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奴見你氣色不佳,還是趕緊穿上衣服吧,免得受涼。
”
慵懶柔媚的聲音,聽得李清骨頭都酥了幾分,尤其是當對方芊芊玉手撫上自己兇膛的時候,李清居然可恥的有了反應。
滿心羞愧的李清立刻垂下眼簾,眼觀鼻,鼻觀心,努力不去看面前呵氣如蘭的楊玉環那張傾國傾城的漂亮臉蛋,可誰想一低頭,映入眼簾卻是那紅绫金線織成的高束裙腰之上那一對半遮半掩、波濤洶湧的膩白!
強忍住噴薄而出的鼻皿,李清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盛唐開放風氣的濃濃惡意。
就在李清心裡直呼受不鳥之際,一個宮人的出現總算給他解了圍。
“禀王爺,萬年縣丞吉溫持京兆尹蕭炅名帖求見。
”
聽到吉溫這個名字,不止是李清愣在當場,就連一旁正準備服侍李清穿衣的楊玉環也柳眉輕蹙,面露不解。
一個七品的萬年縣丞,卻拿着四品大員京兆尹的名帖求見,這人和李林甫什麼關系?
全長安的人都知道,京兆尹蕭炅是李林甫的人,故而楊玉環才有此猜測,不過她一個婦道人家,在這種場合下不方便插話,隻好擡眼看向李清。
殊不知李清聽到吉溫名字的時候,心裡驚訝比楊玉環還大上幾分。
吉溫,天寶中後期赫赫有名的酷吏,同時也是李林甫手下最兇狠的一條惡犬,每次李林甫的政敵倒下,背後都有吉溫的影子。
李林甫能夠牢牢屹立政壇,把持相位長達十九年之久,靠的除了口蜜腹劍,更有一幫“能力”出衆的手下甘為其爪牙,其中最著名的一對叫“羅鉗吉網”,而“吉網”指的就是吉溫,因為此人最擅長的就給人網羅罪名,嚴刑逼供,屈打成招。
吉溫性子詭谲陰險,心狠手辣,天生就是個做酷吏的料子,而且為什麼說是天生的,因為他的親叔叔吉顼就是武則天時期有名的酷吏,當然吉溫運氣沒有他叔叔那麼好,沒有趕上武則天大興特務統治的好時候,而是遇到了政治穩定的開元時期,一身特長無處發揮,混了這麼多年一直出不了頭,也隻當了個小小的萬年縣丞。
看眼下這情形,吉溫應該是已經靠上了李林甫這條線,也就是說距離他發迹的日子不遠了。
在玄宗朝混,以後免不了要和李林甫以及他手下一幫狗腿子們打交道,像吉溫這樣的家夥,能不惹就盡量不要招惹,因為這特麼都是一幫變态。
你想啊,能做酷吏的人,心理有幾個是正常的?
當然和這種變态打交道也是有技巧的,那就是在他們病得還不太嚴重的時候多給他們一點好臉色,最好是能施與小恩小惠,讓他們記住你的好,這樣在他們喪心病狂的時候,至少上來第一口咬的不會是你。
所以,李清并沒有因為吉溫隻是個從七品小官就對他有任何的輕視,當然表面上為了不引人懷疑,他隻能故作冷漠地問了一句:
“吉溫前來,所為何事?
”
“據奴婢打聽,他是為了昨日王爺在崇仁坊外遇刺一事而來。
”
“哦?
那案子這麼快就有眉目了?
”
李清語氣略帶驚訝,就連身旁的楊玉環也對這事上了心,緊盯着前來禀報的宮人,看他怎麼說。
“這個奴婢問了,吉縣丞明言事關重大,非得面見殿下方可。
”
見李清還在遲疑,楊玉環終于忍不住開口勸道:“王爺,這吉溫能被指派查探此案,想必有過人之處,看在李相的面子上,不妨見上一見。
”
李清驚訝地看了楊玉環一眼,普天之下,大概隻有他才知道昨日那場所謂刺殺的真相,而楊玉環上來不問此案的結果,直接點明吉溫是李林甫的人,這份見識真的讓人有些刮目相看。
誰說女人兇大無腦的,拖來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正好李清也想會一會吉溫,楊玉環的話就像瞌睡時有人送來了枕頭一樣。
“既然玉娘說了,那就見見吧!
