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然簡直沒臉直視,劈手撕了幾頁扔在地上,氣沖沖開口,“誰給你的?誰讓你看這個的?”
陸陌寒垂着頭,雙唇緊抿,一副誠懇認錯的樣子。
“你别給我裝可憐!”洛長然怒道:“今兒個你要是不給我說出個名堂來,我饒不了你!”
陸陌寒悄悄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立即垂下,眼眸動了動,上前撿起畫冊放到燭火上燒的精光,然後走到書桌邊,過了會拿了張紙過來。
洛長然掃了眼,他說他不知道是這東西,剛打開她就進來了。
火氣稍微退了些,洛長然寒着臉坐到旁邊,“誰給你的?”
他沉默以對,居然還打算袒護,洛長然啪的拍了下桌子,“别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除了齊進還能是誰!”
陸陌寒頭幾乎低到了兇膛裡,心裡将齊進已經問候了不下百遍,竟然敢騙自己說是洛長然的畫冊,混蛋,下次見到非廢了他!
“以後不準跟他學那些亂七八糟之事,知道嗎?”
陸陌寒乖乖點頭,絲毫不敢反駁。
“再讓我發現你看這種東西,我就……”洛長然咬牙道:“就不準你吃東西!”
陸陌寒立即就慌了,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緊張不安的盯着她。
看在他認錯态度良好的份上,洛長然姑且原諒了他,懶得多說,轉身躺到了榻上,不一會兒,一個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
洛長然渾身瞬間緊繃,熱意迅速蹿了上來,四肢僵硬動都不敢動,陸陌寒手臂從她腰上穿過來,握住她的手,她呼吸一滞,手心癢癢的感覺襲來,才發覺他在寫字,忙努力靜心感受。
“别怕,我就抱抱你,什麼都不做。”
寫完後仍舊握着她手,将她往自己懷裡攬了攬,再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身後響起均勻的呼吸聲,洛長然身子才漸漸放松下來,心中升起一種異樣感覺,好像也不是害怕,自己也說不上來。同床這麼多日了,今日明顯與前些時日不同,緊張倒是真的,洛長然羞紅了臉,捂着自己滾燙的臉頰鑽入被窩。
一定是被那不堪入目的畫冊影響了,她一遍遍告訴自己端正心态,可轉念就想到他們是夫妻,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整個晚上心亂如麻,天将亮時才沉沉睡去。
*
從陸府出來時原隻想散散心,沒料到竟然住上了瘾,陸陌寒很喜歡這裡,洛長然也樂的自在,每日他們騎馬打獵,種菜釣魚,炎熱季節去林間吹風,累了就往草地上一躺,陰雨季節就待在屋裡看看書,繡繡花,聽着雨聲各忙各的,常常一整天也不會有人說話,但打心底都覺得舒服開心。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池塘裡的荷花敗了,院裡的木槿也過了花期,滿地黃葉飄落,冷氣如飓風般席卷而來,讓人措手不及。
逐月縮着脖子進屋來,手上端着一碗銀耳羹,臉蛋凍得紅撲撲的,吐着熱氣道:“姑娘,喝點熱羹暖暖吧。”
洛長然點頭端過來,她跪坐在一旁搓手,“今年似乎冷的特别早,這還沒立冬呢就跟隆冬時節似得,手都不敢往出伸。”
“再忍忍,明日木炭就送來了,”洛長然道:“等生了暖爐便不會這麼冷了。”
“姑娘要一直待在别院嗎?不回陸府?”
