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李景遂正在想着事情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懷柔郡主的聲音。
李景遂擡起頭,放下鳥籠,看着心愛的女兒,疑惑地道:“懷柔,你不是出去狩獵了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懷柔郡主撲到李景遂的懷裡,哭泣着,今日的事情吓壞了她,畢竟這一次比起上次的事情來得更為突然,更為恐怖。那人分明是要了她的命,如果不是楊琏及時出現,恐怕她已經死了。
李景遂從來沒有看見女兒如此,忙安慰着她,道:“懷柔有什麼事情盡管告訴父王,父王一定為你做主。”
這時,他看見了楊琏,身後還跟着幾名侍衛,正擡着一個人進來。李景遂微微詫異,盡管不明白,還是讓人帶走了懷柔郡主。
“楊琏見過齊王!”楊琏施禮,這是兩名侍衛将屍體放下。
齊王李景遂有些奇怪地看着楊琏,問道:“楊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王,這一次狩獵,我也在其中。恰逢遇見了懷柔郡主。”楊琏說着,靠近了李景遂,低聲說道:“可是就在狩獵之時,懷柔郡主竟然遇刺。”
“什麼?”齊王李景遂聞言眼睛一瞪,低喝道:“是什麼人,這麼大膽。”
“暫時還不知,此人被我斬落馬下,服毒身亡。因此未能拷問出他究竟是受何人指派而來。”楊琏頗為遺憾地搖搖頭。
李景遂冷哼了一聲,走上幾步,當看見那人臉色烏黑,口角有白沫流出,頓時眉頭一皺,這個人太恐怖,為了守秘,不惜自殺,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此人的身上有一隻虎爪,不知有什麼含義。”楊琏又道,看着李景遂,試圖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一些端倪。
李景遂強忍着内心的憤怒,蹲下身子,撕開了屍體的皮甲,看着虎爪,搖搖頭,道:“這隻虎爪本王沒有見過,不知道是哪裡人,會不會,是吳越那邊派來的人?”
楊琏搖搖頭,道:“應該不是,吳越國主已死,新主剛剛上位,權臣胡進思掌握大權,可以說内鬥不已,吳越國暫時沒有來大唐搗亂的想法。”
“那是什麼人?”李景遂不覺奇怪。
“楊琏暫時也不知。”楊琏并沒有将太湖水賊的事情說出來,他不确定太湖水賊的事情李景遂知道多少,如果貿然說出來,恐怕會有不好的後果。
李景遂聞言站起身來,習慣性踱步,走了幾步,道:“将此人移交京兆尹,務必讓他查出真相。”
“諾!”兩名親兵應着,擡着死屍走了出去。
楊琏看着他,道:“齊王,從種種迹象來看,雖然無法确定主使者,但此人知道郡主出去狩獵的時間,甚至還暗中準備,證明此人非常熟悉郡主的活動,十之八九是熟人。”
“熟人?”李景遂身子一震,疑惑地看着楊琏,失聲道:“你是說……”
“楊琏不敢說便是此人,但他同樣也去狩獵,至少對郡主,對我的行蹤是十分了解的。”楊琏解釋。
李景遂冷哼了一聲,道:“他當真喪心病狂,做出這等事情來,我必然饒不過他。”泥菩薩也有脾氣,更何況李璟是堂堂的親王,愛女差一點被人殺死,怎能不怒?
“齊王将此人移交京兆尹,依我之見,恐怕得不到結果。”楊琏又道。
“京兆尹敢包庇煩人?”李景遂還是十分憤怒。
楊琏搖搖頭,道:“包庇到不至于,畢竟懷柔郡主遇刺,還是在金陵附近遇刺,京兆尹怎麼都推脫不掉。隻是犯人是死士,情況不對就立刻服毒自殺,想要從他的身上找到線索,恐怕有些難。”
“那也不能這樣就算了。”李景遂握緊了拳頭。
“齊王不妨面禀陛下,陛下必然會嚴令京兆尹嚴查,說不定刺客那邊會露出蛛絲馬迹。”楊琏又道。
李景遂眼睛一亮,忙點頭道:“正當如此,我立刻就進宮,面禀皇兄。”說着,也不等楊琏回答,急匆匆讓人備馬,又讓楊琏留在齊王府等待消息,匆匆離開了齊王府。
楊琏不免踱步,在這一世,他也養成了這個習慣,虎爪組織居然在金陵出現,證明他們勢力龐大,而想要組織這麼一個龐大的勢力,必然要有雄厚的經濟支撐,尤其是他們的裝備堪稱精良,消耗更大。
這個組織很有可能是京中某個達官貴人的部下,而齊王不可能派人殺自己的女兒,因此可以将他排除,餘下的,有膽量殺懷柔郡主的,便隻有李弘冀一人,隻有他才會仗着皇長子的身份,仗着母親是皇後,與齊王叫闆。而且在他的身後,還有孫晟、韓熙載等人支持。
不過這一切都是猜測,楊琏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時候,他想起了一個人,或許她能有一些線索,當即心中打定了主意,齊王府的事情一了,就去問問那人,知不知道虎爪這個組織?
