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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當然知道張蒼的擔心是什麼,有些失望的搖搖頭。
扶蘇無奈道:“我知道。”
“學宮中沒有兵家、縱橫家,不是他們沒有人願意來學宮,而是我刻意沒有收留,都推薦到廷尉大人那裡去了。”張蒼淡淡說道。
扶蘇點點頭,沒有怪罪張蒼的意思,反而覺得張蒼現在做的很對,道:“師叔做的不錯。”
“剛才說的這些,都是我對學宮未來的設想,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師叔放心,我自有分寸,絕不會陷自己于不利之境。”
張蒼很想在勸說一二,但看到扶蘇的表情,就搖搖頭,沒有說話。
“師叔,你去忙吧,我去找魏師。”
“我給你找個人領你過去吧。”
張蒼知道自從魏缭來過學宮之後,就還沒來過學宮。
“不用了,當時老師來學宮,是我的護衛護送的。師叔讓人把我的房間收拾一下,今日我住在學宮。”
扶蘇擺手拒絕,讓孟安前頭帶路,去找魏缭。
“魏兄。”扶蘇來到魏缭的住處,卻不見魏缭,隻有魏通一人正在準備飯菜,連個仆人都沒有。
“公子。”魏通向扶蘇行禮。
“老師呢?”
“叔父去河邊釣魚了。”魏通答道。
扶蘇一陣無語,他将魏缭留下用的是編寫軍事大全的名義,這編書有這麼清閑嗎,還有閑心去釣魚。
“是在學宮裡邊還是外邊?天色不早了,我去将老師接回來。”
“叔父說,學宮裡變人太多,出了學宮,去了溪水上遊,我帶公子過去。”魏通将手上的東西放下,準備帶扶蘇去找魏缭。
扶蘇搖搖頭,苦笑道:“魏兄,還是準備晚餐吧,記得把我算上。”
“好嘞。”魏通向扶蘇憨笑道。
扶蘇走出學宮,沿着小溪往上遊不斷尋找。
扶蘇找到魏缭的時候,魏缭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中握着釣竿,扶蘇将腳步放輕慢慢走過去,輕聲喚道:“老師。”
魏缭轉過頭,看到扶蘇,露出笑容,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扶蘇蹲下身子,将魏缭身前浸在水中的竹簍撈出來,裡邊一條魚都沒有,臉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想要恭維一下魏缭的釣魚水平都沒有開口的理由。
扶蘇正在尴尬,不知道能不能開口說話,魏缭的魚竿顫動起來,魏缭抓住機會,将魚竿一抖,一條不算太大的草魚咬着魚鈎,被釣了上來。
“看來扶蘇你是我的福星啊。”魏缭呵呵笑着,不見了往日的冷酷表情。
“老師技術好。”扶蘇站起身,抓住魚鰓的位置,将魚從魚鈎裡卸下來放進了空空的竹簍中。
魏缭笑笑,沒有說話,将魚竿豎起,魚線的魚鈎都收好,對扶蘇道:“回去吧。”
扶蘇很自覺的将竹簍掂起來,等溪水控幹,提着跟在魏缭身後,往學宮走去。
“老師覺得學宮如何,在這裡過得還好吧?”
魏缭聽了扶蘇的問話歎息一聲道:“早年間汲汲于富貴,家貧無立錐之地,雖在廟堂之外,卻不知江湖之樂;後來身處廟堂,君王信任,卻戰戰兢兢,不能品嘗富貴滋味;如今身在學宮,無所事事,寄情山水,倒有些樂而忘憂的意思。”
“你這學宮不錯。”魏缭感歎完,又道。
魏缭慨歎人生,扶蘇沒有點評的資格,隻好道:“老師喜歡就好。”
“我還怕老師在學宮過得不開心,今日見老師獨釣在碧溪之中,心情也不錯,我才算放心了。”
魏缭沒有反對的意思,偶爾點頭,似乎對扶蘇的話,很是認同,扶蘇趁着機會道:“老師既然在學宮過的不錯,不妨以後就住在學宮。”
魏缭沒有反應,仍舊不停的往前走。
回到魏缭的小院,魏缭回過神來,要伸手從扶蘇手上接過竹簍,扶蘇不明白魏缭的意思,擡頭疑惑的看着魏缭。
魏缭道:“你不會打算在我這吃飯吧,魏通的廚藝跟學宮的廚子差距可不小。”
扶蘇笑着道:“河魚鮮美,我提了它一路,老師怎麼也得讓我嘗一口。整個鹹陽城誰不知道公子扶蘇好美食。魚羊為鮮,我給老師做個魚羹,讓老師嘗嘗我的手藝。”
魏缭不置可否,轉身推門進去,扶蘇趕緊跟上,又轉身對孟安道:“你們去食堂去吃自助餐吧,這一條小魚三個人吃都嫌小。”
孟安和羽白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跟進去。
孟安道:“我先去,吃完了來換你。”
羽白點點頭,安排侍衛守衛魏缭的小院。
扶蘇進去之後也不等魏通接手,徑自到廚房去宰殺草魚。宰殺一條魚對經常在自己府裡研究美食的扶蘇來說,并不是難事。
“公子,還是我來吧。”魏通進到廚房就要将扶蘇手裡的魚搶過去。
“怎麼,魏兄也覺得‘君子遠庖廚’嗎,那你可就晚了,我喜歡美食、喜歡自己做美食的名聲可是早就傳出去了。”
魏通也曾經到過扶蘇的府上吃過扶蘇親自下手做的美食,怎麼會不知道,臉上露出囧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公子來了這裡就是客人,哪能讓客人動手。”
“不用跟我客氣。”扶蘇将自己手裡的魚舉起,示意自己已經将它開膛破肚,魏通見此隻好自己去做其他的飯菜。
“怎麼沒有請個仆人?”扶蘇突然問道。
魏通向窗外看了一眼,道:“叔父一生未娶,我還尚未婚配,就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叔父覺得沒有必要。”
扶蘇驚奇道:“那總不能你一個縣令,辭了官給老師當廚子吧?”
“不是,不是。”魏通連忙擺手,否認道:“叔父想要将《尉缭子》傳給我,我跟着叔父是做學問的。”
扶蘇一怔,魏通所說的《尉缭子》可不是這本書而已,應該是魏缭打算以魏通為傳人了。紙張在秦國朝野間已經普及,在扶蘇的支持下,《韓非子》、《尉缭子》都大量印刷,《尉缭子》并不是什麼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