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由于滾木和雷石分量過重,不但對西涼将士們造成了傷害,更是導緻雲梯也出現了破損。
經過灼熱火油的熨燙,再經過烈火的灼燒,竹子做成的雲梯在某些部位上已經出現焚毀的痕迹了,落下的滾木雷石碰巧砸到這些部位,立刻催枯拉朽般令雲梯徹底斷裂開來,一個個台階被砸斷,雲梯上的西涼将士們猝不及防,一腳蹬空,便從雲梯上大頭朝下的跌落了下來,在空中發出一連串驚恐的呼叫,而後在身體與地面親密接觸之際,呼救聲戛然而止。
與其他軍備物資不同,滾木雷石可以就地取材,不必等着上級的撥付,所以程倉的滾木雷石儲量,是驚人的。不說是用之不竭,但是足夠在守城的三千軍士全部戰死之前,牢牢地捍衛住陳倉城了。
從城頭上抛下的滾木雷石,幾乎就從沒間斷過,被抛下的滾木,在空中對西涼軍造成巨大的殺傷之後,掉落到地上,也依然發揮着應有的作用。在烈火的炙烤下,粗大的滾木緩緩燃燒了起來,令或是更加的旺盛,而且順着雲梯的底部開始向上燃燒,不多時,雲梯便已被燒的搖搖欲墜了,眼看着就要集體倒塌了。
面對滾木雷石,太史慈顯得有些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種重型的殺傷性武器。西涼軍長途奔襲,輕裝簡行,此次并未攜帶重型的攻城器械,隻帶了雲梯等較為輕便的器械,在面對滾木雷石之際,自然是難以讨得好處的。
“撤下來!”馬超下達了命令,負責傳遞消息的校尉立刻用旗語通知給了太史慈,太史慈指揮着正在攻城的數千先鋒部隊,快速的撤走。去時的八千多人,在撤回來的時候,隻剩下七千多人了,足足有超過一千人,在陳倉城下丢掉了性命。即便是撤回來的将士中,受傷的人也不在少數,這是馬超此前從未遇到過的事情――自己的部隊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被動之中。
不過馬超也不氣餒,反而饒有興緻的擡頭望向了城頭上,大聲喝問着:“吾乃冠軍侯、西涼刺史馬超!城上守将何人?”
郝昭在城頭上現出了身形,吼道:“無名之輩郝昭,見過冠軍侯!我等誓與陳倉共存亡,還請君侯退兵!”
原來是他!熟知後世曆史的馬超清楚的記的,在史書中,郝昭可是曹魏中後期的一員大将,此人不以武力為能,但是統兵的手段卻是極為高明,指揮戰鬥也有其獨到之處。少年從軍的郝昭,屢屢立下奇勳,從一個普普通通的軍士,最終成為了曹魏集團重要的将軍之一。郝昭的能力由此可見一斑。
最令後人稱道的是,郝昭在曆史上也确實曾擔任過陳倉主将的職務,當時恰逢蜀漢的諸葛亮六出祁山之際,以神鬼之謀聞名于世的諸葛亮,率領着數萬大軍奔襲陳倉,卻被郝昭硬生生的以三千之衆阻攔了下來,足智多謀的諸葛亮用盡了各種辦法,卻始終無法拿下陳倉,在雙方僵持了二十多天之後,曹魏的援軍到來,諸葛亮隻好被迫退軍。
諸葛亮之名,天下皆知。号稱卧龍,與龐統并稱為卧龍鳳雛,更有二者得一便可安天下的言語流傳于世,如此人物,都無法攻克郝昭駐守的陳倉,可見郝昭的統帥力和韌性,是十分值得稱道的。
但是諸葛亮無法攻破,不代表馬超也沒有辦法。因為馬超的手中,還有奔雷騎。
“奔雷騎,發起奔襲!”馬超剛毅的聲音猛然響起,一萬名奔雷騎策馬而出,分為兩隊,每隊五千人,沿着陳倉城前的寬闊地勢飛馳了起來。
到看馬超動用了騎兵,郝昭不由得怔了一下。自古以來,還從未聽說有人用騎兵攻城的,郝昭在計算對方兵力的時候,也根本沒把這部分騎兵的力量計算進去,如今馬超亮出騎兵來,究竟是要做什麼?
“疾如風,徐如林,侵如火,不動如山!”
在奔雷騎特有的戰鬥口号中,兩隊五千人的奔雷騎在戰馬上兜出了兩個大弧線,在城下呈現出了兩個半月形的形狀。與此同時,在戰馬完全沖刺起來,形成了動能的慣性之後,奔雷騎們忽的集體自戰馬上長身站起,雙手一翻,一張張強弓出現在了他們的手上,一根根利箭已經不知何時搭在了弓弦上。
看到這裡,郝昭既吃驚又迷茫。他吃驚的是,奔雷騎竟然能在戰馬上站立起來,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根本不知道他們是戰馬做到的,而且從奔雷騎們的姿勢來判斷,他們似乎是在準備施展“奔射”的絕技了,可是奔射是草原上遊牧民族特有的看家本領,什麼時候西涼軍也學會這一手了?迷茫的是,就算奔雷騎能成功施展出奔射,可是有用嗎?陳倉堅固的城牆,足以抵擋住大部分的箭矢了,他們這樣做,不是在做無用功嗎?