懷柔郡主這時已經洗漱了,換了一身幹淨衣裳,人雖然還有些害怕,但明顯精神了許多,看見楊琏,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這是一種依賴,她幾次被楊琏救下,說不感激是假的,她是一隻高傲的孔雀,不會輕易低下頭。
“郡主沒事了就好。”楊琏笑着道。
懷柔郡主點點頭,道:“這一次又多虧了你。”說着,左右看了一眼,問道:“父王呢?”
“郡主遇刺,這是何等大事?齊王心中不忿,已經進宮面聖去了。”楊琏回答。
“哦。”懷柔郡主說道,垂下了眼簾。
楊琏見她興緻不高,便笑着為他說笑話,講的是“像屁一樣放了的故事”,隻是楊琏改頭換面,将人名全部換了。懷柔郡主聽了,嗔道:“你真低俗。”
“楊琏本來就是一介武夫,自然是低俗之人,哪能入了郡主的法眼?”楊琏也不介意别人這樣說他,至少武夫這個形象,與前朝舊太子一點都不像。
懷柔郡主搖搖頭,道:“你可不是,能彈出那樣優美曲子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純粹的武夫?”說着,臉色微微一紅,又覺得不太好,匆匆退了下去。
楊琏繼續喝着茶葉,直到傍晚時分,齊王李景遂這才回來,見了楊琏,道:“本王已經将士兵禀告皇兄,皇兄聽了,大為震怒,表示會讓京兆尹徹查。”
“希望能盡快查出結果。”楊琏點頭。
兩人又聊了片刻,先是說了懷柔郡主的事情,接着,齊王李景遂話鋒一轉,對大唐北上的事情充滿了遺憾,這或許是最後的機會,一旦失去,就很難再找回來。
楊琏費力地想着,劉知遠建立後漢,好像沒多久就死了,他的兒子不成器,殺了郭威一家,迫使郭威造反,後周建立之後,雖然存在的時間也不長,但柴榮可謂五代時期的第一明君,在他的掌控下,後周無論是經濟還是政治、軍事都得到長足的發展,滅佛之後更是國立大增,為宋奠定了統一南方的基礎。
劉知遠的根基不牢,各方都還有擁兵自重的節度使,他們之間必然有矛盾,或許劉知遠在的時候還能彈壓,但一旦劉知遠去世,那些個驕兵悍将未免沒有想法。
想到此,楊琏忙道:“齊王如今總督天下兵馬,雖說如今不是用兵之時,但總要勤練兵馬,積極備戰,一旦北方有變,便可揮師北上,奪取中原。”
齊王李景遂點點頭,道:“此言甚合本王心意。另外,本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楊琏問道。
“淮北群盜紛紛派人來大唐送禮,想要依靠大唐,此事本王已經禀告皇兄,就等着他拿主意了。”齊王李景遂眯起了眼睛笑道。
楊琏有些激動地道:“齊王,淮北重地,一向為中原勢力掌控,由于山高水遠,大唐鞭長莫及,如今淮北群盜有了投靠之意,不妨令一員上将北上,同時許以淮北群盜高官厚祿,如此,淮北為大唐掌控,日後奪取山東,便方便了許多。”
齊王李景遂眯起眼睛看着他,他相信,這是楊琏的肺腑之言,情況也正如楊琏這般所說,收複淮北獲利極大,但有一點也需要考慮,淮北多山,民風彪悍,若是治理不當,恐怕會歸而複叛。那是,大唐需要拿出相當一部分的錢糧、兵力在淮北。又有利益的同時,也有弊端,就看陛下如何決策了。
兩人聊到戌時,肚子都餓了,楊琏就在齊王府上用餐,吃過飯之後,便起身告辭。齊王李景遂心疼愛女,事情辦完,便去陪她。楊琏踏着夜色回到客棧,剛剛進屋,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同。
環顧了一眼四周,楊琏朗聲道:“什麼人,出來吧。”
“你果然十分警惕。”一個人走了出來,楊琏定睛一看,正是米詩薇,隻見她臉上帶着一絲怒色,正惡狠狠地盯着自己。
楊琏撓撓頭,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過她吧?“米姑娘,你的臉色似乎不好看啊,難道是腳傷又犯了?”
楊琏不提這個還好,一提米詩薇更加生氣,她手一擡,指着楊琏,道:“你還說,不是你,我會受傷?而且你還假意蒙騙我,說什麼腳會斷,借機占我的便宜,當真是無恥之極。”
楊琏咳嗽一聲,十分無奈地擺擺手,道:“哪有,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又因為吓着了你,一時亂了方寸。”
“油嘴滑舌。”米詩薇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