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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豪門重生手記 禦井烹香 3753 2024-01-31 01:11

  第333章

  這種事,外人也的确不好說什麼的,蕙娘望着桂少奶奶,亦是不言不語。
桂少奶奶捂着臉,笑得渾身發抖,笑聲到了背後,又幹又空洞,像是沒眼淚的哭聲。

  蕙娘也不作聲,隻是默默給桂少奶奶添了茶。
桂少奶奶笑了半日,才慢慢地收了聲,卻依然捂着臉,蕙娘想了想,幹脆站起身出去了。
去了個淨房,再用了一杯茶,問得幾個孩子都去園子裡玩耍了,又有人告訴她:剛才許三柔也被她哥哥四郎送了來,因蕙娘和桂少奶奶在說正事,底下人也不敢打擾,便沒招呼,直接把兩個孩子領進園子裡玩去了。

  許四郎看來對桂大妞還真是有幾分心思,蕙娘聽了,不過付諸一笑,又叮囑石墨道,“讓底下人盯着點,但打擾了孩子們。

  石墨也是心領神會――她畢竟是焦家出身的老人,對喬哥總算是有些好感,因笑道,“是,強扭的瓜不甜,這朵鮮花落在哪家院子裡,還得看看人家自己的意思。

  蕙娘又和她說了幾句閑話,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自己返回亭内,果然桂少奶奶已經回複過來,正坐在亭中吃茶,她雙目赤紅,看得出來可能到底還是哭過,不過,起碼神态已經恢複了平靜。
見到蕙娘來,便起身給她行禮,因道,“這件事千真萬确,是我欠嫂子一個人情。
若非你告訴我,就是一輩子我也不能知道。

  蕙娘心情難免有點複雜――她不是沒坑過人,但坑一個陌生人,甚至于說是坑一個潛在的敵人,同坑一個頗有好感,算得上是熟朋友的同盟者,卻總是讓人心裡不大好受的。
她道,“你也不必謝我,仲白不願意把這事告訴你,其實自有道理。
那一位身份太貴重了,任何事都隻有别人錯,他是錯不得的。

  桂少奶奶的反應居然很冷靜,也沒說皇次子的不好,反而點頭道,“不錯,他也未必就安了什麼壞心,隻是不大把榆哥當大事而已,别人的身子,哪有他的功課重要。
稍微耽擱一二,料也沒有什麼不妥的。

  蕙娘苦笑道,“這事,我私下告訴你就完了,也不好多說什麼……你對外也别張揚出去,不敢說什麼情分不情分的,隻求别說是我說的,那就得了。

  桂少奶奶點頭道,“你放心吧,若是我還反給你帶來麻煩,那我成什麼人了?

  她扯開一絲極難看的笑,又生硬地扯開話題,道,“聽聞你和七妹在研究蒸汽船,若是榆哥的手記對你們能有幫助,那便太好了。
人死留名,他沒個一兒半女的,也就隻能指望着這個了。

  蕙娘含糊地說了幾句,也不願多說,免得被桂少奶奶看出了端倪。
因道,“對了,今日三柔也來的,我知道她和大妞要好,卻又不好相聚,倒是擅作主張,也來不及和你說。
剛才她哥哥把她送了過來。

  她隻說了她哥哥,桂少奶奶卻是神色一動,似笑非笑地道,“别是四郎送來的吧?

  蕙娘點了點頭,笑而不語,桂少奶奶這會倒是仿佛把榆哥的事抛諸腦後了,她歎了口氣,搖搖頭沒有說話。
蕙娘喝了口茶,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四公子說來,身世是好的。

  “人也很不錯。
”桂少奶奶點頭道,“就是家裡複雜了一點,這麼和你說吧,閣老太太不滿意我做親家母,不想大妞做她外孫媳婦,我其實沒動氣,也不責怪她。
我也不願大妞有七妹那麼個繼婆婆,閣老太太那麼個外祖母,有些人,當親戚和當親家那是不一樣的。
不過,大妞素來有主意,她的婚事,我早應了她自己做主,她願嫁進許家的話,我也不能攔着她,你說是不是?

  蕙娘颔首道,“許家畢竟是大家世族,關系複雜了點……你們家的閨女雖然身份也金貴,但在是非人口中卻又禁不得議論。
偏生現在還顯貴,隻怕給大妞提親的信,已經是雪片樣飛來了吧?

  “有是有,全被我推到含沁頭上去了,他在外征戰,家裡人怎好談親事?
”桂少奶奶呼了一口氣,“這事兒還是得看大妞自己意思,我和她爹那都隻能做個參考,把把關,别讓她找個太不堪的那就行了。

  “這是自然。
”蕙娘點頭道,“孩子們還小,過幾年再說那都不晚的。

  桂少奶奶也笑了,“說起這事,你們家寶印和三柔也算是青梅竹馬了,我在京裡也收到了一些風聲,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把親事定下來?
也不是我站着說話不腰疼――這麼和你說吧,七妹做婆婆我是一種看法,做丈母娘那我就又是一種看法。
做婆婆不大好,但是做丈母娘那就又很不錯了。