答案,很快揭曉了。
在完成準備動作之後,所有的奔雷騎們同時将雙臂的角度擡高了一尺,令手中的弓箭斜斜指向了天空,而後無情的松開了弓弦,讓上萬支利箭呼嘯着飛上了半空。
在看到了奔雷騎們利箭射出的角度之後,郝昭這才醒悟了過來,連忙大聲呼喊着:“架盾!尋找掩體!快!”
原來,奔雷騎們采用的射箭方式,并非是尋常的抛射之法,而是太史慈傳授給他們的折射之術。抛射指的是射出的箭矢在空中形成一個抛物線,利用空中疊加起來的慣性,給箭矢增加威力;
而折射,則是抛射的進階之法,大概的手法和抛射相同,但是箭矢在空中劃出的卻并非是一個半圓形的抛物線,而是呈現出一個倒三角的形狀,以出手的位置為第一個點,直線抵達空中的制高點為第二個點,以箭矢落下後需要擊中的目标為第三個點,曲折的三點一線,相比抛射威力絲毫不減,但卻更具精準度和貫穿力,需要施射者對時間、空間和角度都具有超凡的判斷力才能做到。
本就驚人的折射,又是奔雷騎們在高速飛馳的戰馬上施展出來的,威力豈容小觑?因此郝昭這才發出了示警呼喊,令守城将士們進行躲避。
“奔射,竟然真的是奔射!還是如此驚人的反轉角度的奔射,他們是怎麼做到的?”躲在一處掩體之後的郝昭,内心中狂亂的呼喊着,心頭不免泛起了深深地無力之感,面對如此精銳的敵人,他所有的依仗都化為了泡影。或者說,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手段都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嗖嗖嗖――
空中漫天的箭雨,終于在守城軍士們揪心的等待中,落了下來。開戰以來一直占據着絕對優勢的他們,在這一刻瞬間被逆轉,萬餘根箭矢仿似奪命的箭雨,冷酷無情的射落,在陳倉的城頭上帶起了一片腥風皿雨。
“啊――”
“噗……”
各種慘叫的聲音,在城頭上密集的響起,混合着利箭破體之聲,形成了一曲凄慘無比的哀樂。缺少堅固的盾牌,缺少可以遮擋箭雨的牛皮,甚至連守城将士們身上的铠甲,都是最廉價的,他們還可以用什麼抵擋那漫天的箭雨呢?
他們,隻能在一根根的利箭之下,被毫無懸念的洞穿身體,在絕望中逐漸死去。
奔雷騎的第一波箭雨,打亂了守城将士們的節奏,馬超當機立斷的喝道:“奔雷騎使用火箭!破軍陣,再次沖城!”
在馬超的喝令下,一萬名奔雷騎繼續催動戰馬飛奔着,左邊的一隊飛馳到了右邊,右邊的一隊則是來到了左邊,在兩支奔雷騎交錯而過後,太史慈又率領着五千破軍陣從奔雷騎們的空隙中沖殺而出,兩支不同兵種的精銳之師,完成一次十分的默契的配合,其勢如同水銀瀉地,無懈可擊。
飛馳中的奔雷騎們,在第二次彎弓搭箭的時候,将箭尖的側面在戰靴底部快速的劃過,經過特殊處理的箭尖,立刻在摩擦中升騰起了火苗,帶着火苗的箭矢被奔雷騎們架到弓弦上,再次采用折射之法,以奔射的方式,将火箭射上了陳倉的城頭之上。
第一波的箭雨,足足讓守城的陳倉軍死傷了上千人之多,一共隻有三千之衆的守軍們,看到奔雷騎第二次施展奔射,吓的連忙躲到掩體之後,再也不敢露頭了,任憑郝昭如何的呼喊,也不肯探出身來。
他們被吓破了膽,可是郝昭沒有,郝昭敏銳的發現,奔雷騎這次所使用的,乃是火箭,這些火箭若是落到了城頭上,造成的傷害絕不會比第一波箭雨的傷害少,而且,這些火箭若是落在城頭上的火油鍋裡,足以令火油瞬間劇烈的燃燒起來,附近粗大的滾木勢必會成為最佳的助燃物,化為西涼軍們制約城頭布防的利器。
這一刻,郝昭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可是他沒有放棄,帶着十幾個親随,冒着生命的危險,趕在火箭落下來之前,盡可能多的用雷石将油鍋遮蓋起來,避免被火箭觸燃。然而,為了堅固城防,城頭上布置了數十口大鍋,就算郝昭等十幾個人渾身是手,也是不可能在短時間把所有的油鍋全部遮蓋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