戰,自然知道海戰是怎麼回事。大船壓小船,速度快勝速度慢,船多并不一定占優,因為人家打不過你可以随時逃跑,你要是速度慢的話根本追不上。
“李兄的意思是咱們要想取勝,必須尋個占地利的地方開戰?”茅十八問道,他行船多年瞬間就理解了李國助的意思。
“正是如此。”李國助向茅十八贊許的點點頭。
可是不能在長崎灣中開戰,又能戰場放在哪裡呢?一張巨大而簡陋的地圖放在桌子上,這是任思齊從松浦棟那裡獲得的長崎一帶地圖。
手指在長崎外面的海面掠過,任思齊細細看着地圖,研究着可能的戰場。
“這是五島列島,是鄭家的地盤,鄭家斷然不會允許咱們把戰場放在這裡。”任思齊指着地圖自言自語。
其他人也都圍攏了過來,仔細看着地圖,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可是說了半天,也都沒一個靠譜的。
宋立本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他根本不懂海戰,也就不亂出主意。可是他也并沒有閑着,一雙三角眼骨碌碌的觀察着衆人的表情,當他看到站在一邊的李國助嘴角展露的笑意時,心中恍然,偷偷的拉了任思齊一把,暗中向任思齊示意。
得到宋立本的提示,任思齊恍然大悟,有李國助這個地頭蛇在這裡,自己等人又何必再亂找地方,問他便是。
“李兄,還請指點一下小弟等人,把與荷蘭人開戰的戰場放到哪裡才好?”任思齊恭恭敬敬的對李國助行禮,請教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