洛長然攪了兩下湯羹,“暫時不回去。”
陸明成前幾日派人來傳話,北疆五城發生□□,皇上命他去平亂,少說也得兩三月時間,年前怕是不會回來,陳國暗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陸府,陸明成一走,無法保證陸陌寒冬眠期間的安全,所以讓他們暫且留在這裡,這幢别院是南陽郡主未出嫁前有一次進京買的,知道的人不多,他會再派些人來保護。
那五城是從北周收複回來的,雖然是陳國的城池,但因為劃入北周那麼多年,兩國百姓共通婚姻,皿緣相親,早已分不清楚,收複之後也隻是由陳國接手管理,百姓該幹什麼幹什麼,并未受到多大影響,一直相安無事,因為今年天氣異常,糧食物資短缺,尤其是炭火和棉花,商家借故肆意擡價,而且有的隻賣給陳國人,有的隻賣給北周人,緻使百姓哄搶偷盜,甚至殺人越貨,事故頻發,這才導緻兩國百姓矛盾激化,引發□□。
對陸府虎視眈眈的人太多,陸明成在還能鎮住,他前腳走後腳就會有人将府裡查個底朝天,洛長然也覺得不安全,此處陸斯呈貌似知道,同樣覺得不踏實,但相對來說,陸陌寒更喜歡這裡,她便遵照陸明成所言。
陸陌寒半個月前已經開始囤積食物,天氣冷的早,他冬眠時間也跟着提前,好在這裡沒有足夠粗的大樹讓他容身,他也經不住洛長然的軟磨硬泡,隻好在屋裡準備過冬。
他将食物和水都搬到了隔壁屋子,沒事了就去吃吃吃,吃飽就打瞌睡,醒了繼續吃,洛長然已經兩日未跟他說過話了,喝完銀耳羹便去隔壁看他,他半閉着眼蜷在椅子裡,咬下的半塊糕點還含在嘴裡,洛長然叫了他一聲,他瞬間清醒,咕噜将口中東西咽下去站起身來。
洛長然含笑走過去,伸手用帕子擦去他唇上糕點粉末,猛然覺得此景似曾相識,以前的記憶剛閃過,眼前一暗,他的唇壓了上來。
“唔……”想說的話都被他吞了下去,甜甜的,桂花蜜糕的味道,他圈着她腰際輕輕勾了下,洛長然不由自主跌進他懷裡,腦子暈沉,隻覺得他的雙臂剛勁有力,将自己緊緊箍住,無法動彈,她整個人依附于他,雙手無力的攀着他肩膀,幾乎出不來氣。
良久之後,陸陌寒才放開她,微微喘着粗氣,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親昵的蹭了蹭,在上面留下一吻,然後才直起身。
洛長然心跳加速,滿面紅暈,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看到他眸中盛放的笑意,猛地回神,推開他嬌嗔道:“我看你根本不用冬眠,這般精神……”
話音未落,陸陌寒便打了個哈欠,方才猶如餓虎撲食的樣又變的萎靡不振,強打精神看着她。
洛長然掃視了一眼他的‘食山’,笑着用手比劃,“你一天能吃這麼多嗎?”
陸陌寒點頭。
“那這麼多呢?”往外擴了一圈。
他依舊點頭。
“這麼多呢?”繼續擴了兩圈。
他還是點頭。
洛長然收回手,默默嘀咕:得讓逐月再準備些去……
陸陌寒蔫蔫的坐在椅子上頗是認同的點頭。
“诶,你吃水果……”沒有說完,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他又蜷着睡着了。
洛長然沒好氣的将他頭發揉亂,拿了個被子給他蓋上,輕聲關上門出去了。
外面飄了雪花,星星點點猶如二月春風裡的柳絮,洛長然站在廊下看了許久,對着初雪悄然許願,希望這個冬天可以順利度過。
*
陸陌寒開始冬眠了,洛長然無所事事,閑得發慌,翻出塵封已久的繡架準備将他們騎馬奔騰的場景繡下來,繡樣畫到一半,怎麼看都不滿意,便打算去草林看看再看。
逐月雖然數落着不讓去,但還是幫她系上披風,撐了傘仔細照顧着,打開門一道寒風迎面灌進來,洛長然牙齒上下打顫,适應片刻後邁了出去。
整個天地銀裝素裹,到處都是一片雪白,偶爾有幾隻雀鳥飛下來找食,很快又飛走,逐月扶着她走的小心翼翼,不忘囑咐,“姑娘你頭低些,莫讓風雪鑽了脖子。”
