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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2章燈火闌珊處

亂入南宋 冷氏子興 2366 2024-01-31 01:11

  元宵上燈,信州又小雪。

  然而這樣的小雪,到了黃昏時,卻停歇了。夾道的殘雪,被掃至一道,堆得如果小山丘一般。一些貪玩的孩童,正愁找不到殘雪堆人兒,小手凍得跟紅蘿蔔似的,樂呵呵地将那些雪堆聚在一起,也不怕冷,蹦蹦哒哒地跑開了。

  燈會開始了,已經瞧準了天兒不落雪了,這紮好的紙燈才敢拿出來挂上。整條街都慢慢亮堂起來。來往商賈挑着擔兒,吆喝叫賣着吃食。

  今日不是正月十五,才十四,信州城裡便熱鬧非凡。信州附郭縣,以及離得近的鄉縣百姓,都聚在城中,來共慶美好時光。

  李伯言穿得單薄,一件黑色裘絨大氅,已經足夠禦寒了,即便是這樣,還被仇巾眉笑作是凍王八。一旁的仇巾眉,穿得更是輕飄,仿佛春曉秋冬,都是這樣對襟襦裙。

  “仇姐姐可要吃那栗子糕?”好不容易有這樣獨處的機會,李伯言自然不可能帶着七斤、芳兒幾個貼身下人丫鬟,省得仇巾眉又抹不開面兒。

  仇巾眉似乎很喜歡這樣有人煙的集會,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減過,聽到李伯言詢問,便搖頭道:“方才吃了湯圓兒,又餓了?”

  “……”

  李伯言搓了搓手,也無心猜什麼燈謎,隻是笑道:“姐姐這對耳環,都兩年了。要不去前邊的翠雲坊挑幾對?總帶這麼一對,七娘都跟我說了好幾回了,她送你,你又不肯要!”

  仇巾眉臉一紅,惱道:“段姐姐……”她看到李伯言眼中閃過的一絲呆滞,改口道:“段姨哪裡是送,說是替你給的……”

  “啊?給的什麼!?”

  “……”仇巾眉張不開嘴,“你不要臉!”

  李伯言無恥地笑了笑,問道:“七娘到底說了什麼,讓姐姐這麼氣,回頭我得好好問問她去。”

  “不許問!”

  李伯言笑得更猥瑣了,道:“好好好,不問就不問,那仇姐姐随我去挑幾對耳飾,咱們回去也氣一氣幾位姨娘!”

  李伯言的套路仿佛奏效了,二人并肩往翠雲坊而去。這兩年,李伯言不但人更瘋狂,身子也是瘋長,原本還比仇巾眉低半個頭,如今差不多比她高出一截,兩人說笑地朝坊間走去,引得不少人矚目過來,心說這是哪家的公子姑娘,這麼般配呢!

  一些大的坊市,還在關門歇業之中,然而諸如首飾、胭脂、酒樓之類的,卻是在這樣的喜慶日子裡,賺得盆滿缽滿。好不容易進一回城的富足鄉人,有些錢的,誰不趁着這個時候打扮一下自個兒。

  這個點了,翠雲坊中掌上燈,依舊有三三倆倆的顧客挑選首飾。

  “喲,這位公子,好生俊呐,這位姑娘生得如此出水芙蓉,仿若天仙下凡,來來來,裡頭雅座請,小的給二位挑些上檔次的,您兒二位自個兒慢慢看,慢慢挑。”

  坊中的夥計牙尖嘴利,一看李伯言二人器宇不凡,立馬就請着往裡邊坐,惹得那些還在櫃台上挑首飾的買客不樂意了,不過瞧李伯言兩人這般妝容,也就不敢說些酸不溜丢的話。

  等到李伯言二人在進了裡頭雅室,才有些愠怒地說道:“我說掌櫃的,同樣是買你一對首飾,他們這個個都跟爺似的,咱們就裡外不是人了?”

  老掌櫃皮笑肉不笑,“裡頭的買主,那是包買的,您二位這左挑右挑都倆時辰了,要是不買,還是去外頭看花燈去吧。”

  “你!走走走!咱上别家看去。”

  老掌櫃擦了擦油号号的首飾,冷哼道:“光看不買,什麼人呀!”

  “二位,您看看這對,怎樣?”

  仇巾眉試了試,夥計剛要拿銅鏡,李伯言就将懷中的一面小鏡子遞給了夥計,夥計反應過來,替仇巾眉端到邊上,借着燭燈,夥計差點一哆嗦将鏡子摔到地上,我滴個乖乖,這啥銅鏡呐,這麼吓人。

  “這對好像不适合仇姐姐。”

  仇巾眉笑着才放下,夥計便笑道:“不礙事,這一對,這一對保準合适。”

  仇巾眉又試了好幾對,又問了價,才勉強挑了一副淡翠的耳墜,夥計臉上略微有些失落,什麼呀,這好不容易來了有錢的主兒,還這麼扣扣搜搜,才挑這麼一副便宜的,現在的有錢人都這麼摳門了?

  不過心裡頭這麼想,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說。

  掌櫃的見買主挑好了,便道:“二位還有什麼吩咐?”

  “剩下的都包起來,全要了。”

  “……”

  幾人嘴巴張得跟鴿子蛋似的那麼大,這……你早說啊,我再多拿幾大盤出來!

  ……

  ……

  仇巾眉怏怏不樂地跟着出了坊市,歎氣道:“說了隻買一對,何必買這麼多?”

  看着掌櫃夥計跟親人似的送到了門口,李伯言才笑着回過身來,說道:“仇姐姐若是不喜歡,就送給幾位姨娘,不過可說好了,别說是我送的,免得幾個姨娘又要取笑我。”

  李伯言這一招,套路也是極深的,仇巾眉送幾個姨娘,那不正好合了幾個姨娘的心意,就是送塊石頭,她們心裡也樂呵。

  大郎媳婦有着落啦!

  李家不似那些書香門第,講究一個門當戶對。他爹老李,那媳婦各個都是花如月貌,額……雖然二娘發福,四娘見老,那年輕時候,也都是一枝梨花壓海棠!

  她們可沒那麼多世俗眼光,對于仇巾眉雙親亡故的身份,也沒那麼當回事,隻要大郎喜歡,那就是天大的歡喜。

  二人在小巷走着,仇巾眉發燙的兩頰被冷風一吹,才顯得不似那樣熱了,才長舒了一口氣。

  恍恍惚惚之中,已經在李家呆了兩年了,從一開始的複仇,到之後的迷茫不知何處為家,李伯言總是像一盞明燈,在黑夜給她一個指引的方向,盡管,這小子有時候還是那麼讨人厭。

  李伯言腳一頓,再想心事的仇巾眉撞上了他的肩膀。

  “怎麼?”

  李伯言眯縫着眼,看着燈火闌珊處。

  酒旗飄搖,

  老辛獨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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