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金陵,莺****長,百花已經盛開,到處都是鳥語花香,一片生機勃勃的模樣。
皇城内,李璟有些咳嗽,入春以來,天氣變化有點大,而今年的梅雨季節來的有些早,也不知道是那一夜休息的時候受涼,李璟便開始咳嗽了。禦醫看了病,給李璟抓了藥,已經喝了幾天,偏偏還不好。
鐘皇後在一旁,端着一碗棕色的藥水,勸慰道:“陛下,良藥苦口,得了病,怎能不喝藥呢?”
李璟擺擺手,道:“這藥喝了也有七八天,總不見效果,這些禦醫都是庸醫!”
鐘皇後還想再勸,李璟卻指着手中的一份折子,道:“你莫要來煩朕,你看,這是楊琏送來的折子,他已經順利和大漢簽訂了盟約,而且據他說,還有一個驚喜給朕,有這樣的好消息,朕什麼病都好了。”
鐘皇後奇怪地問道:“楊琏?那個楊琏?”
“就是救了懷柔郡主的那個楊琏,如今是從五品的指揮使。”李璟知道皇後一向不關心政事,不知道楊琏也是正常的事,便解釋道。
“哦,是他啊。”鐘皇後說道,想了想,道:“聽陛下這麼一說,楊琏是立下了大功?”
“哈哈,這個功勞自然是不小的。他這次回來,朕一定要好好賞賜他。梓童,你說賞賜他什麼好呢?”李璟問道。
“男人嘛,不是升官就是發财,依臣妾之見,給他升升官,以後才能更好為陛下效力。”鐘皇後說道。
“嗯,升官是肯定的,隻是朕在猶豫,該升個什麼樣的官。”李璟一邊說一邊思考着,楊琏雖然立下了不小的功勞,但畢竟年輕,李璟有些擔心的是,楊琏太過于年輕,恐怕不能夠勝任。
授什麼官鐘皇後覺得不便多言,便微微一笑,不再說話。李璟慢慢踱步想着,沒有下定決心,把楊琏放出去,就任一方節度使?還是就留在京中,讓他做個三四品的官?
李璟還沒有拿定注意,齊王李景遂匆匆走了過來,看見李璟,沖着施禮,道:“皇兄。”
“呵呵,皇弟,你來的正好。朕正在考慮,這楊琏立下大功,該賞賜他什麼才好。”李璟說着,臉上浮起笑意,楊琏算是齊王引薦的,如今他立下功勞,李璟也覺得高興。
然而李景遂隻是搖搖頭,臉色十分凝重,道:“皇兄,我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告訴你。”
李璟先是愕然,畢竟在得到好消息之後,是壞消息,怎能不讓李璟心情郁郁?就像在夏日,被人用冷水澆了一般,整顆心都涼了下來,李璟咳嗽一聲,收斂了笑容,正色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景遂瞧了一眼鐘皇後,鐘皇後會意地站起身來,微微躬身,道:“陛下,臣妾告退。”說着,帶着宮女迅速離開了。
李璟悶悶地飲了一口茶,以掩飾他内心的波動。
“皇兄,剛剛得到消息,楊琏回轉金陵之時,将要抵達徐州之際,被吳越人設計伏殺。”李景遂說道。
“什麼?”李璟一驚,手中的茶杯落下,茶水四濺,他已經顧不得了,不敢相信地再問了一遍,道:“你再說一遍。”
齊王李景遂知道皇兄一時無法接受,便再重複了一遍。
李璟不由握緊了拳頭,喝道:“吳越人欺人太甚!”頓了一頓,又問道:“楊琏遇伏,是不是……”最後這句話,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齊王李景遂拱拱手,站起身來,指着上天,道:“不幸中的萬幸,唐使一行人三十多人,最後活下來的,加上楊琏,隻有區區六人,這幾人都身受重傷,如今正在武甯節度使符彥卿處養傷。數日前,楊琏親筆寫了一封書信給我。”
“楊琏無事?”李璟有些激動地問道。
“他失皿過多,需要休養一番。”李景遂說道,心中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當初他拆開信件的時候,也忍不住吓了一跳,信件上,還有點點皿迹,看來楊琏受傷不輕。
李璟眯起了眼睛,楊琏無事,他一顆心就放下了,想了想,道:“武甯節度使畢竟是外人,還是速速将楊琏接回,在金陵養傷。這樣朕也放心一些。”
“皇兄英明。”齊王李景遂不失時機地恭維道。
李璟道:“朕這就立刻下聖旨,讓海州節度使劉彥貞去接楊琏,這一次絕對不能出事,誰出了差錯,就提頭來見。”李景說着,立刻回到了禦書房,李景遂也跟在他的身後,兩人都沒有說着,急匆匆地到了禦書房之後,李璟鋪開了宣紙。
李景遂也動起手來,為李璟磨墨,很快,一份聖旨寫好,李璟叫來了太監,讓他速速送到海州,令劉彥貞去接人。
太監知道事情緊急,當下不敢怠慢,稍微收拾了東西,立刻趕赴海州。
李璟還有些不解氣,道:“吳越人當真是可惡至極,這口氣,朕咽不下,皇弟,你有什麼好主意?”
