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有這話,讓錢恒的心裡也是一沉,“具體什麼情況,給我說清楚一點!”
錢有連連點頭,方才說道,“恒少爺,您不是安排屬下去購辦高粱種子,足足收來十萬斤,可屬下檢查那些種子的時候,卻發現有些差别,種子的模樣都不一樣,另外還有一萬斤并非高粱種子,這個屬下已經查實,應該是北方常見的黍谷種子!”
錢恒眉頭挑了下,繼續問道,“且不管是什麼種子,确保按照我的要求,收的都是去年的新糧麼?”
錢有連忙應道,“這個還請恒少爺放心,就算手下人再大膽,也不敢拿陳糧來充數的!”
錢有這麼一說,錢恒的心裡才悄悄松了口氣。
不管是什麼種子,隻要不是收購來的陳年舊糧,錢恒就不擔心什麼。
至于說究竟是什麼種子,一切都要看過才能作數。
想及此,錢恒才吩咐道,“走,帶我去看看,都是些什麼種子!”
存儲種子的庫房,就在豬場内,是專門建造的儲藏倉庫,一切按照錢恒的安排,搭建起來的。
庫房的房檩極高,足有丈餘高的空間,進去之後,原本空曠的庫房裡,已經堆滿了種子。
也虧得錢有心思多,每種不同的種子,都專門放進一個不同的糧槽裡面。
每一個糧槽,都是用方石堆砌起來的,下面用石灰粉摻土夯實之後,又墊上麻布,才能放置這些糧食種子。
看着這一堆堆的糧食種子,錢恒有種莫名的充實感澎湃而生,這些種子,可都是讓自己迅速壯大的本錢。
民以食為天,整個山東境内,連年大旱不說,各個府縣逃荒的流民也越來越多,加上北方金遼之間的戰争,還有很多北地流民,也逐漸朝錢恒所在的壽張縣這邊湧入。
所以錢恒在聽到錢有說高粱種子有些不對勁的時候,并沒有太過擔心,如果不是甜高粱的種子,那還可以做為普通糧食來種植的。
等錢恒仔細看過這些種子之後,才知道錢有所說的沒錯,大緻估算了一下,真正的甜高粱種子,最多也就五萬斤左右。
按照登州那邊重鹽堿地的範圍來計算,這五萬斤的甜高粱種子,卻也差不多夠了。
不過另外的四萬斤高粱種子,卻也不算太差,略顯深紅的種子,全都是最常見的紅高粱品種,這高粱的甜度或許比不上甜高粱,可高粱的産量,卻要比甜高粱高出一倍多來。而且這紅高粱不管是種子可以作為食物,稭稈和打了種子的穗子,都有很多用處的。
粗略計算了下,這麼多的紅高粱種子,完全可以把壽張甚至整個東平府境内的荒地全部利用起來,等入秋産出來的糧食,不僅可以解決本地人和那些流民的糧食消耗,甚至還能留下大批的高粱用來釀酒。
錢恒仔細看過高粱種,全都是新産的種子,這方面倒是沒有問題。
此時的高粱種,和錢恒所了解的高粱種,沒有什麼大的差異,唯一的區别,可能就是沒做做過品種改良,是最原始的種子。
為了确保高粱種的發芽率,錢恒每一種都篩選了一把,帶出倉庫。
“錢有,給我準備一盆溫水,再準備一個大的澡盆!”
初春的天氣,多少還有些寒峭,也不是種高粱的時節,不過想要測試發芽率,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在專門養育種豬的圈裡,已經做了防風處理,避風向陽的種豬圈,溫度保證高粱正常發芽還是能辦到的。
不過錢恒這麼折騰,卻讓所有人都好奇不已。
在聽聞豬仔被偷的消息之後,呂紫陌也急匆匆的趕來,卻正趕上錢恒做發芽率的測試。
見到呂紫陌過來,錢恒微微笑了下,看來有人幫自己做活兒了。
“恒少爺,您這也太麻煩了吧,咱也見過種高粱的把式,都是大把撒到地裡,不用這麼費事,就能出苗的!”
錢有看着錢恒在那裡忙活,卻有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一點都插不上手。心裡有點發虛,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錢恒瞅了眼錢有,“那高粱的收成有多少?出苗整齊嗎?在沒弄清楚出芽率之前,一切試驗都要按部就班的來做!”
什麼試驗?
什麼出芽率?
不隻是錢有,跟過來幫忙篩土的幾個夥計,也都聽得一頭霧水。
反倒是呂紫陌興趣盎然的問道,“恒哥,你說的這出芽率是什麼啊?”
錢恒笑着解釋道,“這個啊,簡單,你們幫着數數,看這一堆種子有多少粒,記到本子上,等我種在這木桶裡出了苗,再算一下長出來的苗數,就能弄清楚這出芽率是多少了。”
“我知道了,恒哥兒是想要看看這些種子有多少能出芽的,對吧!”
呂紫陌若有所思的點着頭,“可是這個有什麼用呢?”
錢恒見呂紫陌好奇,便放下手裡的活兒,讓夥計幫着一層層的往木桶裡墊那些松軟的濕土。錢恒則坐到一旁,抄起一根木棍兒,在地上畫起來。
“看到沒,我們想要把這種子充分用起來,就得按照這種壟溝的樣子來種,隔兩尺一條壟溝,既能保墒,又可以防止高粱長起來之後被風吹倒。可要是這麼種,就必須要弄清楚這出芽率有多少,才能定量下種!”
呂紫陌盯着地上錢恒畫出來的壟溝結構,忽然問道,“如果這麼種,能比之前撒種省多少?”
聽到呂紫陌這個問題,錢恒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總算有人理解自己這麼做的目的了。
正常種植高粱,如果想要種苗密度合适,撒種子至少要用到四五十斤的量,才能保證不缺苗,而這種開溝封壟的種植方式,一畝地不到二十斤,就能保證出苗密度夠用。
這麼算下來,高粱種所能用到的占地畝數,能夠翻一倍,可想而知,其産量和收益,又是多麼客觀。
當知道這種開溝封壟的種植方式,能比普通撒種少用一倍種子的時候,呂紫陌也是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要真要跟恒哥兒說的這樣,那得需要多少地來種啊?”
錢恒一笑,“土地咱們不缺,我們要做的,就是在保證豐産的基礎上,種出更多的高粱來,隻有我們的收獲足夠多,才有餘糧釀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