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混和郝大富回到密營裡。
他們檢查了花蜘蛛偷盜後的小作坊,察看了他逃跑時“竄躍”樹林的路線,阿混問郝大富:“你和陳榆武功都很高,能這樣竄着樹逃跑麼?”
“不能,”郝大富肯定地說:“陳榆比我武功好,但要象這樣跳着樹杈前進,隻怕也做不到,細樹枝承受不住體重的壓力,這個花蜘蛛,這手功夫隻怕是天生的,他體重輕,跳得遠,就象猴子一樣,這是後天練不出來的。”
“這人就是個妖怪。”阿敏咬牙切齒地說。
阿混滿臉憂色,“老郝,不行,咱們得把這個妖怪的腦袋給劈下來。匡老伯小屋裡好多貴重物品,都給他搶走了……這還在其次,重要的是他已經發現了咱們這個秘密據點,密營若是暴露,後患無窮,這個可惡的花蜘蛛,雖然兇惡陰毒,但他身上沒有帶槍,不象是敵人的特務,更象是江湖上的獨腳盜,咱們馬上出發,去捉這隻毒蜘蛛。必須把他給殺了滅口。”
“對,殺了他,”阿敏想起自己遭受的污辱,氣得眼睛冒火,“阿混,一定要殺了他。”但是她想了想,又發起愁來,“這家夥象風一樣,忽來忽去,到哪兒去找他呀,唉。”
“有辦法,”阿混笑着安慰阿敏,“獸有獸蹤,賊有賊道,我自有辦法尋他的腳蹤。江湖上這一套,說出來你也不懂。阿敏嫂子,這回是我們疏忽了,以後,絕對不會讓你和匡老伯,單獨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就這樣,阿混和郝大富,踏上了追蹤花蜘蛛的行程。
阿混以前也是盜匪出身,“君子俠”威名赫赫,對于江湖匪類的逃避、窩藏、潛行之術,算是行家裡手,他對郝大富說:“其實我們這一行……不不,我早就從良了,應該說他們一行,從宋朝以前就開始了,塞外和中原,都設有好多分支,比較大的象十二連環,八卦七邪,江南九舵……每一家的規矩和習慣,都不一樣,比如勾魂門,專門晝伏夜行,每一趟買賣都是拐個‘勾字’彎兒……”
“是嘛,你倒是說說這個花蜘蛛啊,說宋朝的有什麼用?”
“花蜘蛛的來曆,還摸不準。眼下江南一帶,比較顯眼的有梅花黨,聽陳嫂所說,花蜘蛛跟這一路有點接近,喜歡高來高走,飄忽不定,但也拿不準,梅花黨旗下的人,沒有這麼下作。咱們先摸他的腳蹤,這種人愛在山窩草棚打尖過夜,沿途在村裡偷大戶,先畫上盜符踩盤子,所過之處,若無花案,必有盜案……”
“什麼叫盜符?”
“就是在牆角旮旯,用彩色粉子畫上自己特定的符号,各家符号都不一樣,畫上了,就表示這家歸我了,别人不許再染指。否則引起沖突,誰都做不成買賣。除非一方行動失敗,被撥了樁子,别家才可以再去趟水……”
段阿混和郝大富,兩個人從密營出發,一路風餐露宿,循摸着花蜘蛛的腳蹤,沿路打探,一日數裡,輾轉追蹤,一直追到了木城附近。
在木城東南的黃花山上,他們倆摸到了花蜘蛛的蹤迹。
黃花觀建在黃花山的半山腰,風光秀麗,是一座百年老觀,門外山坡上一片黃玉蘭樹,開花的時候金黃粉嫩,絢麗無比,引得無數遊人上山賞花。每當鮮花盛開,蜂蝶成群,遊人如織,當地富戶搭台唱戲,盛名遠播,熱熱鬧鬧。黃花山之名,便源于此。
此時深秋,花草凋零,黃花觀内外冷冷清清。這本尋常。但阿混探聽到有關黃花觀“鬧鬼”的閑話,引起了警覺。
據說,有父子兩人進黃花觀上香還願,從觀裡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晚,路過那片黃玉蘭樹林旁邊的時候,忽然聽到樹林裡有隐隐約約的哭聲。
難道有人在上墳?這爺兒倆心生疑惑,左右打量,卻也看不見有焚燒紙錢的迹象,小夥子天生大膽,非要走進樹林裡邊看看,傍晚的黃玉蘭樹林,陰暗冷清,樹葉零落,山風瑟瑟,似有似無的哭聲,給樹林罩上一種恐怖。
小夥子憑着一腔勇氣,乍着膽子走進樹林裡,地上的枯枝落葉,踩上去咯吱咯吱響,暮色蒼茫,視線昏暗,諾大的樹林裡,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
“嗚嗚――”輕輕的哭泣聲,還在傳來。
小夥子的頭發就要乍起來了,往前走了一趟,始終看不到有人,那麼哭聲是從哪裡來的?時值秋季,野草繁茂,難道枯草叢裡,隐藏有人在悄悄哭泣?他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尋聲走去,忽然眼前一片白光晃動。
擡頭望去,隻見一棵粗壯的樹杈上,垂下一條白绫,飄飄蕩蕩,正在小夥子的頭頂晃蕩。
白绫?小夥子一下子跟“吊死鬼”聯系起來,傳說,吊死鬼因為内心冤屈,常常在傍黑的時候,獨自出來遊蕩,邊走邊哭,鬼魂飄蕩的時候,就化作一條白绫,随風而走。
小夥子覺得頭皮發麻,心跳不止,再也不敢往前走了,返身便跑,就覺得耳邊的哭聲,又響起來,“嗚嗚――”細細的哭聲若有若無,一直響在耳邊,等他跌跌撞撞跑出樹林的時候,他父親問道:“你腰裡纏的是什麼?”
跑得氣喘籲籲的小夥子低頭一看,腰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纏上了一條白绫。
這一下,幾乎是吓得魂不附體,小夥子三把兩把,扯下白绫,扔在地上,跟着父親一道,匆匆忙忙跑下黃花山……
據說,小夥子回家以後,一病不起,高燒說胡話,老是說:“有鬼,冤枉,别追我……”
阿混向附近的鄉民詢問:“黃花觀裡有多少道士?都是長年在此修道的嗎?”
“不清楚,”有鄉民說:“以前有五六個,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全換新的了,最近兩個月,來了一撥新道士,以前的孟道長他們,都不知道哪裡去了。聽說新來的道長,姓花。”
“姓花?叫花什麼?有沒有綽号?”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