  蕙娘失笑道,“還是那句話,孩子們海還小呢,過幾年再說那都不晚的。
我這裡歪哥怎麼想得還沒定呢,那邊三柔怎麼想的也是謎。
這孩子和大妞一樣,都有主意。

  兩個做母親和主母的,很有共同話題,說了子女的親事,現又說起宮中局勢,桂少奶奶今日也算是打開了話匣子,因歎道,“現在,宮鬥、朝政都攪在一起了,這種趨勢連皇上都控制不了。
選哪個皇子,甚至有點不看本人,還看的是背後的力量。
皇上倒是連表現好惡都要小心翼翼的,也挺為難。
再說,現在幾邊都在打仗,今時不同往日,各方串聯要比從前更方便了。
尤其是泰西人,現在簡直無處不在,羅春這一次發難,背後我看少不得列國的支持,隻不知道是哪一國而已,含沁寫信回來說,泰西人很注重培養間諜的,在這一點上,我們是落後太多了。
燕雲衛對内倒是挺威風,對外就有點慫了。
其實,也不是我為孫家說話,不過孫侯這事,怎麼說呢,能這麼将錯就錯也好的,怎麼說都是兄弟,魯王也需要國内的支持,要是能化幹戈為玉帛,那也……”

  蕙娘又何嘗不是如此想的?
隻是她對此并不太樂觀,便搖頭歎息不語,桂少奶奶和她交換了一個眼色,仿佛也看出了她心頭的想法,兩人相對着歎了一口氣。
桂少奶奶便低聲道,“也不瞞你說,你告訴我這件事以後,我對二皇子心裡的确是疙疙瘩瘩的。
不過,這種事,牽連得太廣了,也不能依着我的性子來辦。
隻看最後孫家的事是怎麼個結果吧,現在要開始打仗,那局面就太複雜了。

  蕙娘心裡掠過了淡淡的失望之情,卻也有一絲解脫:看來,桂少奶奶還保持了最基本的冷靜,沒被她給拐到溝裡去。
或者說,她的性格,到底還是要比大衆公認以及良國公預料的,要冷靜得多了。

  兩人又談了些瑣事,孩子們倒是玩回來了,蕙娘和許四郎見了禮,因許久未見,不免問些許家諸人的好。
許四郎一一都答了,蕙娘留神細看桂大妞,她和許三柔手牽着手,正說話呢,看來神色自若,似乎并未留意許四郎,又或者是喬哥。
倒是歪哥時不時掃衆人一眼,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一日并無他話,吃過午飯,許四郎就回城去了,許三柔一下午都和歪哥、桂大妞等人在園子裡玩,倒是乖哥更甯可回去做功課,喬哥也有功課在身,不能放松。
第二日蕙娘自己回城去了,倒是把幾個孩子留下小住幾天,也算是讓他們在沖粹園裡享享福。

  至于她這大人,自然沒有孩子們的空閑,此時宜春号的回信已經到了,反正隻是出個名頭,宜春号也的确對泰西的市場有一定興趣,在蕙娘消息過去以後,他們已經逐步和國外使節們套上了近乎,反正有夷人村的工匠在,翻譯那是絕不缺少的。
楊七娘又帶回來一些粗通泰西言語的通譯,因此不過幾日,已經是順利和那些聯合特使打起了交道。
如非不欲表示得過于急切,其實現在已經可以正式宴請了,宜春号這就是在請示蕙娘,何時可露真意。

  蕙娘不免又和楊七娘互通消息,覺得戲已做到位了,便約在了七八日後,因又有楊善榆筆記牽扯出的幾件事,她這幾日都忙忙碌碌的。
過了幾天,她和綠松查看密報時,便發覺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要說所謂的密報,其實給的信息不可能都是極為重大的内幕之類的,更多的還是些家常瑣事,很多有價值的信息就隐藏在這樣的瑣事裡。
因此如何解讀情報也是一門學問,萬幸綠松和蕙娘都經過這方面的鍛煉,不至于誤了大事。
這天是綠松不知底細,看了沒覺得不對,便放過了。
宮裡消息蕙娘曆來要重看的,她重看便覺得不對:桂少奶奶已經很久都沒有進宮請安了,偏偏就在前日,進去看楊甯妃。

  看的不是牛賢妃,倒不算什麼,畢竟兩人關系已經有些冷淡了。
現在的賢妃肯定又在焦頭爛額呢,隻是她可探望的人并不止甯妃一個,說穿了甚至連看權德妃都好,去看甯妃,對有心人來說也算是比較明顯的信号了。
她忙又去看孫家的線報,果然報得昨日孫夫人去看了桂少奶奶。
再又翻閱了一下桂家的線報,這幾天桂家訪客不少,許多保守黨的中堅人物,都和他們有了接觸。

  山雨欲來風滿樓,現在的保守黨,或者說是二皇子黨,也有點被逼到牆角的意思了。
為了和擁有三皇子的新黨抗衡,舊黨不能不傾力支持二皇子,現在這艘船就是想掉頭都得費點時日,新黨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嗎?
連王閣老都有些震動,蕙娘看了記述,他一天内派人去了三次桂家……

  京城這張網的動靜,蕙娘雖不能掌握全部,但現在也算是有五分、六分的了解。
不過,對于人心,她就沒那麼明白了。
不論是桂少奶奶的心意,還是幾個兒女輩的心思,都令她有種老鼠拉龜無處下手的感覺,雖然頗為渴望知道結果,但現在時機未到,也隻能再略等等了。

  因沒有上層人物的首肯,宜春号對這些使節的接觸也是比較克制,未敢大張旗鼓地宴請,隻是包了一間飯莊作為宴客地點。
蕙娘亦不打算以女裝出席,她換上男裝,又拉上權仲白作陪,楊七娘委屈些不能出席,隻好在靜室裡等消息,不過她出了個靈巧的小丫頭做通譯,幾人以宜春号管事的身份,出席了這可說是大秦史上第一次的外交使節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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