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關的城門再次打開,武安國身披鐵甲,手舞着一柄十分罕見的流星錘,率部殺出城來,二話不說,便和呂布戰到了一處。
流星錘是一種十分罕見的外門兵刃,于短錘的錘柄處,系着一條鎖鍊,即可利用鎖鍊遠攻敵人;亦可收回鎖鍊,單以短錘與敵貼身近戰。凡是使用類似流星錘這樣罕見的兵刃之人,不是嘩衆取寵,便是确有真才實學的。
通過武安國和呂布的交戰,馬超大緻判斷出,武安國的武藝,倒也并非是嘩衆取寵,而是真有一些材料,其武力大概處于二三流之間,也算得上是數得着的武将了,可是跟呂布一比,明顯還是有些不夠看的,馬超估計,再有幾招,這武安國便要落敗了。
眼見武安國的錘法在呂布方天畫戟的鋒芒之下,逐漸散亂,馬超心中忽然動了愛才之心,轉頭對身後的關羽低聲說道:“雲長,速速出城擋住呂布,将那武安國救回來!”馬超的麾下雖然已經有了關羽、太史慈等大将,可又有誰會嫌自己部下的武将多呢?若是能借着這個機會救下武安國一命,趁機将其收入麾下,日後馬超再加以調教,這個武安國倒也可堪一用了。不管怎麼說,能和呂布正面交鋒數招,也算是可造之材了。
關羽領命,轉身快步走下了階梯。
就在關羽準備出戰之際,關下的戰鬥越發的激烈了。
呂布已經和武安國交鋒了七、八個回合了,雖然已經将武安國徹底壓制住了,但卻無法立刻斬殺了武安國,心中立刻煩躁起來,不願在和武安國這樣名不見經傳的武将繼續纏鬥下去,于是戟法一變,方天畫戟舞動的更加迅疾了,一招狠似一招,淩厲的戟刃不離武安國兇前要害,隻要武安國稍有反應不及,便會被呂布一戟刺殺當場。
又是四、五個回合之後,武安國終于抵擋不住方天畫戟的鋒芒了,奮力大喝一聲,将手中的流星錘脫手扔出,砸向了呂布的面門,同時兜轉戰馬便欲脫離戰圈。可惜的是,呂布乃是何人?怎會讓武安國如此輕易脫身?
斷喝一聲,呂布抖擻威風,施展出渾身的解數,方天畫戟好似狂風暴雨一般,向着武安國席卷而去。至于武安國投擲而出的流星錘,在方天畫戟的層層戟芒之中,便好似泥牛入海一樣,未能激起半分的漣漪,便被徹底吞沒了。
嘶――
方天畫戟帶起一蓬殷紅,勢不可擋的斬在了武安國的兇前。好在武安國于危機之中,伸出左手擋在了自己的身前,以壯士斷腕的方式,用自己的左手換回了一條性命,可盡管如此,被斬下左手後瞬間的劇痛和大量的失皿,還是令武安國露出了痛苦異常的神色,身體一晃,便從馬背上倒栽了下去。
眼見呂布隻需輕輕一揮手中的方天畫戟,便可取了武安國性命的危急時刻,一陣馬蹄聲驟然響起,通體火紅的火龍駒斜刺裡突進戰場,馬背上端坐着的關羽,雙手高舉起青龍偃月刀,春秋刀法施展開來,直取呂布咽喉要害。
感受到來者不善,呂布也顧不得補上一刀取下武安國頭顱,急忙兜轉赤兔馬,揮動方天畫戟,和關羽硬碰硬的對拼了一招。
铛――
劇烈的震動聲響徹戰場,連遠在汜水關城頭之上的各路諸侯們,都是清晰可聞。
在這一次對撞中,關羽去勢不減,擦着呂布的身邊策馬而過,絲毫未見遲滞之色,直到從呂布身側沖出去數十步遠之後,關羽才掉轉回馬頭,再次向呂布沖殺而來。
反觀呂布,因為心存輕視之意,又因為是站立在原地硬接了關羽借着戰馬沖擊力而發起的淩厲一刀,反倒是落了下風,身體在赤兔馬的馬背上竟是輕微的晃動了兩下!
這一交手,頓時令呂布心中大驚,他可沒有想到,十八路諸侯聯軍之中,竟然還有人能正面硬撼自己的方天畫戟,而且還略略占了一絲便宜!
“來将通名!”呂布沉聲喝問着,同時也做好了認真接戰的準備。
關羽在策馬飛奔中,大聲喝道:“冠軍侯麾下蕩寇将軍關羽!呂布賊子,納命來!”
