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門口,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跪在地上,目光全是渴望。
看着這群人,趙暢的心很不好受。
自從兩天前,李芳不忍心一對母子餓死,給了兩碗粥後,縣衙每天都會有許多餓得沒有力氣的人到來,希望從這裡得到一口吃的。
但是趙暢現在連自己的吃不飽,所有黃巾軍的食物也是減半,每天的訓練的都被迫停了。
以現在所擁有的糧食,縣城内肯定是要餓死一批人,其他人才能活下去。
周邊村莊,能收上來的糧食,基本都已經收上來了。
趙暢手中兩千兩的銀子,也全部都花光。
之前,他收購糧食,還會以成本價賣給百姓。
但後面百姓手中連一枚銅錢都沒有,趙暢隻能将收購上來的糧食,免費施舍給他們。
但兩千兩銀子,以現在的糧價,對于這一萬多的災民,隻是杯水車薪。
“怎麼辦?”
趙暢看着眼前或跪,或躺的災民,心亂如麻。
他自己每天都隻能早晚各喝一碗稀粥。
雖然糧倉内還有一些糧食,但如果真的拿出來,也遠遠不夠這些災民食用。
如果他真的把糧倉中,現在僅存的那點糧食拿出來,分給這些百姓,也隻能讓他們晚幾天餓死,而四百黃巾軍有可能也會餓死。
他想救這些人,但是他真的想不出辦法。
“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他們易子而食?”
有的人家中肯定還有存糧的,但是糧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穩定,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僅有存糧的,誰不是将糧食藏得嚴嚴實實,怎麼舍得拿出來。
沒有糧食的,拖着乏力的身子,到處找吃的,野菜已經被挖光,草、樹皮都成了他們的美味。
有存糧的,躲在家中,一步也不敢出去。
赈災,本來這種事情是朝廷來做的。
其實現在缺糧的情況,盡在這座縣城,對于偌大的大漢天下,不算大事。
但,現在這座縣城沒有朝廷命官,朝廷或許還不知道這裡的情況,而且就算知道了,以靈帝的昏庸也不一定會管。
不用朝廷,趙暢相信,如果鄰縣的能夠伸出手幫一把,就足以讓這些百姓度過難關。
但是,鄰縣的幾個縣令沒有一人伸出援手,更是任憑他們所轄的商人哄擡糧價。
趙暢這邊有災民逃到鄰縣,甚至被攔在城外不讓他們進去,眼睜睜看着他們在城外餓死。
現在的大漢朝,上面是貪的,靈帝賣官賣爵,這些縣令的官職幾乎都是買來的,隻是一味的貪錢,哪裡管百姓的死活。
李芳将相鄰的幾個縣的情況告知趙暢。
趙暢眼睛一亮:“就是他們了。”
既然鄰縣有存糧,他們不願意拿出來,那就隻好自己去拿了。
對此,趙暢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他搶糧食是為了救人,總好過那些糧食在糧倉發黴。
趙暢瞄上了距離最近的康城。
康城的守軍并不多,也就七八百人。
對于現在的黃巾軍,趙暢相信他們能夠戰勝康城的守軍。
當然,前提是黃巾軍不是餓着肚子上戰場。
趙暢不敢在浪費時間,讓每個黃巾軍吃飽後,又帶上一天的飯團。
“糧倉内還有一些糧食,分給他們吧。”趙暢對李芳說。
“嗯,你小心點。”李芳有些擔心。
她并不希望趙暢去攻打康城,不然她幾天前就會把鄰縣的消息告訴趙暢。
“你安心等我帶着糧食回來,不用擔心。”
董卓的五百西涼兵,都沒有反抗之力就被消滅,趙暢根本不擔心康城的守軍。
不過為了穩妥,趙暢還是讓四百黃巾軍僞裝成難民,然後朝康城出發。
康城這幾天城門口的士兵多了起來,對于衣裳褴褛、有氣無力的難民,一律被擋在城外,不許進去。
距離康城還有十裡的時候,趙暢讓隊伍停下休息,把攜帶的飯團吃完。
半個時辰後,四百黃巾軍一掃趕路所帶來的疲憊,繼續朝康城走去。
他們沒有急着趕路,隻是慢悠悠的,一個個相互摻扶着,雖然渾身都是力量,但還是僞裝出一副好幾天沒有吃飽的樣子。
不出意外,當他們走到城門口的時候,被守門的士兵給攔下了。
城門口的十幾個士兵,揮舞着長矛想要把趙暢等人驅趕走。
“趕緊走,縣令老爺有令,難民一律不準進城。”
“再不走的,可别怪爺無情。”
幾名士兵開始往外推人,根本沒把四百人放在眼裡。
四百餓得沒有力氣的難民而已,難道還敢反抗?
可惜,這隻是僞裝出來的樣子。
裴元紹突然擠到最前面,一名士兵伸手就去推裴元紹,然後詫異的看着紋絲不動的裴元紹,看着人高馬大的裴元紹,他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裴元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再不走,你等下可就走不了了。”
然後一把推開士兵,帶着人就往城裡沖。
有裴元紹擋在前面,城門口這十幾個士兵根本攔不住,幾下就被沖到一邊。
有兩個刀倒黴的,腳下一絆摔倒在地,頓時無數隻腳從他們身上踩過。
如果不是最後進城的趙暢,悄悄甩了一個治療給他們,兩人估計會直接被四百黃巾軍給踩死。
“趕緊去禀報縣令,難民闖進城内了。”一個士兵叫道。
這個時候,他們還沒看出異常,還是認為趙暢這四百人隻是難民。
其中那個推裴元紹的士兵,雖然感覺有點不妥,但現在也容不得他有太多思考。
趙暢沒有殺他們,一是因為不殺他們,身份就不會馬上暴露,康城的縣令就算得到消息,也不會太過重視,隻是幾百難民跑進城内,他可以輕松把人在趕出去。
二也是因為,他這次來的目的,主要是糧食,這些守城的士兵隻是奉命行事,趙暢也不想多殺人。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趙暢,穿越到這個亂世,即使幾個月過去,也無法把人命視為豬狗。
但在這亂世,為了生存,很多人的命就是不如一隻豬。
一隻豬好歹有兩百斤,一個人骨瘦如柴的人,一百斤就難得了。
把妻兒拿去換豬肉的,大有人在。
不換一家人全部餓死,不管怎麼選擇,都是深烙靈魂,無法磨滅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