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刺史劉福全正拿着一封書信看的眉頭緊皺,來信告訴他狄風出京了,第一站就是魯地,讓他趁狄風未到之前趕緊把東西運出來。而且信中還特意提醒他,狄風和周王走得很近,要他小心提防。
本來就是一腦門子的官司,這個節骨眼上又來了狄風,想想就讓人頭痛。人人都羨慕做官的卻又有誰知道這做官的苦啊?迎來送往、上下打點那個不需要用錢,可就憑那點俸祿如何能夠用呢!身後沒人會被排擠,身後有了靠山每年需要孝敬不說,還要怕被對手彈刻,做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這官在平頭百姓眼中看似威風實則憋屈。劉福全也曾想做個清廉如水的好官博得一個身後美名,可他背後的人胃口越來越大,捉襟見肘之下劉福全動了歪腦筋,如今出事了,身後的人不但不聞不問還催着自己要錢,這些人的良心都讓狗吃了?
就在劉福全百感交集之際,一名府軍小校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劉福全一看這人正是自己安插在薛龍身邊的親信。再看小校狼狽的模樣劉福全心裡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大人……出事了,薛帥被人拿住了?……”小校一見到劉福全就不顧一切的大喊。
“薛龍被人拿住了?薛龍不是去追趙氏了嗎?”小校帶來的消息好似炸雷在劉福全腦中炸響,轟的一下讓他眼前發黑,頭腦發昏。劉福全強作鎮定道:“小點聲,慢慢說清楚。”
“是這樣的…………”
良久後……
劉福全緩緩起身,然後猛的轉身對外吩咐一聲,“快叫人準備馬車,我要進京一趟……”。
狄風并沒有直接進城而是先去了青州東衛府軍的駐地,為什麼要先來這裡還要從被抓到的果毅都尉薛龍說起。
青州府軍由一名折沖都尉統領這人姓關名繼漢,曾是裴行儉一手提拔起來的舊部,在他之下有兩名副手果毅都尉分别掌管東西兩衛,西衛姓程而東衛就是薛龍統領,薛龍能帶兵追殺吳潭,就說明青州府軍和刺史劉福全早有勾結,就是不知道折沖都尉有沒有參與,如果不先控制了府軍,狄風擔心劉福全狗急跳牆發動府軍對抗自己。
青州是中州,青州折沖府有府軍近千人,而狄風帶的甯州水師連同船員才不過二百多人,萬一起了沖突狄風沒有把握能控制住局面,所以他要在府軍還沒有得到消息前把軍中将左控制住。來東衛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從薛龍口中得知阿成并沒有死,阿成那日攔截府軍追擊吳潭表現的太過勇猛,薛龍佩服阿成的膽色,并沒有下令讓人将他射殺,而是在阿成力竭之時讓人将他綁了回去。薛龍惜英雄的舉動到為他赢得了活命的機會。
到了青州東衛,狄風留下江中石按照薛龍的供述進營拿人,自己則帶上了石頭等十幾個親兵直奔折沖都尉的大營。
折沖都尉關繼漢聽說元山候狄風來訪,心裡也是納悶狄風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青州,狄風雖然現在沒有軍職跟他的折沖府更是半點交集也沒有,但狄風在軍中的名聲不小,裴大帥就曾提過狄風滅彌勒教亂軍,奇襲高句麗的種種事迹,軍漢嘛自然佩服那些百戰之将,所以關繼漢對狄風的第一印象就不錯。一聽狄風來了他忙迎出了帳外。
見到關繼漢,狄風忙上前抱拳道:“冒昧打擾關将軍勿怪!”
“狄候客氣了!”關繼漢還禮的同時也在上下打量狄風,不過關繼漢有些失望,這個狄風不想他想象中那般威武,怎麼看都想一個小白臉,難道他也和裴帥一樣是個儒将?可當他看到狄風身後披甲帶刃的親兵,心裡又不由打鼓“這狄風的親兵倒是個個殺氣凜然,一看就是久經戰陣的好手,隻是最近沒聽說哪裡有戰事出現啊,這全身皮甲而來……他狄風在戒備什麼呢?”想歸想關繼漢一邊往帳中讓狄風,一邊問道:“不知狄候到我這裡有何貴幹啊?”
