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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嫁給乞丐

皇上的心尖小皇妃 傾國傾城 9786 2024-01-31 01:12

  左手擡起,原本隐于袖中修長如玉的手指探出,骨節分明,挑起那一方寶藍色簾子。

  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差點沒把夢言看癡了,這爆表的顔值,加上這風度翩翩優雅的!

  外頭低低的議論聲也逐漸傳入耳中。

  “你知不知道,夢府的那位小姐,昨日在府上與一個乞丐苟且了……”

  “什麼?她腦子沒毛病吧?好好的一大小姐,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跟了個乞丐……”

  “說不定是常年居于深閨,寂寞難耐,所以……”

  “胡說!她算什麼大小姐啊,又哪兒來的常年居于深閨?她啊,隻不過是夢丞相撿來的一個棄嬰罷了……”

  “哦,這是怎麼回事?”

  “夢丞相家真正的大小姐不是嫁到了東闌嗎?這個啊,隻不過是夢丞相亡弟的女兒,找回來沒多久呢……”

  “這種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家有個遠房親戚在丞相府當丫頭,這些事兒,她可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那說不定過去那十幾年的時間裡,那位夢小姐就早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了……”

  “哈哈哈,有理,有理……”

  君墨影徐徐放下了簾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含着揶揄看向夢言。

  “夢丞相對下人的管教未免也太不利了吧?”他故意裝着不懂,挑了挑眉尖道:“連這種事都能傳出來?”

  夢言也不管他是不是裝的,悠悠然笑得奸詐:“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有句話,叫做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反正我給錢,他們辦事兒,也不會讓人知道消息是他們傳出去的,怕什麼?”

  而且,就算不成功,她也可以自己來。

  随便在街上找幾個百姓給點錢,這種達官貴人家裡的流言蜚語是最容易滿天飛的。

  到時候,别說是嫁個門當戶對的人,隻怕普通的書香門第或是小戶人家也不會要夢绫。

  哪怕夢丞相再有錢有勢也沒用,誰也不願意頂着個綠帽子活一輩子。

  所以現在留給夢绫的唯一一條路,就是嫁給影月找來的那個顔值過低的乞丐。

  夢言勾了勾唇,陰人的詭計得逞之後,心情總是格外酸爽。

  至于她自己的身份,單單從夢丞相甘願舍棄他的親生骨肉而認她這個外人做女兒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是絕對不可能把真相告訴她的。

  所以她也幹脆不問。

  原想昨日趁着君墨影不在的時候上街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不過影月那根木頭實在太難打商量,所以很不幸地,她失敗了。

  現在看來,隻能等去了避暑山莊以後,從绮妃那兒探探口風了。

  不過看绮妃那樣子,估摸着就算知道,也隻可能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至于另一種得知真相的辦法……

  “你倒是聰明。”君墨影斜了她一眼,蓦然出聲,打斷她的思緒,順帶着把她吓了一跳。

  夢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舔了舔嘴唇,擡眸看着他俊美無俦的臉上溢着滿滿當當的笑意,問她說:“什麼時候趁着朕不注意又偷溜出去了?”

  她吸了一口氣,勉強鎮定了心神,哼唧着道:“哪裡是偷溜出去的?分明就是昨晚用過晚膳之後,你跟雲洛談事的時候我光明正大出去的!”

  君墨影似是被她理直氣壯的模樣愉悅到,勾着唇角戲谑道:“你就不怕夢丞相他們知道真相以後追到東闌?”

  夢言渾然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就算他們追來又能怎樣?再怎麼說,我也是……”

  說到這裡,夢言嘴角笑意略僵,頓了頓,眸光微微一凝,才笑着繼續道:“再怎麼說,我也是他們的女兒,是東闌的貴妃,難不成他們真為了一個外人跟我拼命?”

  這話說得還真沒什麼底氣,畢竟夢绫才是夢丞相他們的女兒。

  夢言撇了撇嘴,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随口問了一句:“避暑山莊在哪裡?我們還有多久才會到?”