洛長然應了聲,垂眸看着腳下,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他們常去的那片草地,放眼四望,整個地面都被積雪覆蓋,樹上葉子早已掉光,枝丫上面落滿了雪沉甸甸的垂着,荒廢的崗亭裡全是枯枝爛葉,有一側的木柱明顯被雪壓的歪斜,遠處的溪水也結了冰,明晃晃的好像一個無邊大玉盤。
“這兒有什麼可看的呀,”逐月縮着手嘟囔。
洛長然不語,細細看了一圈,閉上眼睛回想當時的感覺,臉上不覺帶了笑意,似乎瞬間回到共乘一騎的時候,雲卷雲舒,日出日落,他們一起在世間最美的景色裡留下彼此的印記,耳邊似乎傳來馬蹄聲,這麼近又那麼遠……
“姑娘,你聽……什麼聲音?”逐月忽然驚慌道。
洛長然立即睜開眼睛,真的是馬蹄聲,這地方誰會來?猶豫了一瞬小心循着聲音過去,這才想起來這片草地地勢較高,最邊緣處下面有條小路,邊上長着許多荒草,足有一人高,洛長然和逐月悄悄躲在暗處,看着遠方一人一騎逐漸接近。
這樣的天氣騎馬出門,而且走的是小路,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
逐月低聲拉她,“姑娘,我們走吧,管他是誰呢,跟我們又沒關系。”
“等等,”洛長然噓聲示意她别說話,此處離别院太近,她怎麼能不多留些心,而且看那來的方向,好像是金陵方向呢。
越來越近,洛長然緊緊盯着馬背上的人,是個年輕男人,看清他面容的瞬間,眼神蓦地收縮。
陸斯呈!
他怎麼會在此時出現,去了哪裡?洛長然滿腹狐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覺得透着古怪。
回去後看了陸陌寒,他睡得很香,任憑洛長然怎麼逗弄都不醒,逐月如今也知道了他這毛病,好奇的在旁邊觀察了許久,問洛長然,“三公子不會餓嗎?”
“前段日子吃太多,攢下了,”洛長然撇嘴道。
逐月噗嗤笑出來,“這還能攢的?”
“别人不能,他能,”洛長然幫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讓逐月将自己的繡架拿來,坐在旁邊開始研究從哪下針。
一針還沒紮下去,就聽門外侍衛請示,“三夫人,雍武侯府五姑娘想見您。”
洛長然手勢一頓,看了眼床上躺的陸陌寒,“不見,讓她回去。”
“是,”侍衛躬身走遠。
陸陌寒冬眠之後,别院的防衛明顯加強,想來是陸明成特意囑咐過,所以阿甯才沒能闖進來,洛長然心想着,往暖爐跟前移了移,烘了烘手剛重新拿起針,侍衛又在門外道:“三夫人,五姑娘不肯走,要不……您去勸勸?”聲音滿含無奈。
洛長然放下手中東西,以阿甯的性子,怕不是不肯走那麼簡單,指不定在外面怎麼鬧呢,侍衛畢竟要顧忌自己,不能做的太過分,應該也是沒什麼好辦法才來請自己。
到了門外,果然見她跟個無賴一樣坐在雪地中,沖着侍衛大嚷大叫,“我不管我不管,我今天非見到四姐,我不相信你們說的,四姐怎麼可能不見我,你們再不放我進去,我凍出病來你們擔待的起……”
話未說完,看到洛長然出來,一蹦而起撲過去,委屈的告狀,“四姐,他們欺負我,”不等洛長然開口,又兇神惡煞的朝那幾個侍衛瞪過去,“哼,你們給我等着,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是我不讓你進來的,”洛長然輕笑,“你找我何事?”
“為什麼?”洛長甯一聽這話就炸了,“四姐你為何不想見我,小五做錯什麼了?”
洛長然,“我頭疼。”
“啊,染了風寒嗎?有沒有讓大夫看看……”洛長甯關切的連聲發問,洛長然隻點頭,見縫插針的開口,“你到底找我何事,沒事就回去吧,我剛喝了藥得睡一會兒。”
洛長甯嘴巴一癟,“四姐,我……我不敢回去。”
“你又做什麼了?”洛長然蹙眉。
她避開她視線,來回踱着小步,磕磕絆絆的回答,“我,那個……我把梁橫……打了。”
“清河王世子?”洛長然心中蓦地一緊,“你為何打他?”難道是去提親了?不對啊,前世提親是在阿甯及笄之後,今世莫非是提前了?
