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錄事巷妓館到了。
遠遠的,就看到五彩缤紛的錦帶捆紮在樓台之上,聚在一起花團錦簇的湊成了一個數米高的彩樓。理睬你紙筆的大街上全都是各家妓館擺出來的巨大彩樓,一家家的看過去,竟好像是到了牡丹盛開的洛陽似的。
“這麼多錦帶,唉,做衣服也有一軍軍漢受用數年了。”辛操看着争奇鬥豔的諸家妓館,忍不住惆怅的說。
軍營是什麼地方,中國人心裡都有數。從晚唐到民國,一直到蔣介石的時代依然是一個地獄一樣的爛坑。看看那些虐殺、奸殺、斷肢、閹割、淩遲活剮.......的行為,甚至有了一百多種方法虐殺逃兵的抗日将軍,就知道為什麼中國一直打不赢仗了。
當然,直到某個雖然土,但是足夠現代化的政黨慢慢發展起來。
凱申物流送出的幾百萬羸弱兵馬到了人家手裡,馬上就成了精兵強将打過三八線就是明證。
旁邊蕭飒不在意的說:“那等刺額的軍漢,使喚得上就行了。管他們死活。”
辛操歎了一口氣,“便是軍漢,也該厚養方能報國啊!”
蕭飒忍不住想說些什麼,不過因為有求于辛操,還是憋住了。
隻好在心底裡說了一句“死幾個軍漢有什麼關系,就算是家生養的好仆死了也是死了......”
辛操看蕭飒不以為然,也隻好就此為止。
對五代的矯枉過正就是這樣,把本來就難過日子的軍漢們逼得跟豬狗一樣的過日子。
“别說那等不開心的事了,今天晚上我請哥哥到錄事巷最有名的雪樓吃全魚宴!”蕭飒熱情的拉扯着辛操的胳膊。
這個時候有一種特别親近的方式,叫把手同行。也就是男人和男人挽着小臂一起走.......
被蕭飒這麼别扭的拉扯到了一家彩樓高達四米、雕梁畫棟不下正店的酒樓前。一群姿色一般的女人正在二樓那邊搔首弄姿,引得樓下許多沒錢吃好食的人隻好攢坐在一邊過雲嫖妓的眼瘾。
當然,還能聽聽樓裡的小曲兒,順帶請出來的官人大發慈悲,賞賜一頓飯錢,晚上還能去惠民橋後風流一把。
“讓開!”
門前的小厮驅趕走圍上來求貴人賞賜幾個子的乞丐,一個躬身,殷勤的說:“二位貴客!樓上請!”
蕭飒一身錦衣,而辛操也穿着清水公主送的短打,雖然是武夫裝束,但衣料也好,一看就是禁軍子弟的裝束,所以這小厮一臉的谄媚也可以理解了。
“為我準備一間幹淨僻靜的小院,上雪樓上好的酒菜!把雪樓叫得上名的行首請來。”蕭飒熟門熟路的對俗稱大伯的小厮說。
辛操不由懷疑這家夥到底是真的沒學到家傳兵學,還是根本就沒去學。
這小厮撓了撓頭,回頭看了看後堂,陪着笑地說:“客官今日可是來晚了,小院已經被官人們占完了。不如您上西樓?西樓的包廂也是一等一的好啊!”
蕭飒鼻子一歪,就準備跟着大伯理論一番,辛操則拉住了他,說:“廂房就廂房,行首就不必了。”
大伯如蒙大赦的帶着兩個人到了西二樓的包廂裡。
行菜布酒,兩罐剛從鐵屑樓正店裡買到的好酒一擺,七八道全魚菜放在桌上。酸甜苦辣倒也算是齊全,有口味重的腌魚切片,還有小有名氣的清蒸魚頭,也有清湯寡淡的嫩魚湯。
“辛家哥哥,這杯酒敬你!可一定要保住弟弟我啊!”吃了沒兩筷子,蕭飒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李恒說。
李恒放下酒杯,無奈地說:“我是有幾個疏遠朋友在軍中。不過他們現在大都是廂軍裡的人物。也沒辦法教你帶兵啊。”
蕭飒撓了撓頭,疑惑的問:“弟弟也沒想學兵法啊。隻要把這次的沙汰過了便好。難道他楊措大一年還能沙汰兩次?”
“啊?”辛操被蕭飒這個極品給驚到了。
這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精神可真的是值得好好學習啊!
蕭飒幹脆挑明的說:“哥哥呦!你就不要再瞞着弟弟了!我在衍慶宮觀裡都聽公主說過了,你在升龍軍可是治軍嚴明、刑罰公正!安大家都在舊時的公文裡舉薦你啊!四月官家就要觀兵金明池了!可不能讓弟弟就此被沙汰到陝西啊!”
還是那個該死的公文?
辛操不由十分的頭疼。安大家你寫詞就寫詞了,怎麼就非要把我也寫到你的公文裡.......
“靖鐘(蕭飒字)啊,此事事幹重大。”辛操斟酌了一下,說:“實在不可,你可以找往日的父叔啊!難道一點香火情都不管了嗎?”
蕭飒一時語憋。他抓耳撓腮的想說什麼,但就是說不出來。
有什麼隐情?
辛操忍不住帶起一陣惡念的想。
“香火情?他蕭靖鐘何必要那一份香火情?”
突然,門外一個聲音傳來,辛操看向了蕭飒,而蕭飒已經面色大變,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佩刀!
辛操回過頭,隻見包廂門口,堵了幾個一身禁軍常服服色的漢子。
“這位是?”辛操淡淡的撫平衣袖。
“在下蕭十三!忝為這位蕭靖鐘的兄長。不過你和這号人苟同,我蕭十三,看不起你!”領頭的那人,身高約麼六尺,生得高大粗壯,蕭飒的身材和他一比馬上相形見绌。不過修養不佳,一口的大白話。
辛操站了起來,心裡淡淡的升起了一股興趣。
“我與誰做朋友,幹你何事?”
蕭十三臉上的橫肉一甩,他怒道:“就憑蕭靖鐘偷了俺家的蔭萌!俺爹爹死裡逃生,這份蔭萌咋滴就分給了他蕭靖鐘,不給我爹爹?區區一個殿侍,養得起甚家?他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又不識字的廢物,也能與我父同列?還為清水公主的營指揮,真真是家賊也!”
“蕭十三!你說話注意一點!我可不是錢嫱夫!”蕭飒也含怒而起,兩個人随即隔着一個桌子對峙起來!
辛操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明悟。
原來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