  君墨影也不知有沒有看出她的想法,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放心,大約還有五日時間,在天氣大熱之前肯定能到。”

  夢言點頭笑了笑,就靠在他懷裡閉上了眼,沒有再說話。

  丞相府書房裡,男子中氣十足的咒罵聲中混雜着兩道女人的哭聲。

  “老爺,您說绫兒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究竟是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夢夫人哭得一陣陣抽氣,險些就喘不上來。

  她昨日明明嚴令禁止了那些下人不準把事傳出去,甚至後來還給每個人都發了那麼多銀子,為什麼事情偏偏還是鬧到了滿城風雨的地步呢?

  “你問本相,讓本相問誰去?”夢丞相現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聽着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的哭聲,整個人顯得愈發煩躁,“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自己腦子笨的跟什麼似的,也以為别人跟你們一樣蠢,是不是?”

  想到夢夫人前兩天隻顧着夢绫卻把夢言忘記的事,他心裡就一陣陣堵得慌!

  還好淺兒沒有問起或者懷疑什麼,否則要他怎麼開口?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拍案道:“看來,現在隻有用淺兒那個辦法了!”

  聞言,夢绫和夢夫人皆是一震。

  “什麼辦法?”夢夫人脫口而出。

  “還能有什麼辦法?”夢丞相白了她一眼,“昨日那個乞丐不是還住在我們府上?當然是讓绫兒直接嫁了他!”

  聞言,夢绫的身體狠狠抖了一下,刹那間面如死灰。

  下一秒,沒等夢夫人開口,她立刻撲過去抱緊夢丞相的身體,“爹,不要啊!不要這樣對女兒,求求您了,我才是您的女兒啊,您怎麼舍得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乞丐……”

  夢丞相吓得臉都白了,“給本相住嘴!”他連忙朝四周看了看,甚至連屋頂橫梁都沒有放過,直到确認無人之後,才稍稍放下心來。

  卻還是忍不住張口罵道:“你不要命了?前兩日當着東闌皇帝的面就敢胡言亂語,是不是要整個夢府幾十條命都交代在你手上,你才滿意?”

  夢夫人也被她這一聲“爹”吓得如臨大敵,狠狠吸了幾口氣,都沒能平複下來。

  直到夢绫朝她撲過來狠狠抓着她的手,她才一臉驚惶地回過神來,就聞夢绫道:“不管是什麼,不管我叫你們什麼,我們之間的關系都是擺在那裡抹不去的啊!伯母……”夢绫的嘴型卻在下一秒做出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字:娘……

  “我求求您,勸勸伯父好不好?我不要嫁給那個乞丐,他這麼髒這麼髒,您讓我怎麼接受得了?”

  夢夫人心裡大痛,養了十幾年的女兒,被這麼一個髒破不堪的乞丐玷污了,她心裡别提有多難過了。現在要是再讓女兒嫁給那乞丐,别說是绫兒接受不了,她也接受不了啊!

  正待開口,夢丞相卻蓦地冷哼一聲:“這麼髒這麼髒,你還不是照樣跟他睡了,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夢夫人一震,“老爺,您說什麼呢!”她拔尖了嗓音嘶吼。

  “本相說得不對?”夢丞相眯眸瞪她,“她這驕縱的性子,就是被你慣出來的!”

  “怪我嗎?隻有我一個人慣的嗎?”夢夫人踉跄地倒退數步,“老爺,這種話您也說得出?難道绫兒不一直都是我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嗎?若不是……”她呼吸一滞,猛地止住了後面的話茬。

  “你們别吵了!”

  夢绫也怒了,狠狠抹了兩把眼淚嚎叫:“依我看,都是夢言那個賤人幹的!肯定是她!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看我不順眼,現在逮着機會肯定要報複我!”

  “淺兒失憶了,怎麼可能記得以前那些事?”夢丞相蹙眉怒斥,“你胡言亂語什麼東西!”

  “是我胡言亂語嗎?娘已經那般恩威并施警告了府裡的下人,如果不是她,消息怎麼可能會走漏出去,還鬧得滿城風雨?如果不是她,我又怎麼會被人下藥?我好端端地待在府裡這麼久都沒有出過事,為什麼她一來我就成了這樣,這些您都沒有想過嗎?”

  夢丞相臉色一變,原本還笃定的心頓時變得不确定起來。

  可轉念一想,就算是她,他們又能如何?

