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9.第1099章 無法言喻的恐慌
楚傾顔這話一出,讓虛見不由定睛看向她。
“楚施主想想問什麼?”
這人居然也懂得避開她的話,楚傾顔挑了挑眉,既然都是聰明人,那她也就有話直說了。
“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能夠算出人的運道!”
虛見淡笑,“能預知福禍,但很淺薄,不能夠事事準确。”
楚傾顔搖頭,“不見其然,你既然能夠出現在姜國,就代表着你對你的算卦很有把握,否則不會千裡迢迢從西軒趕到姜國。”
虛見揚眉,想說什麼,再一次被她打斷。
“你不要說什麼都是巧合之類的,以往不少國家的君王邀請你,你都婉拒了,而這個姜國,你卻答應了,不要跟我說什麼有緣之類的話,我不信。”楚傾顔雙手撐着下巴,一副擺明你解釋就是掩飾的模樣。
虛見輕笑搖頭,自己想說的話,居然都被她猜到了。
“楚施主,你真的很聰明。”
楚傾顔聳肩,“很多人都誇我聰明,但大多數都是想害我或者想殺我,你是屬于哪一類?”
“貧僧什麼都不屬于。”虛見怔愣于她話語裡的坦蕩自歎,又有些不解。
她也不和他兜圈子,正色看向他,“虛見,你們出家人不打诳語,既然如此,你就告訴我,當初你說我的出現影響了英王的運數,會影響到什麼程度?是利還是害?今後他的生活會有什麼波瀾?而我,又會有怎樣的命運?”
這些話若是放在現世,她根本就不可能問出來,可是在經過了這麼多事後,她忽然對命運中那隻無形的手有了敬畏,而且隻要是牽扯到大冰塊的事情,她甯可信其有。
因為太過于迫切,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讓虛見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目光不悲不喜地看着她。
“楚施主,将來的事情是不可預測的,若是貧僧告訴了你,便是改變了它發展的軌道,那麼就算你知曉了,也等于不知曉。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執意,不如順其自然。你覺得貧僧說得可對?”
楚傾顔輕哼了一聲,“都是歪理!看來你平時就是用這樣的論調去糊弄廣大民衆的。”
虛見的情緒并沒有她的話而起伏,仍舊如常,“不管施主怎麼想,貧僧也隻能是點到即止。”
“好吧,那我換一個話題問你。”楚傾顔深歎了一口氣,跟這樣冥頑不靈的交涉,就是在自讨苦吃,她整理了下情緒,一本正色地問道。
“還記得五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便想讓我入佛門,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除了你知道我的身份外,還有什麼重要的因素?否則依着你這個得道高僧的身份,不可能随随便便在馬路上看到一個人就想收徒,這件事跟我有關,我不希望你又用什麼天機不可洩露的話來糊弄我!”
他想說的話,都被她猜中了。
虛見低眉靜思着,一時之間不能給予她答複。
他不能告訴她,之所以想收她為徒,有幾個原因,有關于天下的,有關于她的,也有關于自己的。
見他這副模樣,她便知道想撬開他的嘴巴并不容易,心裡暗自着急。
有了!他們這些人不是号稱慈悲為懷嗎?那麼她可以好好利用!
于是,她偷偷伸手在大腿上用力捏了下,淚水如潮水般湧上了眼眶。
她眼淚汪汪地看着他,“虛見,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是個禍害?所以你才想收我入門好好看管着?”
虛見聽到她的哭聲,驚訝地擡頭,入眼便是她梨花帶雨的模樣,見慣了她的淡定從容和倔強潇灑,突然看她如柔弱女子般哭泣,震驚大過于懷疑。
“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你算不上是什麼禍害。”
沒這麼嚴重?算不上?
那不就是說她是個禍害?
她抽泣嗚咽着,“那是為什麼?難不成我命不久矣,在人世間不易存活,你想借由佛門之光保我一命?”
“也不全對。”虛見被她這一番模樣,弄得有些無措。
楚傾顔在暗地裡抽了抽嘴角,不是吧,她是個短命鬼?
她忽然不想再問下去了。
不然她就是個短命的,帶來禍害的,紅顔禍水!
虛見看到她眼睫毛挂着淚水,神情變化莫測,心裡有些疑惑。
“楚施主,你沒事吧?”
楚傾顔立即又嚎啕哭出聲,“那你的意思是,我已經沒救了?很快就要香消玉殒了?”
這哭聲,不遠處站崗的碧玉不由移開了目光,主子,您這哭得也太逼真了!
虛見一聽,又有些慌了,雖然在這麼多年行走在人世間,他見過不少人男女老少哭過,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讓他心裡難安。
“也不能這麼說,雖然在一開始,貧僧算到你活不過十歲,但是在你離開京都後,你的命運就發生了改變,至少人生重大劫數已經被破解了。”
當年她本該重歸她原本的地方,但是蕭緒替她擋了一箭,化解了她的生死之關。
而追溯之前的事情,蕭緒蒙冤入獄,是她化解了他的危機,将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所以這兩人,在本該離世的時候,紛紛轉危為安,接下來的命數,已經超出了他的蔔算範圍,此時,就算是他的師傅又或者師叔,也算不出今後這兩人到底會有着什麼樣的命運。隻是,不論今後如何,兩人的命運都綁在了一起,怎麼也分不開。
得到了這個答案,楚傾顔終于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幸好不是紅顔薄命,否則她這一世就白來了。
不過,她還有一個擔憂。
“謝謝你給我解惑,”她淚光閃閃,流露出真心的謝意,“但是一直以來,我還擔心一件事,還懇求你能夠幫我。”
虛見露出為難之色,但是看她我見猶憐的樣子,還是輕歎着氣道,“你問吧。”
“我來這裡的時候,并沒有做好準備,也沒有人告訴我會待多久,你能否告訴我,我會不會突然之間離開?”
她說的話,除了在場的虛見沒有人能聽懂她所說的含義。
五年來,她戰戰兢兢,不安害怕,她會像突然穿越到這裡一樣,突然重回現世。
這種擔憂痛苦,無法言語。
她也不忍心告訴大冰塊,生怕平添他的憂慮,隻能自己一個人默默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