狄風進了大帳,沒有回答關繼漢的問話而是四下打量了一番,這裡隻有兩個關繼漢的親兵在側,狄風覺的就算關繼漢和劉福全是一夥,單憑自己就能輕松将他拿下,隻要拿了關繼漢,他手下的人就會投鼠忌器。所以狄風就直接說了來意。
關繼漢一聽心裡大驚,他性子懶散軍務都是交給薛龍和另一個果毅都尉去辦從不過問,西衛的程都尉是他的舊部掌管的也是府軍精銳,自己人他是完全放心的;而薛龍是薛曜的親戚又是琅邪王李沖推薦過來的關繼漢自然不好對他指手畫腳,再加上薛龍的孝敬豐厚,所以對于薛龍的作為關繼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私自帶兵劫殺命官,與刺史劉福全勾結販賣軍中物資!如今薛龍犯了這麼大的事,關繼漢驚的冷汗都下來了,沒事時收受饋贈,有事時撇清關系落井下石這是為官之道,關繼漢雖是莽夫但是不傻,這渾水他可不能趟便忙表明立場大着嗓門道:“這混帳竟能幹出如此傷天害理的勾當,狄候稍等,某這就讓人去拿了此獠。”
“關将軍稍安勿躁,那薛龍已經被本候拿了,現在我的人正在東衛緝拿漏網之魚。”狄風拉住關繼漢笑着說道。
拿了?這狄風竟然跳過自己直接拿了自己的人?關繼漢對狄風的“先斬後奏”有點不爽,再怎麼說薛龍也是他青州衛的人。
看到關繼漢的臉色變了,狄風大概猜出了關繼漢的心思笑着說道:“關将軍,狄某也是為了你着想,你想想看那薛龍是何人?他的背後又是何人?如果你動手,他背後的人會怎麼想?”
關繼漢順着狄風的話一琢磨,可不是嘛!薛龍是薛曜的親戚又是琅邪王李沖推薦,狄風拿了也好,狄風拿了人那得罪薛曜和琅邪王的就是他了,自己反倒兩頭都不得罪。想明白利弊關繼漢暗歎這小白臉鬼主意多,便緩和了臉色粗聲問道:“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個容易,接下來你打着清查軍紀的名義要控制住府軍不可亂動,把那些與劉福全有瓜葛的甄選出來我去拿人,至于青州府有什麼動靜,沒有我的通知你切莫參與就好。”狄風是早有打算,他不想讓府軍參與太多,和關繼漢聯合起來雖然會方便許多但涉及到了調動府軍也會找來高宗的猜忌。
關繼漢一聽這倒正合他的意思,他也不想參與到地方政務之中,劉福全背後的關系錯綜複雜,這幫文官鬼心眼子太多一個不好就要腦袋搬家。清查軍紀是他份内之事,出了薛龍這檔子事已經不好想裴帥交代,現在清查軍紀倒也是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于是關繼漢立刻一口答應下來。
劉福全突然離開了青州,一聲招呼也沒打,狄風帶着二百多甲士突兀的進了青州城讓青州府措手不及,而青州百姓看着一個個盔明甲亮的甯州水師,好奇之餘也在紛紛議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當他們見到這些威武的甲士從府衙内押出了一個個的官老爺,頓時百姓歡呼了起來。
百姓就是這樣,制人與受制于人地位的懸殊難免會讓人産生仇()官的心裡,再說青州府的所作所為本就不得民心,一見到有官被抓,不管對錯先歡呼一番總是不會錯的。
劉福全不在青州别駕盧友亮是青州府現在的最高長官,他見到狄風拿人忍不住壯着膽子出來問道:“你是何人?為何來我青州府鎖拿官員?”
守着啥人學啥人,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衛遂忠這幾日跟着狄風也變的霸道起來,換做以前見到這正五品的别駕他會客客氣氣的先問好行禮,但現在狄風還沒開口,他先蹦了出來道:“元山候狄風,奉旨代天巡查魯、江、淮三地有臨機專斷之權,今有青州錄事參軍劉福平等人劫殺朝廷命官意同謀反,巡察使依旨拿人,你莫要阻攔”。衛遂忠是想開了,鬧騰吧!反正出了事有狄風頂着,自己怕什麼!再說這種頤指氣使的感覺不錯,我喜歡。
盧友亮聽了有點納悶,巡察使有風聞彈事之權不假,如今怎麼還能不經三司直接拿人了?但人家底氣十足他也不敢多問,隻能低聲道:“即是如此,請上使勿怪下官無禮,依規矩,還請上使請出聖旨給下官一看。”
盧友亮的态度讓衛遂忠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在心裡暗道一聲“威風”,這才傲慢的捧出了聖旨放到了跪在面前的盧友亮手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