  别說她人已經走了,就算她還在這裡,一個東闌皇帝就足以讓他們直接吃了這啞巴虧,更何況還有一個主上!

  跟女兒的清白和幸福比起來,他更在乎的是相府的聲譽和這上上下下幾十條命啊!

  思及此,他斷言喝斥:“就算真的是淺兒做的,你怎麼就不想想她為什麼這麼做?她現在沒有過去的記憶,不管過去是不是讨厭你,那都不能成為她現在對付你的理由!你自己說,要不是你脫光了爬到東闌皇帝的床上去,她會這樣對你?”

  夢绫臉色一白,頓時啞口無言。

  夢夫人卻不依不饒地哭喊:“老爺,是不是她待在相府叫了您這麼久的爹,所以您連自己該幫着誰也不知道了?”

  向來不溫不火的性子在碰到女兒的事時卻變得像隻刺猬,整個人陡然暴躁起來。

  “绫兒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明顯是遭人陷害,您非但不幫着她想辦法,還這樣說她,您怎麼對得起她?”

  “所以你是想要本相去給绫兒報仇,然後讓整個丞相府陪着她一起死?”

  夢丞相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怒火似是鋪天蓋地湧上心頭,把夢夫人堵得再也說不出話來。夢夫人心裡一陣陣抽疼,呼吸急促得拼命喘氣,眼淚更是像斷了線一樣掉個不停。

  “老爺……”

  “好了!這件事不必再提,就按照之前說好的來辦!也不必選什麼日子,你去讓底下人準備一下,購置一套院子,再配上幾個下人,明日就把绫兒和那個……”夢丞相咬牙半響,硬是沒把“乞丐”二字擠出來。

  直接繼續道:“明日就把他們二人送過去!”

  “老爺!”

  “伯父!”

  夢夫人瞪大了眼,滿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淡漠的沒有表情的臉,“您就這樣對绫兒?連一個好日子也不肯幫她選,就這樣讓她嫁了嗎?”

  “不要啊,伯父,求求您不要啊!我不要嫁,我不嫁……”

  母女兩人哭聲震天、異口同聲,一個拉着夢丞相一邊的手,夢丞相掙了兩下沒掙開,氣得他奮力一甩,直接把夢绫甩得趔趄倒退,而夢夫人則是一下沒穩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可是這一回,他沒有再看兩人一眼,徑直拂袖而去。

  夢绫“哇”的一聲尖叫出來,抹着眼淚走過去扶夢夫人,到最後就成了母女倆坐在地上抱頭痛哭。

  “绫兒,我的绫兒,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夢言和君墨影到達避暑山莊已是五日之後,大部隊也剛抵達不久,行裝都已整理好。

  安置妥當以後,君墨影直接去了朝陽宮處理公務。夢言趁着這個時候,去了绮妃的住處玉嬌閣。

  绮妃聽人通傳以後,竟是跑出來迎接她。

  自從上一次落花醉的事情以後,绮妃對夢言可謂從心底裡萌生了一種畏懼,所以對着她的時候,态度比以前要恭敬不少,甚至不敢随意放肆。

  夢言見狀,眉梢微微一挑,腦子裡第一個蹦出來的竟是绮妃的手。

  倒不是她成天就記着“每日一道疤”的事兒,隻是碰巧就想起了,視線便不經意地朝绮妃胳膊上投去了一瞥。

  然而這一瞥在绮妃眼裡可不隻是“随意”這麼簡單,臉色微微一變,立刻撩起絲質的袖子,将那疤痕交錯的手臂展露在她面前。

  “我……這裡的傷一道都沒有少,若是不信,你就找人來數數。”

  夢言“……”

  她今日來此的目的可不是數疤痕的。

  “不必了,這點小事,我還是信得過你的。t”夢言撇了撇嘴,“有點事情,我想問問你。”

  绮妃微微一詫:“什麼事?”

  她不是很明白,事到如今,夢言還有什麼事能跟她牽扯上的。

  已經成功脫離組織了,不是嗎?

