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城,常國偉的父母家裡,這天格外熱鬧。
平常,這裡隻有老兩口,再加上榮嫂居住。今天來了好多客人,除了經常在木城裡的常國偉和丁義,還有郝大富、阿混、明玉。大家湊在一起,說說笑笑,把房蓋都快挑翻了。
榮嫂作為“主人”,忙壞了。她沏茶倒水、備菜做飯,阿混打趣道:“榮嫂,看起來你炒茶生意不壞啊,發财了,拿雞鴨魚肉犒勞我們,好豐盛的宴席,趕上汪精衛的國宴了。”
榮嫂悄悄把阿混拉到屋外,小聲問道:“阿混,這個漂漂亮亮的大姑娘,是不是你沒過門的媳婦?”
“胡說八道。”
“你别不承認,從她看你的眼神裡,我都看得出來。”
“别胡扯,明玉是我剛認識的,飛刀女俠,人家能看得上我?”
常家原是富戶,木城裡這處宅院,房屋衆多,已經當成了特工們一處聚會的大本營。丁義和常國偉在城裡召集進步青年,密議抗日,商量對敵策略,常常就躲在此處。
“我告訴你們一個消息,”丁義對阿混等人說道:“據北邊傳來的信息,陳榆和臘梅,跟着許群去上海了,跟項先生碰頭。”
說到陳榆,郝大富便忍不住贊歎,“那小子真厲害,年紀輕輕,武功卓絕,有些功夫是天生的,學也學不來。”
“可他走了一趟麥城,”丁義笑嘻嘻地說:“他們在上海,意外打探到了那幅《普賢駕風圖》的下落,并且從一個财主家裡,把那幅寶貴的畫兒,給奪到手了。”
“是嗎?”阿混瞪大了眼睛,“圖在哪兒?拿回密營了嗎?”他的話剛出口,瞅瞅丁義的臉色,又搖了搖頭,“你剛才說……走了趟麥城,是不是這畫兒,有問題?”
“嘿嘿,正是,那畫兒,是赝品。畫上根本就沒有詩。”
“哦,”阿混的熱情消失了,又搖搖頭。
這時候,常國偉端着一盤瓜子,正好走進屋來,聽到他們說到《普賢駕風圖》,愣了一下,問道:“老丁,什麼圖?你們在說什麼?”
“《普賢駕風圖》。”
“找這幅畫幹嗎?”
阿混和丁義都把頭扭向常國偉,本來,有關這兩幅圖的事,他們并沒向常國偉講過,此時一聽常國偉的話,登時覺得此事似乎有蹊跷。
“老常,你見過這張圖?”
“見過啊。”
這句話,大家都吃驚了。
不但丁義和阿混,而且郝大富和榮嫂,也一起奔過來,榮嫂簡直有些激動了,“老常,真的嗎?咳,如果能找到圖,那小文這孩子……也算是死也瞑目了,老常,你快說說。”
“嗯……這張圖,原來一位鄉紳,私家收藏的,後來七七事變,局勢動蕩,這鄉紳一病不起,我去看望他的時候,他自知時日無多,而膝下無子,便托咐我,将此畫捐贈給市府博物館,以歸國有,不至流失。”
“那後來……我知道了,你給埋藏在鐵山裡了。”阿混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
“對。”
“老常,你記不記得,圖上有沒有兩句詩?”
常國偉想了想,“這可不記得了,這幅畫,雖是古畫,但價值并不算高,在我埋藏的檔案珍品裡,也隻算作下遊,上面有無詩句……實在想不起來了。”
這一群人,登時共同産生了一個想法:去鐵山,取出這張圖。
常國偉扭頭瞅瞅大家,笑道:“我知道了,現在你們是不是都在猜這圖的事?那好辦,我帶着你們,悄悄把圖再挖出來,看看不就行了嗎?”
“有必要,”阿混說:“咱們取出圖來,把兩幅圖上的詩,合起來,就能揭開卓小文至死沒弄明白的那樁秘密。找出那份‘國家寶藏’。”
“嗯。”
“這并不是咱們貪财,也不是好奇,而是為了保護它。老常,如果讓敵人意外獲悉這些寶藏,那不就壞了嗎?”
“對,就這樣。”
晚上。
常國偉、郝大富、榮嫂、阿混、明玉一行五人,悄悄離了縣城,騎馬趕往城北。
走到城外,榮嫂一直難掩心裡的激動,對旁邊的明玉說:“妹子,你可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心急,我可不是貪财,我也不想發财,可是為了完成的小文的心願,我心急火燎……小文這孩子,人沒了,可是他交待的事情……唉。”
“我明白。”明玉觸景生情,又想起了師哥。她想:若是師哥生前有什麼心願,那自己一定會赴湯蹈火,拼了性命去完成。
鐵山,是一溜小山包,并不高峻,隻是每座山包的形狀,都差不多,就象好多個農家糞堆,散在農田裡,進去七拐八繞,很快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這裡土壤貧瘠,紅壤夾雜着花崗岩石,莊稼不生,水源缺乏,因此甚是荒涼,一連串光秃秃的山包,突兀的各色亂石,橫在眼前,既無險峻高峰,也無特色景物。
“這簡直象是個巨大的墳場,公墓。”阿混說。
“沒錯,”郝大富打量着附近奇怪的地形,“進來繞兩圈,下回再來,仍然找不到門路,這些爛山包,簡直一點特點都沒有,難為你,老常,能記得住埋藏地點。”
一行五匹馬,由常國偉帶領,左拐右繞,來到一處低矮的山包上。
這座山包,看起來和其它的毫無二緻,形狀就象個饅頭,光秃秃的,長着些亂草荊棘,既荒涼又難看,連棵成形的樹木都沒有。
“就是這裡。”常國偉說。
阿混不禁搖了搖頭,“這真是……怎麼說呢,按我們方組長的話,叫做大道至簡,你們選的這個藏寶地點,真是絕了,就這麼個不起眼的山包,連點特點都沒有。”
“所以才沒被人發現啊。”常國偉笑道:“選擇地點時,我們參考了蒙古人設墓地的方法。古代人墓葬多财寶,漢墓周墓,都被盜掘了很多,裡邊财物,往往價值連城。但誰也沒聽說過有元朝的墓葬被盜過。”
“是啊,那為什麼?”
“因為元朝墓葬,絕不象前朝那樣,埋個大封土堆,再設石人石馬,陵墓享堂,而是選擇平常的草原,将君王埋藏以後,用土填平,以萬馬踏過,種植草木,變得和其它廣闊的草原,毫無二緻,讓人到哪裡才能尋找到呢?”
幾個人帶着鐵鍬鐵鎬,按照常國偉的指點,在山包一處側面突起處,挖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