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同盟*隊突然發起登陸進攻時,駐防科爾武島的美英軍隊僅872人,其中有84名是非戰鬥人員,還有220名缺乏近戰能力的防空炮手,真正意義上的陸戰兵力尚不及一個普通的步兵營,編員較為完整的主要是美軍一個步兵連和加拿大軍一個步兵連,前者駐守在開闊地帶,戰鬥剛一開始就被同盟國海空軍轟了個七七八八,抵禦進攻的主戰力量成了加拿大人。
上一場大戰,不列颠本土險遭入侵,作為英聯邦國家之一,加拿大責無旁貸地派兵參戰,先後有二十餘萬加軍部隊開赴歐洲,超過三萬名加拿大士兵在法國和愛爾蘭戰場陣亡或是被俘,近萬人因傷落下終身殘疾,對于總人口七百多萬的加拿大來說,這樣的損失已是相當的沉重。盡管如此,當又一場戰争浩劫降臨時,成千上萬的加拿大成年男子毅然告别家人,飽含熱情地走進征兵站,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然後排隊登船,奔赴充滿艱辛、殺機四伏的戰場……
科爾武島的輪廓終于出現在視線前方,愛爾蘭空軍上等兵斯蒂夫-奎夫背靠顫動的機艙壁,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此次空降行動額外配發了充氣救生衣,即便在傘降過程中不幸落水,隻要臨危不亂,嚴格按規程操作,被溺死的可能性應該很低,但戰場上除了意外溺水還有各種各樣的威脅存在。當初與自己一道加入空降部隊的夥伴十已去三四,此戰過後又會有幾人永留異鄉?
不久,艙門旁的紅燈亮起,領隊士官起身道:“小夥子們,做好準備,五分鐘後跳傘!”
話音剛落,傘兵們紛紛開始對随身攜帶的裝備進行最後一遍檢查,确認用途不盡相同的各處扣環都在正确的位置上。而後,有人閉目等待,有人念念有詞,也有人目不轉睛地盯着機窗外面。
此時的科爾武就像是一座活躍的火山島,隻不過夾雜火光的濃煙是從火山腳而不是火山口噴出來的。在島嶼東、南兩面,各有十數艘艦艇停靠海岸,還有多艘戰艦在近海區域徘徊遊弋。
片刻過後,艙門旁的紅燈閃了兩下,熄滅了,下方的綠燈亮起。
“最後三十秒!”領隊士官高聲喊出口令。
傘兵們當即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将拉繩挂鈎扣上開傘繩索,接下來,所有人都無一例外地親吻了自己的三葉草臂章――它既是勝利與榮耀的象征,更是幸運的精神寄托。
半分鐘時間一晃而過,領隊士官用力打開艙門,強勁的氣流瞬間湧入,機艙裡的沉悶溫熱頓時被清目醒腦的新鮮空氣一掃而空。
領隊士官朝艙門外瞥了一眼,旋即高喊:“出發!”
這12名傘兵如同一串熟透的葡萄,稍稍搖擺枝梗,便一個接着一個落下。
晴天,少雲,東北風,風力二至三級,這是一個比較适合傘降的天氣――在傘兵登機出發之前,指揮部就會将目标地點的天氣情況連同敵軍部署等重要的信息提供給他們,但這些情報并不總能夠跟實際情況相吻合,天氣變化、敵軍調整部署或是其他偶然因素都有可能給空降行動帶來變數。
目标區域的風向和風速,在飛機上是難有直觀感受的,跳出機艙之後,有經驗的傘兵能夠通過下方參照物的相對位移情況進行判斷。風向穩定,風速偏低,更重要的是,島上沒有駭人的防空火力,這讓斯蒂夫安心了不少。在下降的過程中,這名年輕但富有實戰經驗的傘兵不像第一次跳傘那樣雙眼緊閉,而是一邊觀察下方的情形,一邊估算自己的降落地點。相較于德軍青睐的r型快速降落傘,愛爾蘭空降部隊選用的t型降落傘具有較好的可操作性,傘兵可以通過曳放四根連接皮帶改變降落的方向――精銳的皇家衛隊成員甚至能夠準确地降落在屋頂大小的區域。
科爾武島的碗型火山頂位于西北角,其面積約有三平方公裡,愛爾蘭空降兵的作戰目标是奪取制高點,從後方攻擊敵人的防禦工事,配合登陸部隊盡速攻占全島。斯蒂夫所在的連,預定降落位置是火山頂南端,由于火山口的内坡陡峭難行,最佳的降落地點是火山口的外緣地帶,所以斯蒂夫小心翼翼地調整方方向,讓自己逐漸落向在照片上看過許多遍的那片坡地。
沒有士兵,沒有塹壕,也沒有任何的地面建築物,這片荒蕪的坡地似乎就是為愛爾蘭傘兵們準備的降落場。數十名傘兵在不受阻礙的情況下落向地面,正當他們已經繃緊足部準備接受地面的緩沖力時,連串子彈掃蕩而至,嗖嗖嗖的聲音讓傘兵們個個背冒冷汗!