又是冠軍侯的麾下!何為又是馬超的部将?先是射術不遜于自己的太史慈,現在又來了一個足以正面硬撼自己的關羽!馬超的部下之中,究竟還有多少勇冠三軍的大将?呂布忍不住氣惱的暗想道。
氣惱歸氣惱,可是眼見關羽氣勢如虹的向自己殺來,呂布隻好屏除腦中的雜念,靜下心來與關羽交戰。
方天畫戟的戟刃一轉,呂布策動赤兔馬,向關羽發起了反沖鋒。
在赤兔馬的飛奔之中,呂布手中方天畫戟的戟刃竟是不停地震動了起來,瞬間便幻化出三支鋒芒,對準關羽的咽喉和雙肩淩厲的隔空刺出。
關羽見狀,心中暗自警惕,春秋刀法全面施展而出,刀鋒好似海浪一樣,一層一層的鋪展開來,向着呂布的戟刃鋒芒席卷而去。
铛铛铛――
嘶嘶嘶――
一連串的碰撞,不可避免的發生了,一串串的火星子,在一刀一戟的劇烈碰撞中,四散飛濺着。
關羽和呂布各逞本領,激烈的厮殺瞬間便進入了白熱化的程度,令人眼花缭亂的妙招層出不窮,刀光戟影之中,異常兇險,其中隻要有人稍有不慎,便難逃身首異處的下場。看的汜水關上的各路諸侯,忍不住紛紛喝彩起來。
在兩人厮殺的同時,他們坐下的戰馬也是較起勁來。借着交鋒之際,火龍駒和赤兔馬不斷地踢出馬蹄,向着對方的身上狠狠地招呼,試圖踢斷對方的馬腿;更是在錯馬而過之時,用各自的馬頭向着對方的脖頸處兇狠的撞擊,似乎是想在各自的主人分出勝負之前,這兩匹馬先來個一決雌雄!
呂布坐下的赤兔寶馬,乃是這個時代最為優秀的戰馬,普通的戰馬不要說與其相鬥了,哪怕是被赤兔馬瞪上一眼,怕是都要臣服在它強大的氣勢之下了,按理說關羽的火龍駒,并不能和赤兔馬相提并論的;可是不管怎麼說,火龍駒畢竟也是氐族人曆經三代之功,花費無數心皿才培養出來的良駒,雖不似赤兔馬那樣出衆,可在面對赤兔馬的時候,也還是有一些底氣的。
更何況,馬超讓韓暨打造出來專門用于戰馬的那幾件裝備,看似平淡無奇,可其中的作用,卻絕對是不容小觑的。有了馬蹄鐵和馬甲等專用的器具,也讓火龍駒在對陣赤兔馬的時候多了一些依仗,因此才能和赤兔馬暫時鬥了個旗鼓相當。
兩員大将,兩匹寶馬,一杆方天畫戟,一把青龍偃月刀!汜水關下,關羽和呂布的厮殺愈發激烈,轉眼之間,兩人便已經交手了三十餘回合,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趁着關羽和呂布交戰的時機,關羽部下的刀斧手們,将武安國救回了本陣,在第一時間給武安國處理傷口,進行了包紮和止皿。
馬超部下的所有軍士,都曾按照馬超制定的訓練科目,跟着華佗的醫道弟子吳普學習過簡單的救護,因此雖然無法将武安國的傷口立刻治好,但也阻止了他的上後繼續擴大,避免了他因為失皿過多了喪命當場。
眼前一片昏暗的武安國,已經看不清任何事物了,在即将陷入昏迷之前,他努力的張開了嘴,問道:“是……哪位将軍,救了武安國一命?”
關羽部下的一名小校一邊往武安國的手腕上纏繃帶,一邊答道:“俺們是冠軍侯麾下蕩寇将軍關将軍的部衆,是俺家關将軍封冠軍侯之命救了将軍的。”
“原來……是他……”武安國氣息低沉的說出這句話之後,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汜水關上,馬超目不轉睛的觀察着關下的惡鬥,見到關羽又和呂布力戰了二十多招之後,坐下的火龍駒已經露出了力怯的迹象,在鬥下去,關羽恐怕就要在戰馬上吃虧了。
于是,馬超淡然的轉過頭,對身邊的太史慈說道:“鳴金,令雲長回來。”
太史慈不敢怠慢,連忙掉頭邊去執行馬超的命令。片刻之後,汜水關上響起了一陣緊湊的鳴金之聲,于關下和呂布激鬥正酣的關羽,在聽聞了鳴金之聲後,沒有絲毫的猶豫,刷刷兩刀将呂布暫時避開,随即一兜戰馬便跳出了戰圈,二話不說便回到了本陣,然後率領本部五百刀斧手,連同被救下來的武安國一起回到了汜水關内。
擊鼓則進,鳴金則退,這是馬超軍中鐵打的軍紀,任何人不得違背,否則不論違紀者是誰,必定會軍法從事!因此關羽在聽到鳴金之聲後,雖然舍不得呂布這樣的對手,可也不會對馬超的召令視若罔聞,便在第一時間撤了下來。
見到關羽正與自己戰的激烈,卻忽然間說退便退,頓時令呂布大敢不爽,就像是在洗澡時,正放松心神享受着熱蒸汽帶來的美妙,忽然之間熱水卻變成了涼水一樣,那種感覺,令呂布十分的郁悶,當下便忍不住大聲呼喊了起來:“兀那紅臉漢子,你我方才大戰五十餘合,尚未分出勝負,如何便退卻了?”
對于這樣的提問,關羽自然是不會回答的。因此,呂布得到的,隻是一片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