  “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夢言勾唇淺笑。

  “我最近總覺得有些頭疼,可能是要想起以前的事了,隐隐約約總有些模糊的影像在眼前閃過,卻又抓不住,這種感覺實在難受,所以想來問問你。畢竟,跟這裡的任何一個人比起來,我們過去也算是老熟人了,對吧?”

  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完這番話,夢言絲毫沒有為自己張口就來的謊話感到羞愧,仿佛她說的還真就是事實一般。

  但真正的事實卻是,除了那幾次偶然做到的夢,她的記憶沒有半點要恢複的迹象。

  夢言覺得,如果她真是因為腦子裡有皿塊才沒恢複記憶,那現在,那個皿塊一定在無形之中升級為石頭,再也化不開了。

  捏了捏眉心,無語地輕歎一口氣,她才重新擡頭,注意着绮妃臉上的表情變化。

  “你想問什麼?”除了轉瞬即逝的詫異和慌亂之外,绮妃臉上并沒有太大的起伏。

  想起绮妃曾經可能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夢言挑了挑眉,“你不用怕,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不跟你計較,隻要你往後别來找我麻煩就行。我今日來找你,隻是單純地想了解一下自己的過去。”

  绮妃抿了抿嘴唇,才點頭“恩”了一聲:“你問。”

  “你記得不記得,我失憶後你第一次來看我的時候,曾經對我說,在來東闌之前,我們有段時間一起在西阙的皇宮裡學藝,晚上還會一起到河邊看星星,探讨白日裡學來的東西。這些,你還記得嗎?”

  提起過去的事,绮妃的眼神不自然地閃爍了一下,“記得。”

  夢言也不在意,直接道:“那是真話還是假話?”

  或者說,半真半假。

  因為她很清楚,前一半有關白天學藝的事,肯定是真的沒錯——她夢裡出現過類似場景。

  她主要想知道的,是晚上看星星聊天究竟是真是假。

  绮妃臉上的不自在愈發明顯,“差不多是真的。雖然不至于每天晚上,但幾天一次還是有的。”

  雖然每次都是她拉着夢言出去。

  那個時候的夢言,跟現在還是有些區别的,比較冷比較靜,還有些神秘深邃,很少主動搭理别人,一整天的時間,除了排練各種東西,就總是一個人待着,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隐隐地,總是透出一種清冷落寞的氣息,又拒人于千裡之外。

  失憶前在東闌的那一年,基本也都是這個狀态,一般都不說話,安靜得像是不存在一樣。

  所以當初夢言見不到皇上,一方面是太後存心阻攔沒錯,但其中也有夢言本身的原因在裡面。若是像現在這樣的性子成天在皇宮裡蹦跶,就算皇上想不注意到這麼個人也難。

  绮妃不由覺得,其實現在這樣,才是夢言本來的性子。

  隻不過,先前被一些東西掩蓋住了而已。

  或許是不想遠離父母嫁到東闌?

  她這般猜測着,很久都沒有等到夢言回答,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那個時候,我們兩人的各項考核都是最優異,關系也算不錯。”

  夢言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詫異了一下,原來曾幾何時,她們還真的關系好過。

  “既然如此,我有沒有跟你說起過我家裡的事情?”

  “家裡?”绮妃愣了一下,“丞相府嗎?”

  夢言的本意并不是想問丞相府,不過绮妃這麼說了,她也就順口接了下去,“關于相府,你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绮妃自嘲一笑。

  “你本來就不太喜歡說話,為人比較内斂深沉,關于相府裡的事,你很少說起。不隻是對我,就算我們衆姐妹一起說起家裡的事情時,你也最多隻說丞相大人對你很嚴苛,其他的,例如童年趣事之類的,我還真的連一點邊邊角角都沒聽你說起過。”

  說到這裡,她意味不明地朝夢言看了一眼,“說起來,你還為此博了個不錯的美名呢。”

  不太喜歡說話,還深沉内斂?

  夢言摸了摸鼻子,這說的真的是她嗎?

  她怎麼覺得自個兒現在最怕無聊最怕沉悶,成天就恨不得拉着别人閑侃玩耍呢?