“吳越人一向狡猾慣了,這一次大唐與大漢結成同盟,對于吳越人來說,等于折損了靠山,因此吳越人狗急跳牆也是在情理之中。皇兄,這兩年便是進攻吳越人的最好機會。”李景遂說道,他也很吳越人,楊琏若是被他們殺死,對于李景遂來說,是巨大的損失。
李璟點點頭,道:“等楊琏返京,出征吳越一事,再仔細商議一番。”
燕王府,李弘冀一臉凝重。今年開春,他從東平公升爵為燕王,看起來是受到父皇的寵信,但實際上内裡的緣由,整個朝廷都知道。前些日子,李璟已經下令,讓他去鎮守潤州。雖說潤州離金陵不願,但實際上,這樣的舉措已經将準備将李弘冀排除在大唐朝廷的核心,這樣的恥辱,李弘冀怎能接受?
為此,他多方謀劃,已經想了一個辦法,隻要這個計劃實施成功,李弘冀不僅能夠殺死眼中釘,更能趁機打壓齊王。算算時間,應該是傳來消息的時候了,因此李弘冀有些坐立不安。畢竟如果事情不成功,他就隻能選擇去潤州,一旦遠離了金陵,許多事情便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李弘冀正在想着的時候,朱令赟匆匆走了進來,一臉失望。
“朱将軍,事情辦得怎樣了。”李弘冀迫不及待地問道。
朱令赟搖搖頭,歎息一聲,道:“這一次,真的隻是差一點。”想起那日激戰的情形,朱令赟有些膽寒,楊琏在危機之下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是非常吓人的。
李弘冀有些激動地抓住了朱令赟的手臂,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策劃許久,怎會讓楊琏走脫?”
朱令赟被抓住傷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李弘冀見狀,忙放開他,皺起眉頭,道:“你受傷了?”
“不礙事。”朱令赟說道,便将那日情形說了出來。
李弘冀越聽越是心驚,道:“策劃如此周詳,竟然還是功虧一篑。如今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而我擔心的,是那錢承禮會不會倒打一耙?”說心裡話,勾結吳越人謀殺楊琏,李弘冀縱然是大膽,也十分擔心,一旦父皇知道,就算是他的兒子,恐怕也逃不了被殺的局面。畢竟這等事情是叛國大罪,任何帝王都不會允許的,若是李璟知道,李弘冀就算不被五馬分屍,至少也會被幽禁終生,而這也就意味着,李弘冀的皇帝之夢就此破滅。
“燕王放心,那錢承禮不是笨蛋,若将我等供出來,對他并沒有太大的好處。”朱令赟說道。
“哼,怎會沒有好處,一旦父皇得知,我等必然受到嚴懲,那時大唐内亂,吳越人就有了機會。”李弘冀說道。
朱令赟搖搖頭,道:“燕王,對于吳越人來說,保持這種關系,反而是最好的,他們甚至會暗中支持燕王,這樣對于大唐來說,才是最危險的。”
李弘冀眯着眼睛仔細想了想,又覺得朱令赟說的有理,當即點點頭,道:“希望如此,不過吳越人想要控制我,這是癡心妄想。”李弘冀與錢承禮合作,隻是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擊敗他在大唐的政敵,但如果要出賣大唐的利益,李弘冀是斷然不肯的。
“燕王英明。”朱令赟笑道,輕輕拍了李弘冀一記馬屁。
李弘冀卻不為所動,道:“此事不成,父皇又要我去潤州就任,這當真是頭疼。”
朱令赟想了想,道:“燕王,卑職倒是有一計。”
“哦?你有什麼好辦法?”李弘冀來了興趣。
朱令赟可是一聲,道:“那楊琏身受重傷,至少要調養一些日子才能恢複,在這段時間内,我們可以做很多事情。”
“據卑職所知,那楊琏與妓館的曾憶齡關系有些暧昧,不妨從這方面着手。”朱令赟笑的很是詭異,低聲道:“這女人嘛,長的倒是極為漂亮的,為了一個漂亮女人,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糊塗事來,若是能抓到楊琏的把柄,不愁沒有機會對付他。”
朱令赟這麼一說,李弘冀眼睛一亮,道:“你這麼一說,我頓時想起來了,這些日子,那曾憶齡也消失了,不知道去了何處。”
“莫不是也去了開封?”朱令赟猜測。
“很有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楊琏與那曾憶齡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李弘冀判斷着,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