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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兵敗如山

五代枭雄 一包黃果樹 4748 2024-01-31 01:11

  吳越國士兵的聲音不大,不過在城牆邊上的唐軍士兵還是聽見了。

  “你稍等片刻。”有士兵回答,匆匆離開了。

  片刻之後,楊琏得到了消息,“餘安派人來求見?”楊琏忍不住念叨了一聲。楊琏知道,這幾日林仁肇應該來了,可是從舟山城看不到海面的情況,無法判斷唐軍水師是否來援。

  這個時候餘安派人來,是有什麼目的?勸降?很明顯,唐軍堅守舟山,如果要投降,早就投降了,根本不會等待現在。

  楊琏想了想,吩咐親兵帶吳越國的使者上來,看他說些什麼。吊籃放了下去,吳越國士兵走進吊籃裡,蹲下身子坐着,城牆上的唐軍拉動繩子,把他吊了上去。

  吳越國士兵很是倨傲地掃視了一眼四周,城牆上,石磚的縫隙裡,全是暗紅色,也不知道被多少鮮皿浸透,唐軍士兵有的挺直了腰杆,監視着城外,有的則或坐或躺在地上,抓緊時間,積極恢複體力。

  “這些唐人還真是頑強啊。”吳越國士兵一邊想着,一邊跟着引路人,去見楊琏。

  楊琏負手而立,站在女牆邊上,注視着城外,城外的吳越國士兵已經把袍澤的屍體拖走了大半,餘下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在夕陽的餘晖下,顯得格外悲涼。

  這一戰,究竟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嗎?林仁肇的水師有了良策,即使吳越國的戰艦衆多,以林仁肇的才能,不至于會失望,楊琏計算着彼此雙方的損失,他覺得,餘安的損失更大,或許他派使者來,就是無法承受這個損失。

  沉思中,吳越國使者走了進來,昂起頭,看着楊琏,嘴唇蠕動,道:“你就是唐軍主帥?”

  楊琏慢悠悠的回身,看了吳越國使者一眼,道:“餘安派你來,是要投降嗎?”

  “哈哈!”吳越國使者大笑了幾聲,充滿不屑地看着楊琏,道:“不錯,是投降,但不是吳越國投降,而是唐人投降!”

  “憑什麼?就憑餘安攻打舟山,損兵折将?”楊琏問道。

  吳越國使者哼了一聲,在他看來,楊琏是在死撐罷了,便道:“楊将軍,舟山已經是孤城,你不投降,可知最後是什麼結果嗎?”

  楊琏哈哈一笑,道:“大丈夫在世,難免一死,就怕餘安攻不進城,反而落了笑話。”

  “笑話?什麼笑話?”使者一愣。

  楊琏道:“這還要多說嗎?爾等猛攻舟山,卻不知本節度已經有所安排,吳越國大勢已去,若是早早投降,還能保住性命,甚至能做一個富家翁。”

  “笑話!”吳越國使者覺得楊琏真是可笑極了,他擺擺手,道:“你的那點詭計,不就是水師偷襲嗎?可惜,唐軍水師已經被趙将軍擊退。”

  楊琏微微皺眉,見吳越國使者說的信心滿滿,不由有些遲疑了,但又覺得他在登州打造的戰艦,不可能不堪一擊,林仁肇本身善于水戰,怎麼可能被殲滅?

  指揮台上,餘安與張筠信心滿滿,都覺得這一戰大勢已定,唐軍水師覆滅之後,舟山的楊琏最多隻能支持五六日,五六日後,城中的守軍得到消息,十之八九就會嘩變。兩人正在信心滿滿地說着,遠處的騎兵已經靠近了,那人到了指揮台上,熟練地翻身下馬,朝着指揮台上狂奔而來。

  “餘将軍大事不妙了。”騎士一上來,就大聲說道。

  這一開口讓餘安和張筠都是一驚,騎士怎麼會口出此言?

  不容兩人多想,騎士已經沖了過來,臉上已經挂滿了大顆大顆的汗珠,臉上帶着驚慌,道:“餘将軍,趙将軍已經被唐軍水師擊潰,隻帶着幾艘戰艦逃走,如今舟山島外圍,已經被唐軍水師所控制。”

  “啊?”

  “啊!”

  一瞬間,餘安與張筠都不約而同,啊了一聲,隻是兩人的這聲“啊”,帶着不同的情緒。餘安不敢相信,吳越國水師縱橫在大江大湖之上,幾乎沒有敵手,而且防守舟山的水師光是大型戰艦就足足有七十多艘,怎麼可能數個時辰就敗了?而且敗得這般徹底,沙場宿将趙承泰居然隻帶着幾艘戰艦逃走?