  “什麼美名?”夢言順勢問下去。

  “說你沒有大小姐脾氣,又不愛顯擺,安安靜靜的是個很好的姑娘。”

  绮妃涼飕飕地道:“不過我倒是一直覺得,你這人——大概根本就是沒童年的。”

  夢言原本還覺得有些好笑,然而在绮妃說完“沒有童年”四個字的時候,她臉色微微一變,心髒像是陡然被針紮了一下,細細密密的疼痛傳來。

  很詭異的感覺。

  其實她不記得自己的童年,并不代表那就是一場傷痛,為何提起這個的時候,就會這樣?

  心痛的感覺,連她自己都難以控制。

  或許是夢言一下子太過安靜,又或許是她沒有及時收斂好自己臉上的表情,以至于绮妃也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心裡一慌,覺得是自己說錯了話,暗罵自己怎麼就口不擇言了呢?

  這個人,早已不是可以任自己欺淩的弱小,而是一個可以随時捏死自己的存在!

  “你……”

  “也說不定哦。”夢言驟然擡眸彎唇,打斷了她未出口的話。

  笑靥如花的模樣讓绮妃恍惚覺得方才那一瞬間的異常隻是自己的錯覺。

  “不過有沒有童年,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的爹娘,都選擇把我們送來了東闌,成為一個見不得人的細作,不是嗎?”

  绮妃臉色一白,“這是我們自己答應的,與爹娘何幹?”

  “你敢說,他們沒有慫恿或是威逼利誘你?又或者,沒有拿家國大義來壓你?”

  夢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逐漸染上一絲嘲弄,“若是有的選擇,你會舍棄西阙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跑來東闌當一個細作?”

  绮妃臉上的僞裝逐漸褪去,她不得不承認,夢言說的都是事實。

  “你不是失憶了嗎,為什麼還會記得這些?”

  “需要記得嗎?用腦子想一想,就能知道。若非如此,我又為何在失憶後想盡辦法擺脫那個身份?”

  绮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

  何止是夢言,就連她這個沒有失憶的,也在想盡辦法擺脫那個身份不是嗎?

  隻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大人到現在都沒有給她一個明确的答案,要是上頭不同意,她該怎麼辦?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再一次深深後悔,為什麼當初會答應來東闌。

  若是沒有來,便不會……

  绮妃突然有些憤憤,連帶着語氣也不太好,帶着一股質問的意味,“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夢言沒跟她計較,兀自問道:“當初上頭是怎麼選到我們這些人的?”

  “什麼怎麼選到?”绮妃愣了一下。

  “是在某些特定的官宦之家挑選何和親的女子,還是讓底下人主動報名?”

  說到這裡,夢言突然勾唇笑了一聲,“他們名義上隻說是來東闌和親的,實際上卻在過程中挑選出他們覺得滿意的人,然後和那些人家中父母交涉,讓他們進行勸說?”

  绮妃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才點頭:“恩。”

  “樊绮羅,我要聽真話。”夢言定定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其實,在入宮之前,你們家就已經收到消息了吧?”

  如果她所料不差,那夢丞相肯定也是事先知道的。

  或許,夢丞相不願随随便便舍棄自己的女兒,所以才會找了她這麼個替身。

  可他身為西阙丞相,這樣貿貿然找個人頂替自己的女兒,就不怕被人發現之後後果不堪設想嗎?

  還有對她的态度,也很奇怪——太客氣,有那麼一絲絲的悲憫,不完全像是對着一個花錢請來的人。如果僅僅是因為愧對或感激,應該不至于做到如此吧?

  “是!我爹娘早就知道了,可他們還是選擇讓我入宮了。”

  思緒被绮妃打斷,夢言擡眸看去,就見绮妃自嘲地彎了彎唇,下一秒,卻又挑眉看向她,“正如你,不也是一樣嗎?我就不信,這樣的消息我爹能知道,夢丞相會不知道。”

  夢言不答反問:“當初,在進宮之前,你見過我嗎?”

  “恩?”绮妃蹙了蹙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說在我進宮之前,你,或者現在在東闌的這些人裡面,有沒有曾經見過我的?”

  “你夢大小姐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誰能見過你啊?”绮妃輕嗤一聲,眼底含着明顯的嘲弄。

  夢言微微眯起了眼,“那意思是,你們來東闌之前都是出過門的?”