”
這話說得懶洋洋的,語氣倒和從前的李清有八九分相像,是故楊玉環也沒有起疑,隻是吩咐兩旁的婢女别愣着了,趕緊過來幫李清穿衣服。
李清聞言大窘,剛剛入戲太深,差點忘了自己現在隻穿着睡衣,而且還光着腳丫子,這樣出門,非得被人笑死不可。
看着窸窸窣窣幫自己穿衣服的婢女,以及一旁負責指揮的楊玉環,李清突然感覺有這樣一個細心體貼又漂亮老婆也不完全都是壞事嘛!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李清馬上警醒過來。
差點着了道!
若是此時沉溺溫柔鄉,戀棧不去,非要變成綠帽王八才甘心?
心一狠,心裡剛剛升起的對楊玉環那一點眷戀好感立刻被李清斬去,待婢女幫他穿戴整齊,立刻頭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
哥是要做大事的人,豈能被區區美色耽誤?
就在李清出門立下雄偉志向的同時,持京兆尹名帖請來求見李清的吉溫正站在王府豪華氣派的正堂前,心中暗暗發誓,有朝一日,自己也要住進這樣的大房子裡面。
這不能怪吉溫沒見識沒追求,主要是因為唐朝人住房子都得按照等級來,李清住的這座壽王府,光是占地就有近六萬平米,這還沒把兩旁的一些附屬住宅算在内,想要住這麼大的房子,除了像李清這樣含着金鑰匙出生的王公貴戚,就隻有三品以上的大員。
吉溫的目标當然不是做皇子,而是三省六部的那些個頭頭們,因為整個大唐隻有這麼一小撮人夠資格住這樣的房子。
唐朝的住宅格局和後世的四合院很像,不同的是四合院像個“口”字,四面是屋子,中間空着做院子,而唐朝住宅格局像個“回”字,四面也是有屋子有牆,然後“回”字中間這個“口”就是正堂,也是整個住宅中最精華、最豪華、最能代表主人身份的建築。
說白了,這件屋子的作用,就跟大明宮裡的含元殿差不多,能在這裡被主人接見,吉溫當然激動了,也難怪一時間壯志逸飛,思緒飄得有點遠。
好在身旁宦官的一聲輕咳,及時的把他拉了回來。
“吉縣丞,王爺已經到了,裡面請吧!
”
踩着上好石料雕砌成的台階往上走,吉溫的心情也變得誠惶誠恐起來,他知道這次的事情對自己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機會,辦成了,平步青雲指日可期,可要是辦砸了,就等着流放西域北疆去喝雪吃沙吧。
進到正堂,光線一下子暗了幾分,地面也換成了光滑的黑色磨石地闆,含元殿的地面就是這種石闆鋪成的,皇宮以外也就親王宅邸能夠享受這樣的規制,其他人敢用那就是逾制,輕則打闆子流放,重則說你謀反,殺頭都有可能。
在外面的時候吉溫還敢YY一下,進到裡面可就不敢多想了,低着頭,亦步亦趨地跟着前面領路的宦官朝前走去。
片刻之後,前面的宦官停了下來,吉溫也跟着擡起頭,悄悄打量了一眼站在上首那位身穿明黃色幞頭圓領裳的年輕皇子。
嗯,确實如傳言那般相貌堂堂,姿容非凡。
想想也正常,武惠妃那樣傾倒後宮的美人,生下的子女相貌自然都是上上之選。
當然對于皇子而言,長相都是其次,主要還是看身份。
眼前這位可不僅僅是當今聖人最中意的皇子,更重要的是如果這次李相真的能借着張九齡罷相的機會一舉扳倒太子,最有機會入主東宮的就是這位壽王殿下。
就在吉溫想着怎麼巴結李清的同時,李清也在打量這位未來赫赫有名的酷吏。
憑心而論,吉溫的長相并不像李清之前想象中那麼兇神惡煞,反而挺順眼的,要不是曆史上對此人有記載,李清根本無法将眼前之人和酷吏兩個字聯系在一起。
“吉縣丞此番前來,可是奉了蕭兆尹之命?
