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殿的位置在整個皇宮之中比較偏僻,無論是布置格局或者其他,都算不上好,如果還是先帝的那個時候,是沒有人願意住在這裡的,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當皇後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桌案上的瓷器碎了一地,表情也變得十分的扭曲了起來。
她已經打聽到了那個女人的消息,名字叫做顧舊年,隻是一個什麼身份都沒有人普通人而已,可是那個女人居然住進了永安殿!
永安殿是什麼地方,皇後很清楚,那是明深還是皇子的時候,就一直住在永安殿,明深在先帝的幾個兒子裡面,一點兒也不受寵愛,而因為那冷漠肅殺的性格,讓其他人也紛紛敬而遠之,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後來成為了帝王。
至于永安殿,在那以後,雖然一直有人打掃,卻一直都沒有人居住,而今,明深讓那個女人住進了永安殿,這其中的意義,皇後想也知道了!
落雲宮走水的原因,就是皇後一手設計的,她當然知道這樣下手明深一定會懷疑到她的頭上來,但是她依然還是這樣做了,因為無論如何,顧舊年都必須要死,可是皇後想不到的是,落雲宮的走水,不但沒有傷害到顧舊年,還讓顧舊年從落雲宮到了永安殿裡!
這讓皇後如何能忍受?
原本後宮之中僅僅隻是一個琴妃就已經讓皇後十分的頭疼厭惡,現在又來了一個顧舊年,雖然還沒有任何的名分,也沒有什麼家世,但是她幾乎是直覺一般的知道,顧舊年這個人一定是她最大的敵人。
所以說,她一定要想盡辦法,讓顧舊年死無葬身之地。
而此刻,永安殿裡。
顧舊年一隻手搭在欄杆之上,眸光清冽冷淡,面上似乎沒什麼表情,但若是仔細看下去,便會覺得猶如深冬寒冰一般的刺骨。
她已經問過初雨了,那天的事情,遠遠不止她之前所認為的而已,但是這絕對是和皇後脫不了幹系的。
不過僅僅是知道這一點并沒有什麼用處,她現在沒有辦法去對付皇後,畢竟她沒有任何的身份,現在永安殿裡的人也都是之前在落雲宮裡的那些人。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一點了,落雲宮的走水,除了宮殿被焚毀以外,沒有任何人葬身那裡,也就慕雲兮被櫃子砸到了腿,其他的人就連受傷的情況都是沒有的。
即便遠在落雲宮裡,都可以被皇後的手段傷害到,現在身處皇宮之中的永安殿裡,自然就是要更加小心了,否則,等待着顧舊年的一定是萬劫不複的結局。
顧舊年理了理思緒,然後目光一凝,大概是忽地看見了什麼,就不由自主的向前方走去。
那是一樹盛綻的桃花,和在落雲宮裡的不一樣,沒有因為之前的暴雨而凋落一地,深紅和淺粉交織,似是詩詞畫卷一般,大概這就是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嗎?
顧舊年走到了桃花樹下,然後伸手觸摸着那微微有些粗糙的樹幹,腦海驟然一緊,一個模糊的畫面就顯現在了眼前。
“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
然後顧舊年又想起了慕雲兮的那句話,他說自己應該有過一段時間的習武,盡管已經有些荒廢了。
顧舊年記不起她是否會古琴,可是在落雲宮的時候卻還是可以彈奏一曲,那這時也是一樣嗎?
于是顧舊年伸手按住一根纖細的枝幹,白皙的手指猛地就用上了力氣,就将一枝桃花折了下來,合上雙眼,然後手腕幹淨利落的一轉,就猶如手持長劍一般,挽劍如花,花枝就劃出一道十分漂亮的弧度。
動作仿佛猶如是吟風對月一般的惬意與優雅,卻暗含冷厲清冽的殺機,這一幕就和曾經的顧舊年一樣,或者是說,這一刻的顧舊年雖然沒有恢複以前的記憶,卻和以前的自己漸漸的重合了起來。
花枝尾端攜着桃花,然後在空中回旋翻轉,點點粉紅花瓣忽地漫天似雨般灑落,而顧舊年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衣袂飄然,端的是風華絕代,無限美好。
然後記憶深處也慢慢和漫天的桃花重合在了一起。
“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
月白衣衫的青年男子斜倚樹幹,語氣似是感慨一般,既肆意又灑脫,聲線低沉卻攜着些許溫軟的微涼感覺,便如潺潺清泉,從心頭流過,溫和而又清冷,暖與涼這兩種感覺交融合一,動人心弦。
顧舊年擡手接住一片盤旋落下的桃花花瓣,握在了手心之中,先是側頭看向他,唇角就彎起一絲弧度,然後又轉過頭去,将視線落在桃花之上,卻一言不發。
此時無聲勝有聲,空氣也變得清新悠遠起來,令人心醉。
回憶又忽地細碎,眼前一片斑駁迷離,顧舊年再次側頭看去,身邊除了那一樹桃花,就再也沒有别的什麼了。
轉了轉手中的那一枝桃花,臉上就浮現一個極淡的笑容,每一次回憶的時候,就算很心痛卻也很幸福,不是嗎?
就在這時,一個十分刺耳尖銳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你就是顧舊年?!”
顧舊年擡起頭,向那個人看去,隻見那人身着一襲淺碧色的衣衫,面容姣好如畫,發髻也十分的精緻秀麗,華貴的簪子在發間點綴,若不是臉上那略帶着些的張揚高貴神色讓人有些反感,倒的确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