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色,厲承看着顧舊年墨黑深邃的眸子,忽地感覺到心底一緊,就好像是當年的那個人,又回來了一樣。
月華像是陡然灑落,整個永安殿裡都被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輝。
顧舊年将厲承安置在了永安殿裡,雖然此刻已是深夜,卻還是心系着初雨的傷勢,便回到了側殿之中。
初雨大概是太過勞累,又受了這樣的委屈,慕雲兮和一旁的宮人将她身上的傷口細細的處理過之後,她便躺在床榻之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慕雲兮此時正将東西收起來,裝入藥箱之中,卻見顧舊年走了進來,剛要開口,忽地感到有些不對勁,于是問道:“你今日都見了些什麼人?”
顧舊年聞言,稍稍怔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你身上沾染了長葉蘭的氣味,雖然很淺淡,但是絕不會錯。”
顧舊年秀長入鬓的眉微微的一揚,長葉蘭就是那天夜裡監視顧舊年之人身上所沾染的氣味,顧舊年今日所見的人裡,除去尋常宮人侍衛,便是明深以及敬貴妃了,但明深是絕對不可能陷害于她的,那麼那天深夜監視她的人,便是敬貴妃派來的?
不過卻也不能這麼斷定,畢竟後宮之中的宮人無數,是不是因為敬貴妃的關系還不能确定。
更何況,當時皇貴妃也到場了,雖然隻是匆匆而來,又因為榮太傅的事情而匆匆離開,但也不能完全的排除。
若說是敬貴妃的話,倒是讓顧舊年心底有些疑惑,敬貴妃的所作所為,嚣張跋扈仗勢欺人,以長葉蘭配着香料來陷害的手段,完全不是敬貴妃的風格,但不可否認的是,敬貴妃能坐到如今這一位分,怕是也不會就如表面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隻不過不管幕後之人究竟是誰,顧舊年也是一定要查清楚,而且也絕不會放過。
這時,顧舊年又忽地想起,之前在竹林雅築之中尋到的錦囊,正好慕雲兮在此,便從懷中将錦囊取出,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你以前可曾見過?”
慕雲兮伸手接過錦囊,放在手裡細細的查看了一番,然後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但是我看這錦囊的料子極好,用這樣上好的料子,隻是來來做成一個錦囊,卻是有些浪費了吧。”
這制成錦囊的料子的确是極為難得的,就算是皇室中人,隻怕也是舍不得用這樣上好的料子,這倒不得不讓顧舊年以及慕雲兮猜測錦囊的原主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
“這是你在哪裡見到的?”慕雲兮又問道。
“永安殿後,竹林雅築,被埋在竹林之中。”
聞言,慕雲兮看着手中的錦囊,沉吟半晌,然後才道:“竹林雅築?我記得那裡已經荒廢了許久吧。”
顧舊年點頭,心底卻是有些疑問,道:“我看竹林雅築的周圍都空無一人,宮人也大都遠離竹林雅築,唯恐避之不及,這是為什麼?”
“這……”慕雲兮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事關前朝之事,我也隻是略知一二。”
顧舊年點了點頭,示意讓慕雲兮繼續說下去。
“我也隻是知道陛下對于竹林雅築,似乎是十分的厭惡,所以尋常宮人自然唯恐避之不及,但是這其中的原因卻不是很明白,隻是偶爾聽說,陛下之所以如此,大概就是因為……”說到這裡,慕雲兮的聲音壓了下去,壓的極低,自從那個人銷聲匿迹之後,就仿佛變成了一個禁忌一般的存在,就連名字也不能輕易的宣之于口,“昭文太子。”
“昭文太子?他不是已經死了嗎?”顧舊年眉頭微微的挑起,然後走到窗邊,将窗戶都關了起來,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之上睡着的初雨,繼而又将視線落在慕雲兮的身上。
七年前昭文太子意圖謀反,但是卻被明深的天策軍覆滅,昭文太子也被明深射殺在東宮之中,隸屬于昭文太子的神策軍也就此遣散,自此之後,再無神策軍。
慕雲兮一怔,點了一下頭。
“為什麼會對一個死人有這麼大的顧忌,而且……”顧舊年稍稍的皺了一下秀眉,剩下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而且,聽慕雲兮的話意,明深對竹林雅築十分的厭惡,但是那天和明深在竹林雅築的時候,顧舊年完全沒有看出他露出任何不虞的神色。
“竹林雅築和昭文太子之間,又有什麼聯系,為什麼會因為昭文太子,而厭惡竹林雅築?”
“這個錦囊,是昭文太子留下的?”
顧舊年一連問出幾個問題,慕雲兮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之後,才隻好苦笑,道:“這些問題都是陳年往事,與之有關之人皆是人人自危,又事關當今陛下,我也不明白其中到底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