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恒一笑,将一個小壇子擺在二人面前。
這壇子裡裝的,卻是錢恒在等待肥皂固化的時候,用甘油勾兌出來的一點果酒。
對于這果酒的魅力,錢恒還是很有自信的。
“老師,李大人,不妨嘗嘗我剛拿回來的酒!”
打開酒壇蓋子的時候,黃裳和李若水便已經聞到了果酒的味道。
作為大宋文人中的佼佼者,黃裳不知道喝多多少種酒,但是像眼前這種香味中帶着一絲淳甜的果酒,黃裳還是第一次聞到。不自覺的,黃裳便吞了口唾沫。
李若水雖然不及黃裳喝酒有經驗,可也是久經風月的人物,對于美酒佳釀品嘗的不計其數。
單論味道,就足以讓兩人心馳神往。
錢恒也不與兩人賣關子,取了兩把酒盞,擺放在兩人面前的桌上,把壇子裡的果酒倒上,這才笑道,“先嘗嘗這酒的味道,再說其他。”
不用錢恒推讓,兩人便毫不客氣端起酒盞,一口将杯中就喝幹。
果酒的勁頭不大,按照現代的酒飲度數算,頂多比香槟酒的度數稍高那麼一點。
水果中有一種叫做單甯的成分,是造成水果發苦發澀的主因,即使釀制成果酒,那種略帶苦澀的味道依然存在。
而添加了甘油,便可以分解果酒中的苦澀異味,同時還能增加果酒的香味,和果酒口感中的厚重感,甚至連原本略顯渾濁的酒液也變得清亮透徹,喝下的時候,還會帶着一酸甜口。
兩個人都是無酒不歡的文人騷客,何時喝過這種口味如此醇厚甘甜的果酒。
喝幹了杯盞中的酒,黃裳連放下酒盞都顧不上,連聲說道,“恒遠,再給我滿上。”
李若水也忙不疊催促道,“恒遠,也給我滿上。”
見兩人如此反應,錢恒知道這事兒算是成了,一連氣給兩人連倒了六杯,這才停住。
“老師,李大人,此酒的口感如何?”
黃裳喝了這麼幾杯,依然兩眼放光的問道,“恒遠,這酒是你做出來的?”
錢恒點頭一笑,“老師,我剛才不是說了麼,您和李大人如果還想投入的話,不妨在這果酒上多下點本錢,肯定有大賺的。”
李若水一拍大腿,沒有一點知縣老爺的風範,“恒遠啊,這豈止是大賺,如若将這美酒送至東京皇城,足以讓所有文人士子為之瘋狂。”
錢恒微微一笑,瞅着兩人故意問道,“那麼說,這件事有得做?”
李若水連連點頭,“有得做,當然有得做。”
黃裳也笑道,“真不知道你怎麼弄出來的這門道,不過這口味倒是好得很,記得今晚給我送幾壇過去,我還要和清卿秉燭夜飲,有好酒,才有好心情啊!”
此時的黃裳,看向錢恒的眼神裡,已經多了一絲玩味的神色,知道這小子肯定憋着什麼主意,否則肯定不會這麼乖乖把這麼好的酒現出來讓自己品嘗的。
不得不說還是黃裳的眼光老辣,在錢恒拿出酒來的時候,就知道錢恒肯定憋着什麼主意呢。
不過黃裳也知道錢恒不會有坑自己的心思,才一直沒有追問。
到了這時候,黃裳隻需要等着錢恒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便是。
錢恒光顧着興奮,并沒有注意到黃裳的眼神和狀态,繼續瞅着李若水說道,“李大人,我調制這果酒不成問題,可是這銷路,我卻沒有什麼渠道,但不知李大人能否幫忙一二?”
說到這,錢恒才又将目光投向黃裳,“老師,您說呢?這果酒怎麼出售的事情,還要請您老人家出馬才行啊。”
黃裳哈哈一陣大笑,“恒遠,你是想要我拉下這老臉,幫你讨一份釀酒的許可吧?”
北宋初年,對于榷酒資格的管制還是十分嚴苛的。即使到了徽宗宣和年間,對于官酒和私人酒肆的釀酒管理,依然十分嚴格。甚至還專門設置了專管酒榷和酒課的官員,從釀酒生産到督酒納稅,任何一道程序都嚴格把關,将酒稅的收入牢牢把控在各級官府的手裡。
能夠有資格賣酒的,一個是管家扶持開的酒店正店,擁有釀酒和銷售酒的資格,另外就是那種村野間的小酒肆,也可以釀制供客人飲用。
不過錢恒可不想做這種形式的釀酒作坊,不管是官府控制的正店,還是鄉野間的小酒肆,都需要限定銷售範圍和區域的,跨區域的酒坊經營是不允許存在的。
錢恒之所以邀請黃裳和李若水出面,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兩人在東京汴梁城有着十分廣袤的人脈,想要那些官府的釀酒許可,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最難的,卻是如何打通跨府縣區域銷售的路子。
幾乎每州每路,都有各自負責掌管酒榷事務的官員部門,想要打破地域限制的藩籬,隻有黃裳和李若水這種有身份背景的人出面,才能有機會打通這個銷路。
現在錢恒手上已經掌握了大批量的甘油,随時都可以收購來大量的果酒,直接勾兌出來,就能成為口味甜綿醇厚的上等果酒。
至于說開可以拿到釀酒資格的酒樓正店或者酒肆之類的營生,錢恒卻從來沒有動過那個心思,或者說,錢恒因為怕麻煩,懶得去經營酒店的營生。
所以錢恒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黃裳和李若水,能夠拿到官府正規的釀酒許可,和可以銷往全國各地的酒水行銷資格和途徑。
早就想好了策略的錢恒,笑着解釋道,“老師,這釀酒許可隻要能夠批複下來,我們随時都可以開始調配,但是這果酒的出售,弟子可是想着打整個大宋境内的。”
黃裳笑罵了一句,“恒遠,你這膽子倒是不下,居然敢圖謀整個大宋的酒水銷路,不過你真要想把你這果酒賣到四面八方,我倒是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
一聽到黃裳又推薦人,錢恒就有點撓頭,畢竟多一個人參與進來,就意味着多一個人分取其中的利潤。現在的錢恒,正是缺錢的時候,眼看沒有幾年就要到那個最關鍵的時候,錢恒才會如此着急,如此重視這原始資本的積累速度。
不過黃裳這麼一說,錢恒倒是也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再官府轄制上層的位置上,有人肯出面幫忙建造酒庫,到時候這酒行銷大宋全境都是可以的。
想到這,錢恒才問道,“老師,您推薦的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