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當然不相信祈王殿下會屈尊降貴地這般對尤氏,所以她也隻是幹嘔而已,不知道出于一種什麼心理,她總會情不自禁地往那個方向想而已。
大概是一種理智的自虐,明知道不可能卻又放任自己那樣去想,結果是會産生一種既虐可又不會太虐的快感。
阿霧匆匆地拉起衣襟掩住自己光、裸的上身,口裡快速地道:“殿下當然不會。
”阿霧幾乎是乞求地看着楚懋,這種情形實在讓她羞澀萬端,從小的閨訓都化為了烏有,與她平日的作風也大相徑庭,阿霧一時承受不了這種反差,所以格外的脆弱。
楚懋沒再步步緊逼,阿霧松了口氣,整理好衣裳,又重新對着鏡子抿了抿發,這才走出去。
那頭紫扇等幾個擺了晚飯,就見兩個主子低頭用飯,也不交談,誰能猜到剛才内室裡是怎樣個火熱情形。
為了避嫌,阿霧甚至也不給楚懋布菜,祈王殿下照樣自己伸手夾菜,仿佛也沒什麼不對。
阿霧隻管埋頭吃飯,連看也不敢看楚懋一眼,好像她如果看了一眼,就會被紫扇她們瞧出端倪,猜到他們剛才做了什麼事一般。
“剛才舒服嗎?
”
“什麼?
”阿霧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幻聽了。
“剛才那樣你舒不舒服?
”
“噗”地一聲,阿霧在她兩輩子的生涯裡第一回噴了飯,幸虧沒對着祈王殿下,否則還不知該怎麼收場哩,隻是飯菜是不能再吃了,阿霧嫌惡地皺了皺眉頭,“把這些都撤了吧。
”
阿霧挪步去了東次間,完全忽略了楚懋剛才的問話,結果祈王殿下锲而不舍地又追到東次間來,不顧她輕微掙紮地擁了她去内室。
“這回沒弄疼你吧,我瞧瞧傷了沒有?
”
說話間,阿霧見楚懋又來扯自己的衣裳,她伸手去推他,可也不知祈王殿下的手怎麼動了幾下,看得人眼花缭亂的,阿霧兇口的衣裳就又扯了開來。
“沒,沒傷着。
”阿霧雙手抱兇地不肯松手。
“是不是比上回舒服些,我剛才聽你的聲音……”
阿霧的耳垂幾乎被楚懋含在了嘴裡,她隻覺得耳畔癢癢麻麻,這種感覺迅速傳到了全身,“别說了,别說了。
”阿霧羞恥于自己剛才發出的那種聲音。
“那你告訴我會不會好一點兒?
”
阿霧被祈王殿下锲而不舍的精神弄得萬分難堪,捉着衣襟點了點頭,下一刻櫻唇就又被他含在了嘴裡。
這一回不同往昔的狂風暴雨,楚懋的舌尖溫柔地在她口裡嬉戲,逗弄翻卷着她的舌頭,阿霧的雙手原本抵禦地撐在他的兇上,到後來卻改為了圈住楚懋的脖子。
到後來阿霧渾身綿綿軟軟地倚在楚懋的兇口,若沒有他手臂的支撐,恐怕她都得癱倒下去,她也不知道和楚懋這樣唇舌糾纏了多久,隻一張嘴巴這會兒又麻又疼,她伸手摸了摸,隻怕有些腫哩。
楚懋見她巴掌大的臉上一雙眼睛像蒙着一層水霧,眼角微微泛紅,臉頰不知是因為憋氣還是因為羞澀,氤氲着桃紅,小嘴微微張着,過了這許久還跟脫了水的魚兒一般喘息着,叫人怎麼愛憐都不夠。
阿霧感覺到臀下的一個硬邦邦的東西,臉色瞬間就蒼白了,但值得慶幸的是,居然沒有嘔吐。
楚懋挪動了一下、身體,在阿霧的額頭親了親,“我去冰雪林,你早些睡。
”
盡管在盛夏,可是驟然失去身邊的溫度,阿霧的心底竟然會生出一絲惋惜,因為這絲惋惜她逃也似地躲入了澡盆裡,将頭埋在水裡,仿佛這樣就安全了,沒人能透過水面讀取她的内心。
隆慶三十二年的夏季,熱得連知了仿佛都不想叫了,已經好些日子沒下過雨了,熾熱的陽光射在地上,放一個雞蛋上去都能煎熟,阿霧更是熱得完全不想動。
祈王殿下仿佛也忙得不可開交,來玉瀾堂的次數越發少了,但一個月裡尤氏那兒卻去了五、六回,空氣裡彌漫着蠢蠢欲動的氣息,人心浮躁。
阿霧雖然懶得動,但她在府外布置的人最近卻時常有消息送進來,阿霧翻看着邸報,洛北草原的鞑靼于六月初踏破了柳葉關,單方面撕毀了和大夏朝的協定,柳葉關的守軍節節敗退,最後退守茂堡,如果茂堡也失守,那鞑靼的鐵蹄就将踐踏大夏朝富庶的洛北平原。
阿霧設在洛北一線的四季錦和德勝布莊傳來的消息不比朝廷驿站的八百裡加急慢多少。
阿霧的手指在小幾上輕輕敲擊,努力地回想這一年鞑靼和朝廷之戰是如何收場的,可怎麼也回憶不起。
那時候她隻是一個被長公主護得極好的不知人間愁滋味的閨閣弱女,哪裡關心過這些殘忍皿腥的戰事。
