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5章 世間紅塵皆枉然(加更)
“老爺不喜歡不聽話的人,所以在第三次抓回來後便囚禁了他,逼迫他為他所用,可惜那公子是個硬氣的主,無論受了什麼折磨都不低頭,”
“于是,下毒,鞭撻,無所不用其極。”
“……”
徐管家說到這裡,明顯感覺到周身的溫度一涼,而那散發着寒氣的人就坐在他的面前,但是他不敢擡頭,怕一擡頭就小命不保。
衆人也感覺到了蕭緒身上不斷發出的寒氣,他們這些外人都難以承受風靈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所受的折磨,更何況從小看着他們長大的蕭緒。
骁烈騎每個人都是和他風裡來雨裡去,雖不是手足,勝似手足。
被人打了手心手背,怎麼會不疼?
蕭緒用力握緊扶手,将那百年古木捏碎也不自知,“說下去!”
徐管家吓怕了,立即又哆哆嗦嗦斷斷續續說了下去。
風靈因為不肯為徐宇賣命,在徐家受了近十年的折磨,徐宇從一開始想要收下這個将才,到最後他不肯服軟,徐宇漸漸失去了當年的那一份心思,一心想要折了他的傲氣,因為徐宇這人心高氣傲,不允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
直到了幾個月前,公孫霏偶然見到了風靈,驚為天人,便向徐宇讨要他,徐宇對風靈滿是憎恨,心想若是他願意幫他,他現在早就已經坐在了月族最高的位置,所以便答應了外甥女,想要借她的手折辱他,誰讓他既不吃軟也不硬,那就讓他嘗嘗被女人羞辱的感覺。
然而公孫霏也在風靈這裡吃盡了苦頭,近不了他分毫,惱羞成怒也将他關了起來。
本想殺殺他的銳氣,沒想到局勢驟然緊張,她也無暇估計風靈,才讓風靈得以保全一命等到救兵上門。
若是用一句話來形容風靈這十年,便是從地獄走了一遭又一遭。
近十年的折磨,若非意志堅定,任誰能夠挺過來?
若非心懷希望,心存執念,早就已經扛不過去了。
徐管家說完後,室内靜寂無聲。
隻是這種靜默,越發讓人心涼。
公孫雪在心裡輕歎了一聲,徐宇這些人這是害人不淺,先是害了慕容家家破人亡,再害如此英年才俊被囚十載,罪名可真是罄竹難書!
她朝蕭緒看去,神色認真地道,“徐家對風靈公子做的這些事,我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蕭遙在旁立即道,“這些都是那些惡人做的,與你何幹?再說你也是受害者不是?”
公孫雪搖了搖頭,“這件事畢竟是發生在月族,我身為宗主,也有脫不了的幹系。”
蕭遙還想勸什麼,就聽到皇兄開口了。
“公孫宗主,老二說得沒錯,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而這些對風靈造成傷害的人,我一個都不會留,如今我隻希望公孫宗主能夠答應我一件事。”蕭緒看向公孫雪道。
“何事?”公孫雪不知他要做什麼。
蕭緒眯着眼,眼裡殺氣畢露,“等日月兩族的事塵埃落定,徐家這些人我要帶走,希望你不要插手。”
公孫雪一下子就猜到了他要做什麼,若是放在過去,她定然不會讓他這麼輕易将人帶走,但是現在已經無關緊要了,她沒有猶豫點頭道,“好,人就交給你處置,月族絕無二話。”
蕭緒對她識時務的舉動表示滿意。
這時候,滿身殺氣的水靈出現在了衆人面前,她的目光滿是瘋狂之意,“公孫霏在哪裡!我要殺了她!”
衆人被她滿目恨意以及渾身煞氣給震住了。
這時候她不該是在房間裡照顧風靈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蕭緒察覺到她不對勁,審視她道,“水靈,發生什麼事了?”
這話像是觸動了水靈脆弱的内心,她雙目皿紅,像是一隻走入絕境的燕雀,絕望悲鳴,“主子,風靈他、他――”
看到她這幅樣子,衆人以為風靈沒有救過來,臉色都變了,紛紛都站了起來。
這時候尾随而來的空靈一見主子臉色黑得要殺人,立即解釋道,“風靈現在還活着,隻是他不止身受重傷,而且身有劇毒,毒素已經擴散到了眼睛,如今雙目失明,雖然我們現在穩住了他的病情傷勢,但恐怕隻有不到一年可以活了!”
怎麼會這樣?
蕭緒不由後退了一步,伸手扶住了桌子,滿眼不可置信。
“那人在哪裡!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水靈已經癫狂了,轉身就要沖出去。
蕭緒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她身後,擡手劈在她脖頸上,水靈頓時暈了過去。
他将水靈交給程煙蘿,“好好照顧她。”
程煙蘿點頭,憐惜地看着懷中可憐的姑娘,然後帶着她下去休息。
蕭緒轉身看向空靈,“有治愈的可能?”
空靈喉嚨幹澀,艱難地道,“目前沒有辦法,十年積累下來的傷病,早已經将他的身體掏空,在本就不健康的條件又中了劇毒,更是難上加難。就算了解了毒,他這虛弱的身體,怕也是撐不過去。”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别過眼。
蕭緒臉上露出一抹悲涼,他握緊了手,片刻後松開,緩緩擡起放在空靈肩上,“無論如何,要保全他,那不是一個人的命,而是兩個人的。”
大家都知道,若是這次風靈沒了,恐怕水靈也會跟着去。
空靈紅了眼,“按照他身體受損程度,早就死了不下數十回,可是他都挺過來了,屬下想,這次他應該也可以!”
就算不可以,也要可以。
今天出奇的冷。
傍晚的風更大了。
火靈從風靈的房間出來,直奔庭院的高樹,雙拳狠狠砸在了粗樹幹上,黝黑的樹幹被他砸出了好幾個洞,而他的手背也流皿了,而他仿佛一無所覺,頹喪地靠着樹幹,看着不遠處匆匆趕回來的人,緩緩開口,聲音有些飄。
“土靈,你說那個會笑會教訓人會耐心教我武功的人,怎麼就這麼靜靜躺在那裡,滿身傷痕,好像沒了聲息似的。”
“我真|他|媽的恨啊!”
土靈站定,看着平時總是嬉笑不成形的人,捂着眼睛,無聲哭成了淚人。
他的眼眶,漸漸的,也紅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