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富悄悄把戰刀從腦後抽出來。
那倆小道士,渾然不覺,還有津津有味地翻動着郝大富放在八仙桌上的包袱,将一堆破爛銅器鐵器,都拿出來,“咦?這是什麼?也許是古董,值錢,可惜沒有現洋……這個傻大個兒,不是說要捐錢嗎?他的錢放在哪?”
“找不出錢來,挖了他的心肝,炒了吃。”
“你就知道吃,人肉有什麼好吃的,酸啦吧叽,不如豬肉好吃……咦?呀――”
郝大富已經站了起來,兩個小道士發覺了,發出一聲驚呼。
一把雪亮的長刃戰刀,橫在面前,倆道士猛地轉過身來,瞬時有些發愣,其中一個還問了一句:“你……幹嗎?”
郝大富擰着眉毛,語氣森森地問:“花蜘蛛在哪兒?”
其中一個道士,便是領着郝大富燒香的那個,一邊縮身往後躲,一邊說:“什麼花蜘蛛,不認識,你……呀!”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那把戰刀劃出一道光弧,“嗡”的一聲,向着自己的腦門劈過來。
道士腳步甚是利索,迅疾轉身,躲過一刀,郝大富向前跨上一步,他身高腿長,這一跨直邁到了門口,長刀斜掄,“刷刷”兩下,滿屋裡幻想一片光影,兩個道士左右閃身躲避刀鋒,一招之間,便方位互換,被郝大富給逼到裡面。
郝大富倒提戰刀,站在門口,繼續陰森森地問:“說,花蜘蛛在哪兒?再敢頑抗,劈成兩半兒。”
兩個道士暗暗叫苦,眼見這個“傻大個兒”武功卓絕,隻用一刀兩式,便把二人逼入室内,堵住了門口,寒光閃閃的戰刀,映着上午的驕陽,發着一道藍汪汪的賊光。
這間耳房,屋裡空間狹小,郝大富身材高大,那柄長刀也足有三尺多長,他隻需要往前邁出一步,便可劈着兩個道士,倆道士心知已處劣勢,情勢危急,兩人對望一眼,向兩邊一分,退至牆角,同時從腰裡掣出匕首來。
“說,花蜘蛛在哪兒?”郝大富吼起來。
其中一個道士,并不答話,而是挺起手裡的匕首,足下拐了個丁字步,向上便搶,此時屋裡,郝大富身長刀長,雖占便宜,但若是近身搏擊,短刃自有“短而險”的優勢,道士的策略,正是如此。
匕首去得疾,長刀更快,郝大富見道士負隅頑抗,堅決不吐花蜘蛛下落,心頭火起,戰刀橫披,一溜光影閃過,登時将撲上來的道士逼退,刀勢不停,一招“猛虎出山”,刀尖電光火石般向前一遞,道士身子已經靠牆,退無可退,刀尖“撲嗤”一聲輕向,刺入道士兇口。
一股鮮皿,順着刀尖的皿槽湧出來,又順着刀刃,滴到地上。
那道士手裡的匕首,“當啷”落地,瞪着兩隻眼睛,似乎有點不太相信,他也是身有武功的人,難道就這樣被人一招之内給殺了?
“啊?”發出驚呼的,卻是旁邊的另一個道士,他見同伴瞬間斃命,吓得手足無措,握着手裡的匕首,縮在牆角,不敢稍動。
郝大富凝身不動,手裡的長刀繼續拄着道士的兇脯,讓那鮮皿順着刀槽,一滴滴落下,扭頭用眼睛狠狠盯着縮在牆角的道士,逼問道:“你說不說?花蜘蛛在哪兒?”
“是……我師父……不不,花蜘蛛,他在花雲閣裡……”
“你帶我去。”
“這個……”
郝大富手腕一收,長刀縮回,被殺死的道士,身子晃了兩晃,“撲通”栽倒在地上。
帶着皿的長刀,迎面一晃,指向另一個道士的頭,郝大富沉着聲音命令:“快走,帶我去找花蜘蛛,聽話就饒你的命。”
那道士縮頭縮腦地小聲回答了一句:“是。”然後在長刀的威逼下,走出小耳房。郝大富緊緊跟在道士後面,手裡提着日本戰刀,此時院裡豔陽高照,一片光明,隻是整個觀内,冷冷清清不見一個人影。
拐彎抹角,繞過一道長廊,來到一座偏殿面前,木質結構的一連串拱頂建築,縱橫交錯在一起,形成正房和偏房穿插在一起的格局,甚是别緻,當前殿門上方橫着一塊匾額,上面黑底金字寫着:花雲閣。
“花蜘蛛是你師父麼?”郝大富邊走邊審問。
“是……不不,我是被他抓來的,這個王八蛋,”道士縮頭縮腦地說:“他是土匪,我是好人,我師父……花蜘蛛,呸,他殺人害命,謀取錢财,就知道拿人肉包包子吃……”
走上大殿的台階,郝大富朝裡打量,這座“花雲閣”座東朝西,上午顯得有些陰暗,裡面一道道廊柱,都漆成大紅色,典雅壯觀,黃色雕花門扇,卻迎面有三道,與普通房屋,迥然不同,牆角窗下,擺了數盆花草,卻全都枯萎,殿角窗側,結着數處蛛網,一副荒廢模樣。
郝大富猶豫了一下,迎面三道門,該進哪一道?這座“花雲閣”的建築,奇巧古怪,與日常所見,大不相同,隻見道士徑直向中間的門扇走過去。
郝大富也是老江湖,他聽說過,這種異形的房屋建築,内裡機關回環,錯綜複雜,一般是主家為防禦外敵或隐藏财物而建,房間布局與日常建築處處不同,甚至曲折迂回象蜘蛛網一般,稍不留意,便會迷路而困。
花蜘蛛就隐藏在這裡麼?
道士推開了中間的門,邁步跨了進去,郝大富左右打量兩眼,沒發現别的異常情況,花雲閣裡裡外外,一片安靜,就象是一個荒廢很久的野外破廟一般。他提了戰刀,跨步走進中間那道門戶。
突然他發現,道士不見了。
這是一間極小極窄的小屋,僅容放兩張八仙桌,這樣的屋子既不能住人,也不能盛物,做何用處?小屋的牆壁上,開着四道門,除了郝大富進來的這一道,另外三面牆,每一面上都開着門。
小屋裡空空如也。
這一下,讓郝大富馬上緊張起來,他幾乎是腳跟腳進的門,突然間道士便失去了蹤影,就如同一團煙霧,随風而沒。
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