阿霧又看邸報,朝廷調集三路大軍支援茂堡,又命時任兵部侍郎的章亨磊前往監軍。
阿霧想了想章家,腦子裡并沒有這一家的印象,那就隻能說明,這一場仗章亨磊監軍并沒有打赢,否則章家必然成為新貴,何至于毫無印象。
阿霧匆匆寫了幾封信叫紫扇以最快的速度發出去,她必須撤回四季錦和德勝布莊在洛北前緣的分店,她仿佛能聞到空氣裡傳來的戰場上的皿腥氣味。
而上京的人依然沉浸在繁華之景裡,榮珢和唐音成親的日子轉瞬就到了眼前。
“給王妃請安。
”阿霧的馬車剛到榮府門口,她的大嫂董藏月就迎了上來。
董藏月穿了一件丁香色對襟繡戲嬰圖的薄羅褙子,下頭穿了條绯色挑線裙子,她的容貌清秀,第一眼看去并不吸引人,可多看幾眼,就越發覺出她的美來。
阿霧瞧她面色紅潤,身邊的一衆婆子、丫頭又都恭敬順從,看來她這位大嫂在榮府适應得極好。
“大嫂。
”阿霧虛扶了董藏月一把,“你在府裡還習慣吧?
”
董藏月大方地笑道:“婆婆和夫君對我都極好。
”
阿霧又問了一些家裡的情況,才知道董藏月一進門,崔氏就把内院的對牌、賬本和庫房鑰匙都交給了這位長媳。
阿霧拿眼看去,見進進出出的丫頭、婆子都比先時有了規矩,便知道董藏月是個有能耐的,兩人說笑間一同進了崔氏的上房。
一時下頭有婆子來回事,崔氏隻叫董藏月快去料理,外頭陸續又有客人到來,都由董藏月去接待,崔氏樂得松了口氣。
阿霧歪上去道:“太太這回可松勁兒了,凡事都有大嫂料理。
”
“你大嫂自然是好的,比你那會兒在府裡時也不遑多讓,你大哥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我隻盼着她趕緊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崔氏道。
“大嫂才進門兩個月不到哩,太太怎麼就着急這個了,可别吓着她了,反而不容易懷上。
”阿霧笑道。
崔氏乜了阿霧一眼,“這還用你說,我也就是私底下說說,你大哥私底下可愛重他這媳婦兒得不得了,兩個人蜜裡調油似的,我一點兒不擔心我的孫子,隻有你個讨債的丫頭……”
阿霧趕忙求饒道:“太太,今日是二哥大喜的日子,你就别說我了。
”阿霧簡直是怕回柳樹胡同了,如果不是崔氏這種念經似的唠叨,阿霧覺得自己也不會堕落得居然默許了祈王殿下許多過分的行為。
在柳樹胡同張燈結彩,迎娶新媳婦的同時,前線也傳回了茂堡失守,指揮使王德文與城同亡,兵部侍郎章亨磊被俘往洛北的消息。
此外鞑靼更是要求大夏朝支付贖金以贖回章亨磊。
但是泱泱大國,最不缺的就是人,章亨磊兵敗被俘,哪怕是回朝也是一把虎頭鍘等着,誰又會替他付贖金,隻可憐了章家,上上下下地湊錢,想要接回章亨磊。
對于阿霧來說,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反正她所知道的是大夏朝并沒有因為這一次的戰役而滅亡,這就足夠安穩她的心了。
她萬萬沒料到的是這一回她前輩子的皇帝舅舅居然會派楚懋挂帥西征。
阿霧可以萬分肯定上輩子絕無此事,在四皇子楚懋争取到就藩之前,他從沒能領軍禦敵,所以當他舉兵清君側時,朝廷才會先輕敵後措手不及。
不過當時阿霧已經病得無法起床,對具體的情況也記不得太多了。
但是楚懋從沒有挂帥西征,阿霧是能确定的。
何況就以這一世的情形看,阿霧也看不出隆慶帝怎麼會無緣無故忽然就派楚懋西征,這可是兵權盡付,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如果隆慶帝萬一有個不豫,楚懋率大軍回朝,那簡直不用顧忌五、六兩個皇子。
阿霧實在想不通,素來厭惡楚懋的隆慶帝怎麼忽然就作出了這樣的決定。
當然同阿霧一樣想不通的還有許許多多的人。
不過朝堂上五、六黨之争,想來很快就會化作三股。
朝廷的旨意一下來,楚懋就要立即整裝出發,軍情如火,一點兒都不能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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