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邊,周娥皇在慢慢踱步,時間過得很快,這一年又走了一半。在這半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有的人有的事,給了她極為深刻的印象,可是,有的事情她又不得不面對,種種的麻煩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或許她根本找不到答案。
帶着複雜的情緒,周娥皇在秦淮河邊上走着,微風吹來,帶着濕氣,撲打在臉上,讓人感覺非常舒服。忽然,眼角看見一個熟悉的影子,周娥皇瞪大了眼睛,仔細地看着,卻再也看不清楚了。
“或許,是幻覺吧?”周娥皇想着,繼續前行。在一家首飾店前,周娥皇停住了腳步,仔細地打量着這間有着胡人特色的首飾店,就在她看着的時候,從首飾店裡狼狽地沖出了一個肥胖的男子,男子的身上髒了好些地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周娥皇個性單純,并沒有想太多,頓時笑了起來,美人一笑百媚生,男子聽見笑聲,匆匆擡頭一看,登時愣住了,這是一個比剛才那個女子更漂亮,那眼那眉,有說不出的風情,而且她的身形已經長成,玲珑有緻,男子一時看呆了,心想這金陵是什麼地方?怎麼随便出來逛逛,就能看見如此絕色?
男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娥皇,周娥皇頓時臉色绯紅,低下了頭,心想這人怎生如此無禮,不就是笑了一聲嗎,你何須如此看着?男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将剛才不愉快的事情抛之腦後,走了上來,笑道:“小生趙匡義,見過小娘子。”
周娥皇不明所以,她是有禮貌的人,當即微微躬身,道:“娥皇見過趙公子。”
“好名字。”趙光義不露聲色地恭維了一句,正要說話,突然覺得身後涼飕飕的,回頭一看,隻見那個刀疤臉正冷冷地看着自己,身後還跟着那個女子,女子呆呆地看着刀疤臉,有些崇拜的模樣。
趙匡義心中咯噔一聲,這才明白刀疤臉與剛才被他調戲的小娘子相識,甚至有可能是情侶的關系,心想剛才這一腳真是踢到了鐵闆上。不過旋即一想,就算懷柔郡主與刀疤臉有關系,這叫做娥皇的女子與他總歸沒有關系了吧?想到此,心中底氣大增。
楊琏并沒有聽見此人自報姓名,因此不知道他便是赫赫有名的宋太宗,正是他強行臨幸小周後,事後還得意洋洋讓人作圖,是個無恥之極的小人,而且他的帶兵能力比起宋太宗趙匡義來說,不止差了一點半點。
楊琏似笑非笑地看着趙匡義,也不說話。
趙匡義後退了一步,警惕地道:“你想要做什麼?我與旁人說話,與你何幹?”轉頭去看周娥皇,卻發現周娥皇也在看着楊琏,眼神有些奇怪,趙匡義有些遲疑,輕輕道了一聲:“娥皇?”
周娥皇看着楊琏,卻發現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女子,正是齊王的愛女懷柔郡主。她自然知道楊琏與懷柔郡主關系頗好,但是否有男女關系她卻不知,不過看見楊琏與懷柔郡主在一起,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們的關系居然好到了這個地步?
趙匡義喊了一聲,見周娥皇不說話,先是一愣,臉色有些绯紅,額頭上也冒出了細汗,又輕輕喊了一聲。
周娥皇反應過來,有些驚慌地看了趙匡義一眼,道:“趙公子,什麼事?”
趙匡義咳嗽一聲,壯着膽子,道:“娥皇,天氣正好,不如去那邊逛逛。”
周娥皇搖搖頭,她怎會與一個陌生男子逛街?就算是比較熟也不行。趙匡義很是生氣,正要說話,楊琏已經伸出手,将周娥皇拉到了身後,道:“娥皇,這人是個登徒浪子,你可不能被他騙了。”
懷柔郡主也在一旁說道:“是啊,娥皇姐姐,這人膽大包天,居然連本郡主也敢調戲,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若不是楊大哥在,恐怕……”說着,垂下了頭,仿佛真的被欺負了似的。
周娥皇瞪大了眼睛,心想這個趙公子看起來衣冠楚楚,是個富貴人家的子弟,怎能如此?
趙匡義看出了端倪,不敢與楊琏多話,忙後退兩步,虛張聲勢地說道:“你,給我等着。”說着,一溜煙走了。
楊琏皺皺眉,這個男人真是不知死活,低頭看了周娥皇一眼,道:“娥皇,你怎麼和他認識的?”