”李清本來是想說吉大人的,可是話到嘴邊才想起來,唐朝這會兒還不流行稱官員為大人,因為大人這個詞在唐朝是稱呼父親用的,亂稱呼是會鬧笑話的,隻能官職稱之。
吉溫低下頭,朝李清抱拳一禮,沉聲答道:“禀王爺,下官正是奉了蕭兆尹之命,前來告知王爺關于昨日那起案子的提審結果,此案一共五名兇徒,其中四名在抓捕過程中被格殺當場,餘下一名活口已經全數招認,此次針對王爺的刺殺,正是出自東宮一屬官的指使,此人已被京兆尹下令捉拿入獄,對其所犯罪行供認不韪,蕭兆尹已帶着供詞入宮面見聖人,特命下官前來會知王爺一聲。
”
李清盯着吉溫,眼中寫滿了懷疑。
“你是說五名兇犯,俱是出自東宮指使?
”
“人證物證俱全,下官絕不敢妄言。
”
要不是心裡清楚怎麼回事,李清說不定還真被吉溫的這番表演給騙過去了。
找五個替死鬼,然後屈打成招,欺上瞞下……不愧是有酷吏家族遺傳的人,栽贓嫁禍這一套流程玩得那個叫溜。
當然了,嫁禍東宮這種事情,顯然不是眼下還隻是一個小小七品官的吉溫敢做出來的事情,所以必然是得到了上官的授意。
負責審理此案的京兆尹蕭炅隻不過是個幌子,真正想借機扳倒東宮的應該是李林甫。
此事暫且不提,眼下李清最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此案既已查明,歹徒行刺本王那件兇器呢?
可曾帶來?
”
吉溫雖然想不明白李清不關心李相能不能扳倒太子,反而關心起了那件奇怪的兇器,可是來之前蕭炅特意吩咐過他把這東西帶來,于是也不敢怠慢,趕緊從懷中取出一物。
此物以綢布包裹,約莫手掌大小,吉溫小心翼翼地将綢布打開,露出裡面的事物,雙手呈到李清面前。
按說吉溫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是這四方形的事物他還從未見過,就連制作這樣事物的材質都是聞所未聞,隻能隐隐猜測出上方那破碎成蛛網狀的晶體有點像傳說中的琉璃,至于後背燒焦的那部分就完全不知道是何物所造。
正因此物爆裂時火光驚吓了馬匹,這才讓李清的衛士誤以為自家王爺遭人襲擊,而負責此案調查的吉溫心裡清楚,這東西壓根就不是什麼兇器,很有可能是什麼寶物,不小心給李清失手毀了,隻不過事情鬧起來,被有心人借題發揮了而已。
望着面前之物,李清眼中一陣恍惚。
别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他卻清楚得很,這不就是自己穿越前玩遊戲時爆炸了的那部手機麼?
正是因為這東西,李清才魂穿大唐,頂替了原來的壽王。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部爆炸的手機還真是殺害原來那個李清的罪魁禍首。
畢竟是前世之物,而且已經徹底壞掉了,李清把它要回來也不過是為了留個念想,沒想到剛從吉溫手裡拿過來,眼前忽然跳出一行綠色的進度條。
讀條完畢,一個半透明的遊戲界面出現在李清面前。
我去,這就是哥的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