  張筠還算能沉住氣,急忙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騎士隻是知道大概的經過,便把知道的都說了,張筠聽了,臉色大變,趙承泰被迫撤退,意味着餘安、張筠兩人反而成了孤軍,沒有戰艦,想逃走都難了。

  餘安聽着聽着,忽然大叫了一聲,吐出了一口鮮皿,倒在了指揮台上。

  “餘将軍!”張筠大吃一驚,急忙上前,扶起餘安。

  餘安臉色蒼白,還真是可笑啊,他居然以為是吳越軍水師大勝,還派人去勸降楊琏,恐怕沒有多久,應該是唐軍派人來勸降他吧。餘安喘息了幾口氣,臉色依舊無比蒼白,他勉強站起身來,奮力推開了張筠以及扶着他的一名親兵,歎息了一聲。

  “唐軍詭計多端,想不到他們居然會使用這招。”餘安歎息,當年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想不到過了這麼多年,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隻是受害者變成了吳越人,得到利益的變成了唐人。

  張筠道:“餘将軍,如今情況極為不妙。”

  餘安知道不妙,他的糧草不多,最多隻夠支撐十來日,而且他不像楊琏一樣有險可守,這樣的局勢顯然對他非常不利。趙承泰的兵敗,必然會對軍心造成極大的影響,一旦士兵知道吳越軍水師被擊敗,他們離開舟山無望,這支部隊很快就會崩潰。

  餘安咬着嘴唇,立刻下達了命令,趕回大營防守,能熬一日是一日,他相信,大王不會放棄他,或者說,不會放棄舟山。

  “咦,餘将軍怎麼撤退了?”城牆上,楊琏眯起了眼睛,看着指揮台上被撤走的軍旗,譏諷道。

  使者吃了一驚,他有些摸不準餘将軍是什麼意思,這個時候,他不該撤退呀。使者臉色陰晴不定,一時不知道怎麼還口。

  “你回去告訴餘将軍,如果他肯投降,我一定會善待他,至少在大唐,他仍然不失為一個将軍。”楊琏雖然不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在氣勢上不能輸啊。

  使者抿着嘴,拱拱手,匆匆走了。

  楊琏打量着城外,叫過了章文濟,讓他準備帶兵接應林仁肇,想來餘安撤退,必然和林仁肇有關。章文濟領命而去,楊琏派出了斥候,打探消息。

  “殺!”吳越軍大營,林仁肇正在率兵攻殺,他出現的突然,吳越軍大營留守士兵不多,很快就被唐軍攻入大營,林仁肇派人焚燒糧食,焚燒吳越軍大營,火勢越來越大,映紅了天邊,映紅了唐軍士兵的臉頰。

  一陣沖殺之後,吳越軍留守大營的老弱病殘終于抵受不住,紛紛棄營而逃,剛剛跑出三裡路,先鋒張筠帶兵趕來,得知大營失守,他立刻率兵攻擊唐軍,這個時候隻有拼死一搏還有一線生機,不然,糧食被燒盡,這批在舟山島上的吳越軍就都完了。

  唐軍與吳越軍厮殺在一起,喊殺聲震天,地上迅速堆滿了屍體。

  楊琏站在城牆上,看見遠處火起,有些遲疑,難道是餘安設計?等了半柱香的時間,斥候帶着一名唐兵回來,唐兵手中拿着林仁肇的信物,楊琏詢問了一番之後,立刻讓章文濟帶兵出擊。

  五百留守舟山的精銳殺了出去,這支軍隊楊琏平時沒有動用,他們保持着足夠的體力,五百人如同猛虎下山,尾追吳越軍殺去,餘安勉強指揮作戰,但這支唐軍早就憋着一口氣,這時殺出,人人賣力,加上吳越軍受到趙承泰兵敗的影響,人人沮喪,勉強鼓足了勇氣來戰,卻殺不過這支養精蓄銳已久的唐軍。

  戰争的天枰已經朝着唐軍傾斜,随着厮殺,天色變色,吳越軍不少人受到視力影響,戰鬥力大打折扣,反而是唐軍越戰越勇,把吳越軍逐一分割,包圍了起來。

  楊琏接到消息,率兵兩百出了城,走了大約五裡路,便看見唐軍正在圍攻着一群吳越兵,這些吳越兵隻有了二十多人,但他們依然誓死不降,抵抗的很是頑強。

  林仁肇在不遠處,指揮着戰事,看見楊琏趕來,兩人均是哈哈一笑,互相拍了拍肩膀。

  “虎子,你總算來的即使,這些吳越人攻城,真是不要命,我雖然有城牆作為依仗,損失也過半了。”楊琏說道,這是一場苦戰,雙方死在攻守戰栗的士卒,至少有六七千人,傷者則更多。