“他總是找齊進麻煩!”洛長甯氣呼呼道:“上次蹴鞠齊進不是赢了他嗎,讓他丢了面子,他咽不下那口氣,便處處針對齊進,還設計将齊進綁了扒光衣服扔在……”洛長甯說着說着眼睛有了霧氣,“我氣不過,就帶人教訓了他。”
不是提親就好,洛長然一口氣還沒松下去聽到她後面所言又提了起來,這梁橫也真是太大膽了,齊進可是國公府世子,皇後娘娘的親弟弟,他敢如此侮辱,忙問阿甯,“國公爺不知道嗎?還有齊進……就這麼任人欺淩嗎?”
“國公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件事金陵城都傳遍了,”洛長甯臉上又浮現怒氣,“那梁橫賊的很,暗中派人下手,一點把柄也沒留下,國公爺沒證據又能如何,齊進……他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直忍着尋找機會,我可憋不住。”
洛長然覺得奇怪,“既然沒證據,你們怎麼知道是他暗中下手?”
“除了他還有誰!”洛長甯咬牙切齒,“齊進在街上被圍觀那日就數他笑的最歡,而且滿口髒話,極盡嘲諷,還不許其他百姓給齊進衣物,那麼冷的天,若非我去的及時,他早就凍死了。”
“所以你就去打了他?”洛長然使勁戳她額頭,“怎麼就不知道掩飾掩飾,你不是一向喜歡偷襲嗎?這次為何那麼沖動!”
洛長甯嘴一撇,“我有那麼蠢嗎?當然是暗中下手了,隻不過……功夫不濟,還沒打兩下就被他的人抓住露了餡。”
“然後呢?他将你放了?”
“他哪有那麼好心,是我那些朋友拼了命将他的人攔住,讓我跑的,如今他們都被梁橫抓了,聽說他連夜去了侯府興師問罪,我不敢回去,父親和大哥肯定會殺了我。”
洛長然擰眉,“可是你也不能一直躲下去啊。”
“我沒想在這兒躲着,”洛長甯認真看着她,“我是想來找姐夫幫忙,将我那些朋友救出來,他們都是普通百姓,無權無勢,若不是為了幫我,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可是父親将他們視作地痞混混,肯定不會出手相助。”
洛長然頗是為難,“依你所言,他們毆打清河王世子被當場逮住,罪證确鑿,但寒哥身無官職,怎麼救?”
“梁橫沒有将他們移交官府,私自關押着,”洛長甯急道:“他心虛不敢送官,怕自己做的那些事被查出來,如今在侯府耗着,讓父親給個說法,我都打聽清楚了,我那些朋友就被關在王府柴房,姐夫功夫那麼厲害,救幾個人出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救出來之後呢?梁橫不會再抓回去嗎?”
“當然是不能在金陵待了,我會送他們離開,所以……還得跟四姐你借些銀兩……”聲音越來越小。
洛長然搖頭,“寒哥的招式太明顯,也……沒個輕重,他若動手一眼就會被認出來,平白牽連陸府,阿甯,你為何不找齊進幫忙?我聽說他的功夫也是不錯的,而且國公府應該也有不少高手護衛,請他幫忙要保險的多。”
洛長甯咬咬唇,小臉凍得發青,倔強道:“我不想找他,我不想讓他知道……”
“梁橫去侯府興師問罪,隻怕他已經知道了。”
“反正我不想找他,”洛長甯别過臉,稍頃之後紅着眼睛看她,“四姐,你真的不幫我?”
“救人不行,銀兩可以借你,”洛長然滿眼歉意,斬釘截鐵道。
“要不你借我幾個護衛也成啊!”洛長甯猶不死心,看了看旁邊守着的幾人,“我看他們就沒問題。”
“陸府侍衛我可無權調動,”洛長然無奈,“我能支配的隻有逐月,你要嗎?”