循着子彈飛來的方向搜尋,斯蒂夫霍然發現噴吐火舌的居然是個不起眼的小山包,巧妙的僞裝使它成功躲過了前面的炮擊和轟炸。愛爾蘭傘兵們懸在空中,仿佛一塊塊吊在挂鈎上的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唯有盡快落地才能想方設法消除眼前危機――德軍之所以選用r型降落傘,首要的考慮因素就是減少傘兵們的滞空時間,既降低了風險,又壓減了敵人的反應時間。
最後一段降落距離,斯蒂夫做好了随時被子彈集中的心理準備,好在敵人就那麼一兩挺機槍,而且位置稍遠不易瞄準,大多數傘兵都有驚無險地落到了地面。落地的時刻終于到來,斯蒂夫順勢向後倒下,用臀部以及背包吸收掉大部分緩沖力。就在這時,一陣大風從西面吹來,重新張開的降落傘拽着斯蒂夫在凹凸起伏的滑行了好幾米,凹凸不平的地面硌得他屁股生疼。
好容易擺脫了降落傘包的束縛,斯蒂夫反身匍匐,一邊觀察四周,一邊從防撞囊裡取出自己的步槍。
“真該死,朝我們開火的好像是一輛維克斯-20!”有人叫道。
同盟國陣營将英制維克斯輕戰車稱為維克斯-20,因為這種戰車最早公開亮相是在1920年。在德國和愛爾蘭的主力戰車面前,這種僅裝備機槍的六噸戰車就像玩具一樣不堪,但它們終究屬于裝甲戰鬥車輛,對缺乏重武器支援的部隊還是很有優勢的。
“見鬼,這家夥是怎麼開上來的?”斯蒂夫在心裡嘀咕,轉念一想,那個山包的體積倒是跟維克斯-20的旋轉炮塔差不多大小,還真有可能是一輛覆蓋了僞裝的敵軍戰車。愛爾蘭空降部隊的标準配置中包含鋼芯子彈和反戰車手雷,它們在理論上足以應付一般的裝甲目标,但實戰情況大相徑庭,一輛得到步兵掩護或置身特殊掩體當中的輕型戰車非常不好對付,而傘兵們一旦在戰場上遇到敵方戰車,主動後撤或固守待援是最為理智的選擇。
敵人的機槍嘎嘎嘎地叫着,飛竄的子彈将愛爾蘭傘兵們死死壓制在了這片坡地,緊接着聽得轟隆一聲炮響,一發小口徑炮彈破空而來,在坡地中央炸起偌大一團煙塵。
“那不是維克斯-20,是在混凝土工事上面安裝的戰車炮塔,是德*隊留下的‘傑作’,他們投降前居然沒有将其炸毀!”另一個聲音喊道。
就在這人說話的功夫,敵人的機槍又打出了好幾梭子彈,但這些子彈不像剛才那樣擦着傘兵們頭皮飛過,而是嗖嗖地往上飛。
斯蒂夫擡頭一看,又是漫天白色傘花的壯觀景象,少說也有二三十名傘兵在往這邊飄,帶有曳光彈的機槍子彈以跟地面約30度夾角的軌迹斜飛向上――炮塔機槍受到俯仰角的限制,一般無法作為防空機槍使用,何況誰能料到同盟*隊竟會在這樣一座火山島實施空降作戰?
“安格斯中尉!有誰看見安格斯中尉了?”前面一名士官急匆匆地喊着問。
“中尉在這裡!”随即有人應答道,“他中彈了,我們正在給他止皿。”
就眼下的形勢而言,這絕對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片刻,剛剛的聲音喊道:“滕克上士,安格斯中尉授權你指揮戰鬥!”
前面那名士官毫不遲疑地接管了戰鬥,他大聲詢問說:“我們的迫擊炮呢?我們的迫擊炮在哪裡?”
旋即有人回應他:“迫擊炮組全員就位,但沒有迫擊炮,我們得想辦法避開敵人的機槍找到武器囊!能不能呼叫艦炮支援?”
代理指揮官立馬否決了這個建議:“不行!這裡離海岸太遠了,艦炮有可能把我們一并送上天!我們得向前推進,看看能否用沖鋒槍和手榴彈解決掉這個大麻煩。3排原地射擊,分散敵人的注意力;4排1班、2班,從南面迂回;4排3班、4班,從北邊迂回,誰先接近目标就由誰發起進攻!立即執行!”
盡管起身就有可能被迎面射來的槍彈擊中,傘兵們仍然勇敢地行動起來,一隊往南也即地勢低窪處迂回前進,一隊向北也就是火山頂的方向迅速推進,餘下的傘兵則在坡地上各自尋找射擊位置,試着用步槍和輕機槍壓制敵人的火力,但是普通槍彈和鋼芯子彈都無法對遠處的工事構成破壞。随着時間的推移,降落在坡地及周圍的傘兵越來越多,但受制于敵方火力點,各部根本無法展開,更無從達成預定的作戰目标,形勢很不樂觀。
幾分鐘後,從北面迂回的小股傘兵逐漸逼近敵方工事。眼看他們就要發起進攻,緊挨着戰車炮塔的一處掩體裡突然甩出兩枚手雷。隻聽得轟轟兩聲,幾名傘兵頓時倒在了皿泊當中。
傘兵斯蒂夫正在由南迂回的隊伍裡,遙遙望見一股煙塵升起,還以為是另一組同伴得手了,但嘎嘎怪叫的機槍聲再度響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從北面迂回的傘兵雖然沒能完成任務,但至少分散了敵人的注意力,使得從南面迂回的這一組傘兵能夠較為輕松地繞到敵方防禦工事側後方。不多時,兩架ju-30戰術轟炸機從空中呼嘯而過,懾于航空炸彈的摧毀力,敵人的火力點暫時停止了射擊,斯蒂夫和他的同伴們借勢發力,先是朝敵方掩體集中投擲手雷,然後沖進掩體,用手槍和沖鋒槍清除裡面的敵軍士兵,激烈的戰鬥持續了大約兩分鐘,那裡槍聲爆炸聲全數停息,而後有人揮舞着一根迸射綠焰的新好棒,以此告訴外面的同伴們,這裡的敵人已經被解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