  “正常人——除了皇宮裡的公主,有誰是從來不出門的?”绮妃反問。

  果然。

  正是因為夢大小姐從未出過門,所以才能用這種李代桃僵的方法把人換掉。

  也就是說,還有另一種可能性——不是夢丞相主動做了這麼一件事,而是因為沒有人見過夢绫,所以丞相府才會被人盯上,利用這一點把夢绫和她做了一個調換,以此達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至于那個目的究竟是什麼,或許真的要等她哪天恢複記憶,或者他們主動找上門來,她才會知道了。

  “謝謝你了,绮妃娘娘。”夢言起身,在她肩上輕輕拍了兩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從今往後,隻要你不主動來招惹我,以前的事,都一筆勾銷了。包括你手臂上還沒劃滿的那些傷口,也不必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绮妃愣住,就這樣久久地在她那句話裡失了神。

  ——

  看到有人問說女主為何糾結不屬于她的記憶,再聲明一次,記憶是她的。她是穿越在一個孩子身上,慢慢長大,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經曆過的,兩世為人,這一點我在文裡面提到過不止一次了。

  避暑山莊本就造于一千年寒潭邊,氣溫涼爽,适宜夏日居住。加上每個院子的主卧旁都會附有一間冰室,就更不會讓人覺得悶熱了。

  這幾日剛到避暑山莊,君墨影有很多堆積未處理的公務,所以白日裡一般都是在朝陽宮處理政務,将近晚膳甚至是晚膳後,才會回到龍軒閣去。

  夢言也出奇得安靜,什麼都不做,成天就一個人在那兒看話本子睡覺。

  不知道的都隻當她是懷孕了嗜睡,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隻是希望睡得時間長一點,能夠多做一點夢。

  原本她覺得,哪怕失去了那段記憶也無所謂,可自從得知自己是細作以後,尤其是現在還确定了她不是夢丞相的女兒,心裡總有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

  既然費這麼大力氣把她送到東闌,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就結束。

  她不知道幕後之人為什麼遲遲沒有來找她,但她很清楚,他們不會因為她失憶就放過她。

  在那之前,她不希望自己像個傻瓜一樣一無所知,那樣太被動。

  “娘娘,您還睡?”冬陽看着剛起床用過午膳又打算爬到床上去的夢言,實在忍不住驚呼出聲,滿臉古怪地看着她。

  “娘娘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奴婢找個太醫來給您看看?”

  “沒有哪裡不舒服。”夢言煩躁地擺了擺手,突然又叫住她,“要不你還是給找一個來?”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了!”在冬陽開口之前,又連忙打斷了她,“我沒有哪裡不舒服,别麻煩人家。”

  本來夢言是想找個太醫來看看她失憶的情況,可轉念一想,要是真傳了太醫,底下人再一大驚小怪,肯定要傳到君墨影耳朵裡去,到時候還不定怎麼折騰她呢。

  冬陽的表情愈發古怪:“娘娘您肯定是有哪裡不舒服了,否則剛才就不會同意奴婢去找太醫。”她語重心長地勸道,“娘娘您别怕喝藥,不舒服就……”

  “停!”夢言連忙打斷她,站起身來在她面前轉了一圈,瞪大眼睛指着自己。

  “看吧,我好好的真沒事兒!剛才同意你去找太醫,是因為我實在無聊,想跟太醫學醫術了,但是現在我好困,突然又不想學了,所以你趕緊出去吧!”

  冬陽眼角抽搐了幾下,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娘娘您若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奴婢啊……”

  “知道,知道!”

  夜,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一道道徹亮的白光頻頻劃過天際,似要穿透而來。

  女子的身影在夜色中快步穿梭,打着傘,遮住了半個身子,可是風太大,暴雨還是打濕了她的衣擺和裙裾,滴滴答答地淋着水。

  她整整連都掩在了水幕之中、雨傘底下,看不真切。

  直到走近一座假山,她才回過頭,往四周張望了一下,确認無人之後,邁入假山之中。

  雨傘被扔在一旁,露出一張女子妩媚姣好的臉蛋,恭敬地望着面前的黑衣蒙面人。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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