洛長甯垂頭喪氣,聲音含了淚意,“那怎麼辦啊,再晚他們說不定連命都沒了。”
洛長然看着不忍心,想了想建議,“要不去找大哥,跟他說些好話,人命關天,他不是不講理的人。”
洛長甯垂眸看着雪地不吭聲,洛長然盯了她許久也沒見反應,叫了聲阿甯,就見地上一小片雪被水珠融化,心一下子就軟了。
“别怕,我陪你去。”
洛長甯立即擡起頭,胡亂抹了兩把臉,一把拉住她,“那我們現在就走。”
洛長然進不了侯府,也不想見父親,便讓逐月送了信請洛禾在天香樓見面,她們等了約莫半個多時辰洛禾才來,進來看到洛長甯臉色立變,吓得洛長甯躲在洛長然身後直叫喚。
“大哥,你先别急着罵她,”洛長然倒了杯茶水給他,“坐下我們慢慢說。”
洛禾移回燃燒在洛長甯身上的視線,在對面坐下。
洛長然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洛長甯戰戰兢兢的補充幾句,完了将問題擺上來,洛禾始終皺眉聽着,一聲不吭,待他們說完才慢悠悠道:“那些人剛剛都已經放了。”
“啊?”洛長甯先是一驚,繼而狐疑的瞪他,“你騙我!”
“不信你自己去瞧瞧,”洛禾懶得看她,“應該就在這附近的醫館裡……”
話音未落,洛長甯已經一陣風的旋了出去,洛長然頗是奇怪,但是看洛禾沒有解釋的意思,便也識趣的未曾多問。
兩人随意聊了幾句,大多都是關于鄭氏,洛禾雖然沒明說,但洛長然能聽得出,他很用心的在護着阿娘,心裡很是感謝。
洛長甯沒多久就回來了,許是跑的急額上出了一層汗,身上也髒兮兮的沾着雪,像是跌倒過。
“大哥,梁橫怎麼會輕易放了他們?他們都不知道,也覺得奇怪呢。”
“你問我我問誰去,”洛禾冷眼看她,“既然确認了,跟我回去,父親還等着你呢。”
“我不!”洛長甯刺溜縮到洛長然身後,“父親會殺了我的,我不回去,而且那梁橫也不會放過我。”
“梁橫都走了,”洛禾隐隐有了怒意,“你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惹了事就知道躲,我看遲早有一日整個侯府都會被你害死,今日你必須回去認錯受罰。”
“我是為民除害,做好事……”洛長甯嘴硬反駁,“梁橫什麼德行你不知道?我隻是運氣不好被抓了把柄,因為這種人忏悔反思,我做不到!”
“我看你沒比他好到哪去,”洛禾加重聲音,直接過來擒住她,“做事永遠不過腦子,隻憑意氣,這次是得罪了清河王世子,下次要是無意得罪皇子,得罪皇上呢?是不是要侯府所有人都給你陪葬?”
洛長甯不說話了,委屈的垂下頭。
“大哥說的是,你以後可不能這麼莽撞了,”洛長然也道,與他們一起出去在天香樓門前告辭,回了别院。
後來她才知道,梁橫不久前看上了一位良家女子,強搶不成便将其逼死,之後以莫須有的罪名将女子家人趕出金陵,齊進恰巧在城外救了臨死的女子丈夫一命,得知此事,被梁橫侮辱後本打算利用這茬來報仇,沒想到洛長甯搶先捅出簍子,隻好以此要挾讓他放了人,并且饒過洛長甯,承諾此事以後絕不再提。
洛長然唏噓不已,搞不懂這兩人現在是什麼情況,好像突然關系就近了,之前明明還互看不順眼,這麼短時間就為對方兩肋插刀了,真是令人唏噓!
在别院的日子平靜又安甯,洛長然大多時間都在繡花,有時候跟陸陌寒說說話,或者去草地散散步,幫逐月做些好吃的,期間陸陌寒偶爾會醒來,陪她一起用個膳、堆個小雪人,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年關,洛長然的繡品已經完成大半,陸明成也提前戰勝歸來,本以為這個冬天不會好過,沒想到竟然這麼順利的就完了,望着漸漸消融的積雪,洛長然仍不太敢相信,竟然真的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發生,難道真的是自己杞人憂天?苦笑了下,轉身就對上陸陌寒澄澈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