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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孱弱母女

後周的美好生活 搖頭晃巫 2572 2024-01-31 01:11

  清晨的薄霧随着微風吹入紗窗,然後落在一個漢子的身上。

  這漢子身材精壯,一個人躺在床闆上,腳還懸在外面。薄被子團成一團裹在腰上,露出粗壯的比女人還大的兇肌,兩條大長腿一條伸在床上,一條搭在床闆後面,一條拖在地上。

  這漢子兩條大長腿上滿是花色的紋身,上面都是些神神鬼鬼,在大腿内處,居然還紋了兩個托雲仙女。這樣的謂之花腿。

  不經意間,漢子翻了個身,後背上那個巨大的紋身露出來了。隻見一個三頭六臂的披頭散發的壯漢在山丘上仰天咆哮!活靈活現之間,兇膛處粗大的**和胯下的扁平卻又在告訴人這是個女性,如若細看,則面孔亦有女相。此謂之,過山旱魃。旱魃先為女相,再傳至唐宋而逐漸變成鬼相。由此可證也。

  窗外豬的那如雷般的哼唧聲讓漢子不耐其煩的扭來扭去之後終于醒來。

  他那一對蒼鷹一樣的招子睜開,嘴裡罵着:“兀那養豬館,日日寅時送豬,便不知吵嚷?”

  罵完,他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胳膊。

  他叫辛操。

  曾經叫辛操,現在也叫辛操。

  來這邊有半個月了,現在已經徹底的熟悉了東京汴梁的生活。

  人都說環境是學習語言的最好老師,辛操已經相當熟悉汴京的生活了。唯一可惜的是,辛操暴烈的性子一直沒改。那天罵了公人,第二天就和隔壁的漢子打了起來。因為他家倒垃圾,倒倒了辛操的牆外面。

  辛操起床。

  家裡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張光床闆加涼席,一個小衣櫃外全都是空的。

  從屋裡出來,門外是一個小屋,鍋碗瓢盆外加豬毛牙刷什麼的都在裡面存着。

  再往前,是一個水井,以及小半畝見方的菜園子,裡面種着蘿蔔、薤菜、菠菜、姜等蔬菜。這裡便是辛操的辛家菜園。

  辛操是個市井裡常見的青皮,但也不是一般的青皮。在辛操離開青皮團隊之前,他是青皮裡面最能打,是第三甜水巷裡的扛把子。還曾經為了躲避官府而散盡家财度入大相國寺,曾用法号:休屠。三年後還俗宣布金盆洗手,也算是第三甜水巷裡的一代傳奇人物。

  正如其光溜溜的上下身可知,辛操的日常生活并不好。他的衣櫃裡隻有三套衣服,兩套揉得皺巴巴的夏裝,一套舊絲綿冬裝。還有些鞋帽之類的不常穿。

  平日裡,辛操總是裸露着背上的過山旱魃,挺着雄壯的兇膛,踏着兩條花腿,隻在腰上圍一身衣袖招搖過市。

  今天,辛操依然招搖過市。

  清晨的微光斜斜的射入小院。前後左右的院牆低矮破爛,所以那些缺口都整齊的種上了槐樹。

  挎起竹篾筐,辛操穿着草鞋在院子裡面挑選着熟了的蔬菜。

  “姜也熟了?”辛操挖出了幾塊肥肥的姜。姜隻有夏天和秋天前才能種,種出來之後賣得也是最好。可以日常吃,也可以入藥。

  把竹篾筐挂在腰間,辛操摸出了裝酒的葫蘆。

  左邊挂着酒葫蘆,右邊挂着裝滿了菜的竹篾筐,辛操甩動兩條大花腿出了大門。

  鎖好門,新時代的早市來了。

  道路兩旁,連續的都是各種地攤。各種羹湯、果子、燒烤雞鴨、醬肉、蝦蟹、肉簽、胡餅沿街叫賣,老少爺們在早市間穿行不息。推糞的被衆人的噓聲趕到路旁,急着上班點卯的公人、要去河邊做工的匠戶苦力,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辛操所到之處,衆人無不規避退讓。如辛操這樣的閑漢青皮,少有老實人願意和他相識。

  每天賣菜是辛操最頭疼的事情。他的樣貌不怒自威,道士都說不敢為如他這樣鷹顧狼視的天生惡人看相。

  來到每日賣菜的河邊,辛操卻發現自己常用的攤子上居然來了一戶母女!

  “兀那婆娘,生搶我攤子是何道理?”辛操惱怒的站在了攤子前。

  這個攤子是在小巷的盡頭,在汴河與第三甜水巷的交界處,也是辛操靠着自己的面子掙過來的。誰知道兩個不知好歹的母女居然要來搶他的攤子?

  辛操的突然出現讓附近的探子為之一驚!

  “這對母女啊,怎麼這麼不長眼。”

  “占了休屠這渾子的攤子,還想跑?”

  周圍的商家紛紛竊竊私語。這麼好的一個攤子,一直被辛操這個粗漢占着,每日狗不拉屎的賣點菜,可以說是非常浪費了。但是誰讓辛操曾經是整條街的扛把子呢?

  小女生看到辛操的樣子就嚎啕大哭,而年歲不過三十左右,就已經半頭白發的女人皺紋深深。她看着辛操,擔驚受怕的說:“這位爺爺,小女子不是故意的。實在是生活所迫,小女丈夫前月剛死,後月公婆皆亡。賣房賣田置辦喪禮,不得已帶小女逃入城中.....“

  看着她一臉幾乎沒有生活希望,麻木的樣子,辛操就有點心煩。這就是這個時代,除了汴梁裡有點人氣之外,其他地方在現代人的眼裡大概都是水深火熱的地獄。當然了,汴梁裡面的人氣,也跟地府裡面的沒什麼差别。

  “阿姊,你看!”而遠處的河邊,兩個道姑正在街邊慢慢出行。突然,小侍女模樣的人指着辛操與母女所在的地方。

  “這些地痞,真真是無法無天!”小侍女氣惱的說。

  “莫要喧嘩。我觀那人面中有慈悲之色,應該是善人才是。”這邊主人模樣的遮面道姑輕聲的說。

  “怎麼可能嘛!你看那青皮,還有兩條花腿!定是軍中出來的痞子!看那人的眼珠子,跟地府的鬼怪似的!”小侍女掐着腰活靈活現的模仿着兵痞和妖魔的樣子。

  道姑嗤嗤一笑,蔥白的手指在小侍女的額頭點了一下說:“你呀你,半知不知便要充作知道。你可見軍中花腿兵将而無額刺?若是不刺額的效用,便不該有花腿。你可見軍中允紋旱魃之象?旱魃可是大煞。”

  那邊,在衆人都以為辛操要把婦女兩個人打包收起來扔到河裡的時候,辛操摸了摸口袋,翻空了也隻找出了七八十文錢。這麼點錢,也就夠母女二人緊巴巴的過三四天。

  他把這筆錢塞給婦女,然後想了想,覺得還是太少,又從竹篾筐裡面把姜拿出來,都塞給了婦女。

  “拿去拿去!看到如爾等這樣的娘子便覺不适。快快賣完東西離去。汴京城裡,惡客幾多。”

  辛操一邊硬着嘴皮說着,一邊帶着竹篾筐大步的走遠,留下錯愕的街坊和淚花留下臉頰的婦女。

  “你看,我就說了。他面雖惡,然有慈悲之氣氤氲眉間。”道姑吃吃的笑着,又點了一下小侍女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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