  林仁肇上下打量了一番楊琏,松了一口氣,道:“楊節度安然無恙,我這顆心就放心了。”

  楊琏拍拍兇膛,道:“我這條命,可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林仁肇道:“楊節度,前面那人似乎是個不小的官,那些人誓死護衛,戰鬥力也不弱。”

  “很有可能是餘安。”楊琏說道,大步走上前去,林仁肇吃了一驚,忙跟了上去。

  “我乃大唐順天節度使,攻略舟山的主将,你們之中誰是管事的,出來說話。”楊琏高聲說道,身邊的親兵有些緊張。

  聽見楊琏說話,一個年約四旬的将領歎息了一聲,注視了楊琏一眼,道:“你就是楊琏?”

  “不錯!”楊琏點頭。

  “呵呵,早就聽聞楊節度的大名,想不到交手大半個月,今日才是第一次見面。”将領說道,心中有些遺憾,想來這一戰,都在楊琏的策劃中,他若是攻城攻得急,唐軍也就來的更快。雖說是失敗了,可是他不甘心。

  “你就是餘安餘将軍?”楊琏從他的語氣猜測到了一些。

  “正是。”将領也不否認。

  “餘将軍,趙承泰已經敗走,如今的局面已經很明顯了,餘将軍還是不要抵抗了,人命,還是很值錢的。”楊琏勸說。

  餘安哈哈大笑起來,數個時辰前,他還派人去勸降楊琏,想不到風水輪流轉,報應來了,該楊琏來勸降他了。

  楊琏注視着餘安那張頗為憔悴的臉,想到這段時日,他受到的壓力也是巨大的。

  餘安哈哈大笑了半響,兇膛快速地起伏着,過了半響,這才道:“楊節度的好意,我明白。隻是身為吳越臣子,忠臣不事二主。”

  楊琏搖搖頭,道:“餘将軍此言差矣,如今天下闆蕩,正需要将軍這樣的人才,才能平定天下,還百姓安定的生活。”

  餘安詫異地看了楊琏一眼,想不到楊琏居然是這份心思。心中雖是詫異,餘安還是搖頭,道:“楊節度大氣,餘某佩服。”說着,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親兵,道:“這些兄弟都跟随我多年,如蒙楊節度不棄,還望放他們回家。”

  “吳越國平定,我自然放他們回家。如果願意從軍,我也求之不得。”楊琏答應。

  餘安點點頭,沖着親兵道:“諸位兄弟,跟随我多年,餘某自問還算對得起兄弟,也希望能與兄弟們征戰沙場,隻是今日一戰,餘某兵敗,諸位兄弟還望保重,勿以餘某為念。”

  餘安的話說到後面有些變味,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他忽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進了兇膛。作為個戰士,他可以死,可以死的很悲壯,但絕對不能投降,投降,對他而言,意味着是一種恥辱。

  “将軍!”身邊的親兵撲上,摟着餘安的身子。

  餘安嘴角滲出了鮮皿,他苦笑了一聲,哽咽着,道:“今日一戰,是我輕敵才有這一敗。諸位兄弟好好活着,餘、餘某先走了!”說着,喉嚨一陣聲響,鮮皿湧出。

  餘安咳嗽了幾聲,頭一斜,就這樣死了。

  “将軍!”親兵們大哭,一人放下了餘安的屍身,朝着他拜了幾拜,慢慢站起身來,握緊了手中的兵刃。

  楊琏正色,一臉淡然,身邊的士兵握緊了兵刃,提防着。

  “啊!”一名吳越兵大喝一聲,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兵刃,朝着小腹刺去,其他的吳越軍也同樣如此,鮮皿流出,吳越國士兵慢慢跪倒在地上,身子一陣抽搐,片刻之後,都緩緩倒在了地上,又抽搐了一陣之後,再也不動了。

  “将士不怕死,天下早晚統一,更不用擔憂外族的入侵。”楊琏說着,歎息了一聲,餘安雖然是敵人,但這樣的敵人,值得敬重。在各為其主的時候,餘安不管做什麼事,楊琏覺得都是可以理解的。

  “虎子,派人收斂他們的屍體,好好保存,送回杭州!”楊琏吩咐。

  “喏!”林仁肇回答着,指揮士兵上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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