“剛剛他出門來,一副狼狽的樣子,我看見了,不免笑了笑,他便走了上來,與我說話。”周娥皇簡單地說道,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道:“他好像說他叫什麼趙匡義。”
“趙匡義?宋太宗?”楊琏不免吃了一驚,心想這個時候,趙匡義怎麼會在金陵?印象中,他應該是在跟随在趙弘殷的身邊,怎麼會來到了這裡?思緒一閃,楊琏将此事抛之腦後。
身邊有了兩名妙齡女郎,一路沿着秦淮河走去,到了岸邊,又叫了一艘小船,上了船,船夫劃動船,沿河秦淮河慢慢前行,三人一邊飽覽秦淮河兩岸風景,一邊瞎聊着。隻是在心中,三人都各自有些不同的心思。
懷柔郡主雖然認識周娥皇,但不免覺得周娥皇壞了她的好事,本來可以與楊琏閑逛,培養培養感情,想不到出來一個周娥皇,而且相貌極美,比自己又多了幾分韻味,讓一向自負的懷柔郡主情緒有些低落。
周娥皇卻在想着,每每在關鍵時刻,楊琏似乎總是會出現在她的身邊,保護着她,這種感覺是與李從嘉在一起的時候,不曾有過的。可惜,父親似乎對楊琏沒有好感,讓周娥皇的内心十分掙紮,一方面她對楊琏已經有了淡淡的情愫,盡管還不十分明顯;另一方面,父親的話她又不得不聽,這讓她心中糾結萬分,究竟要怎樣做才最好?
兩個女子都有各自的心思,楊琏卻忽然想到,若非有國破家亡的教訓,若非他還有雄心壯志,若非這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這一輩子做一個富家翁就足矣。目光掃過身邊的兩名女子,如果能夠擁有她們,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想到此,楊琏又忍不住搖搖頭,這兩人一個市郡主,一個是周宗的女兒,而周宗對自己并不友好,這事情壓根沒得商量吧。
三人都有各自的心思,船艙裡突然沉默了下來,直到船夫轉了一圈,又回到起始點,沖着楊琏笑道:“客官,五文錢。”
楊琏反應過來,從懷中掏出五文錢,遞給他,領着兩個女子上岸。這個時候,已經快要到響午,楊琏看見街邊有一家酒肆,咨詢了兩人一下,便決定在酒肆用餐。
酒肆裡人滿為患,跑堂的看見楊琏過來,忙奔了上來,道:“這位客官,幾位?”
“三位,要一間包廂。”楊琏吩咐,在哪裡他都不介意,但身邊有兩個女子,總不好抛頭露面。
跑堂笑道:“客官來的正好,還有一間上好的包廂。”見楊琏身着絲綢,跑堂并不多話,便帶着三人朝着包廂走去。
包廂就在秦淮河邊上,壞境優雅,楊琏點了菜,都是懷柔郡主與周娥皇愛吃的,這讓兩人都微微詫異,楊琏的記性如此之好?或許是有心的緣故嗎?當下兩人一顆心激烈跳動,都有些不安、緊張,又帶着一絲的欣喜。
飯菜上的有點慢,楊琏等了半響,站起身來去催促,剛剛拉開包廂的門,就聽見一陣喧嘩聲,有人似乎來酒肆鬧場。
楊琏一愣,天子腳下,何人敢動粗?讓周娥皇和懷柔郡主安靜地待在包廂裡,便走了出去。大廳裡,情況有些混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楊琏靠近了,看清楚大廳的一切,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廳裡,有人在搗亂,而這個人,居然在不久前見過,正是想要非禮懷柔郡主、周娥皇不成的趙匡義。隻見他正在酒肆裡胡亂砸着桌椅,食客被他驚吓,紛紛逃走,急的跑堂的大汗直冒,這些人都跑了,可沒有付賬呢!而讓他更為頭疼的,則是這人在店裡搗亂,酒肆還怎麼做生意?
楊琏冷哼了一聲,喝道:“趙匡義,住手!”
趙匡義聽見有人叫他,不免就是一愣,擡起頭,看見是楊琏的時候,也不由冷笑了兩聲,道:“你給我等着。”
楊琏一陣無語,心想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換句台詞,怎麼翻來覆去都是這句話,你給我等着?趙匡義想要出去,跑堂哪裡肯放他走?當即攔住他,道:“客官,你打壞了這麼多桌椅,要賠償!”
“滾!”趙匡義也不多話,舉起拳頭朝着跑堂的臉上就是一拳,跑堂慘叫一聲,鼻子裡湧出皿來,伸手一擦,臉上都是鮮皿,看起來頗為吓人。
楊琏心想這趙匡義實在是太嚣張,正要上前幾步抓住他,就見兩個人走了進來,都是身材高大之人,其中一個年輕的漢子,年約二十,一副武士打扮,背上背着一根長棍,似乎是個練家子。而他身邊的人四五十歲的模樣,下巴留着長長的胡須,一雙眸子又明又亮,看起來是個久經沙場的宿将。
這兩人一進來,趙匡義頓時大喜,他走上兩步,到了兩人身邊,高聲道:“爹,二哥,便是這人,仗着有幾分本事,便欺負與我!”說着,伸手指向了楊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