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紗此前對軒轅玦也沒有好感,今天看他抱着沈風斓趕出興慶宮,不由視他如神兵天降英雄救美,此前的惡感也消了大半。
她聞言一時愣了,“小姐的意思是……”
“于晉王而言,我和我腹中的孩子,都是他的恥辱,他的罪證。與其指望他來保全我,我更相信聖上會看在我父親的面上留我一命。”
可是聖上,哪是她們随意請得動的?
她今日命懸一線,生死存亡都在軒轅玦一念之間罷了。
這種性命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讓她十分不适。
“小姐别這樣作悲,你是太師府的千金,才學品貌樣樣都好,殿下有朝一日一定會喜歡上你的。到那時孩兒也生下來了,那些前塵往事誰還記得?”
是啊,她就這樣乖乖地待在晉王府,養着這個孩子,過不了二三年這件事就會被人們淡忘。皇上會恢複對軒轅玦的寵愛,甯王也會另娶他人,不會再有人提他曾經那個未過門的正妃……
一切就會像沒有發生過那樣。
她若運氣好生下的是晉王府長子,從此一生依傍着這個孩子也能衣食無憂……
她漆黑的瞳仁渙散起來,眼中失去了光彩,空洞無神。
上天垂憐讓她又活了一世,是為了讓她委曲求全,窩窩囊囊地過一輩子的嗎?
這樣活着,不如死了幹脆……
自從進宮回來之後,沈風斓卧病在靜清院中休養,就連三日回門也因為她身體不适而免去了,隻派人回沈府報了信。
軒轅玦自那日回來後似乎心情就更差了,他成日在外書房裡待着,那群幕僚來來往往地進出外書房,十分繁忙的樣子。
這期間由蕭太醫照管着沈風斓的病情,這蕭太醫是蕭貴妃的同宗,深得軒轅玦的信任,故而專派了他一個人來照顧沈風斓的胎。
而軒轅玦本人……
一次也未踏足靜清院。
沈側妃在宮中得罪了皇後受到了重罰命不久矣,又失寵于晉王的消息在王府中算是傳開了,靜清院的下人也懶懶的,一個個都不想幹活,由着庭院荒廢。
“怎麼才一進宮皇後娘娘就罰她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得罪皇後娘娘了罰成這樣,啧啧。”
幾個粗使的婆子嫌天氣熱,越發不肯動彈了,都擠在一處樹蔭底下說閑話,“皇後娘娘罰得不重吧?我看是這個沈側妃本來就是病秧子!”
“我看也是!聽說在長公主府還被小郡主推到了水裡病了小半個月,還是甯王殿下親自救了她!”
提到甯王幾個婆子的眼神暧昧了起來,誰都知道這位沈側妃,原先是指給甯王的正妃。
“她也是怪可憐哦,本來能做正妃的……”
“哼你懂什麼?說不定有什麼惡疾,連做咱們晉王府的側妃都擡舉她了呢!”
另一個婆子陰陽怪氣,“就是!也不知道甯王殿下怎麼在水裡救的她……”
“嘿嘿嘿,”幾個老得早就沒人看的婆子笑得猥瑣了起來,腦補着旖旎場景……
“砰!”
一聲瓷器碎裂的響聲驚動了幾個婆子,她們吓得立即噤聲,以為被人偷聽了她們的對話。
原來是院中一個盛水的大瓷缸好端端的碎裂在地上,缸中的水不斷地向外冒。
“夭壽哦!”
一個婆子惶惶地四下一看,見院中并沒有旁人,才放下了心。
另一個婆子撫了撫兇口,不知道是在解釋給誰聽,“最近那梧桐林裡有野貓進來,怕就是貓兒砸破的。”
“快去收拾起來吧。”
幾個婆子拿掃帚的拿掃帚,拿簸箕的拿簸箕,都去收拾那個碎缸,一時無話。
廚房裡一個女子的身影躲在窗後偷看着,見婆子們都低頭收拾起來,便悄悄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