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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吾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扶蘇,但這卻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不由得也開始仔細打量扶蘇。
“華大人大概是不會過來了,我們開席吧。”兩人等了一陣,一直不見華珍到來,車吾開口道。
扶蘇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郡守與監禦史天生就應該不對付,華珍剛上任大概是不會參加車吾的宴會。
扶蘇點頭同意。
相比于扶蘇不喜歡戰國時代的宴會習俗,車吾對着一套卻很在行,所有的飯菜都按照禮儀,還專門準備了歌舞助興。
“聽聞公子有意在邯鄲開辦商鋪,不知可有此事?”
車吾一開口,扶蘇才明白車吾在明知道華珍不會出席的情況下,還把自己和華珍一起邀請的用心,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根本就不在乎華珍是否出席,隻要自己出席就行了,至于邀請自己的目的,大概就在這商鋪上了。
扶蘇搖搖頭,笑道:“郡守大人怕是還不知道,商鋪雖然跟我有些關系,但已經不是我的産業了,我在年前已經将商鋪售賣出去了。”
“啊?”車吾一愣,有些失望。
扶蘇有點石成金的本事,這在鹹陽是人盡皆知的,從一開始的太子車等物,讓鹹陽的商人在各地賺了個盆滿缽盈,到後來的紙張和書籍、各種農具、新奇百貨,甚至公子府裡的飯食,都成了鹹陽搶手的東西。趙地如今貧困不堪,車吾本想借助着商鋪的力量,來恢複邯鄲作為曾經趙國都城的人氣,早日把邯鄲的生産搞上去,卻沒想到扶蘇告訴他,商鋪已經不是扶蘇的了。
“不過我跟商鋪應該還有些情面在,車大人如果有什麼事情不妨先說說看。”
車吾臉上一喜,心中有些明悟,但也沒有細思,開口道:“邯鄲地處平原,田地廣闊肥沃,是不錯的良田,不過現在人口稀少,我聽說公子商鋪中出産的各種農具對田産增收大有助益,想請公子吩咐商鋪販運些過來……”
“車大人不是說笑吧?”扶蘇有些不解的道。
車吾一愣,不知道扶蘇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博往工坊改良的農具,仿制起來并沒有什麼難度,我聽所邯鄲的郭縱就是個富商,趙國的冶鐵幾乎被其壟斷,他的後代郭開的财富在天下也是少有的,你怎麼會舍近求遠。”
車吾苦笑道:“郭家與趙國王族關系不錯,但趙國滅亡,現如今沒有被治罪就算是大王開恩了,冶鐵之權已經被收回了,現在也隻是一般的商戶罷了。而且,郭家已經被遷到鹹陽去了。”
車吾覺得如此還不能說明自己請扶蘇的原因,接着道:“商鋪中的農具仿制雖然不難,可是如今秦國幾乎所有的鐵匠都被大王征召,除了公子的工坊,其他地方想見到一個鐵匠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裡還有人去仿制工坊的農具。邯鄲郡農夫家中的舊農具都是相互之間借着使用,更别說是博望工坊出産的新式農具了。”
“而且鐵器經營是需要國家允許的,邯鄲還沒有人有這種條件……”
扶蘇這才恍然,他把自己能夠生産、改進農具想成了想當然的事情,卻忽略了他作為秦王長子帶給了他多少常人所不具備的優厚條件,鐵是戰略物資,一般的商人是無權經營的。臉上有些不好看,沒想到自己不經意間就成了普通商人痛恨的對象,可歎他還以為是他給了西陵很多先進的經營理念,才讓商鋪有這麼好的業績。
“我明白了,我會讓商鋪往邯鄲運些農具過來,不過按照車大人所說,農夫也沒有财力購買新式農具啊。”
“此事不難,邯鄲已是王土,商君立下的勸農之策,在邯鄲也是适用的。”
扶蘇點點頭,這就是要以官府的力量來幫組農民用上新式農具了。
“車大人如此忠于王事,當時郡縣楷模,可還有什麼需求,若是我能做到,絕不推辭。”
車吾辦這個宴會不是為了巴結扶蘇,而是為了恢複邯鄲,求到了扶蘇頭上,扶蘇當然不吝給車吾些幫助。
“聽說公子曾向大王呈獻灌溉用的水車,頗有抗旱之效,趙地已經連續數年遭遇旱災,不知……”
聽到車吾的話,扶蘇卻有些為難,水車并沒有抗旱的作用,不過是是灌溉更加省力罷了。也許是因為現在工坊的底蘊還不夠,他讓張火研究抗旱的設施,并沒有什麼進展。如果河裡沒有水,或者水量不足,水車就成了擺設。關中有八水,又有數百年修建的水利工程,水源充足,才能然水車發揮作用。扶蘇并不能确定,如果将水車照搬到邯鄲,是否還能起到作用。
“我可以派幾個工人過來供車大人調遣,不過車大人在修建水車之前,還是先聽聽這些工人的意見,水車用途有限,修建起來也并非易事,車大人還是要多做斟酌才好。”
“一定,一定。”車吾興奮不已,剛才他還以為扶蘇是不願意,沒想到這麼爽快就答應了。
“我也有些話,想對車大人說。”扶蘇思考半天,不确定自己現在應不應該跟車吾說這些話。
“公子但說無妨。”車吾的心事已經解決,心中暢快,豪氣也生發出來。
“我知道商君之策,對商戶多有歧視,但你自己剛才也說了,有事情求到商鋪,當知道,商人和商業并不全是壞事,還請車大人在任上多給商鋪一些方便。”
車吾有些後悔了,重農抑商并不是他說的,而是一直以來的秦王都是這麼做的,剛才自己不該說大話。
“這個……”
“我并不是求車大人給商鋪關照,而是希望車大人給商戶寬松一些,他們對邯鄲的恢複也會起到不小的作用。”扶蘇很想給車吾講解一番商業的重要作用,可是車吾畢竟是一郡之首,自己提些建議還好,做老師,現在還不夠格。
“我不會刻意刁難商戶,但是如果商戶經營影響了農業生産,我自然不會坐視。”車吾沒有胡亂承諾。
“這就足夠了。”扶蘇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