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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皇上的心尖小皇妃 傾國傾城 6094 2024-01-31 01:12

  绮妃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沉默許久,直到君墨影摟着夢言進門,幾乎要消失在她的視線裡,绮妃才又急聲道:“皇上可是擔心臣妾會對淺妃不利?”

  君墨影腳步微頓,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倒是夢言在他懷裡動了動,幾不可察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皇上盡可放心,就算淺妃再是受寵、臣妾再是羨慕,臣妾都不會去害淺妃的。雖然如今淺妃已經不記得臣妾,可是在西阙的時候,臣妾是真的把她當妹妹來看的,又怎麼可能……”

  “朕什麼時候說你要害她了?”君墨影口氣不耐地打斷了她,眉宇間閃過一絲冷厲,“你這樣三番兩次地解釋,隻會讓朕覺得你是在别有企圖。”

  “若是你對淺妃除了關心之外,确實沒有别的心思,那以後就少來夢央宮。她現在根本不記得你,你的安慰對她來說和陌生人沒有任何區别,又何必多此一舉?”

  夢言皺了皺眉。

  君墨影顯然已經不想再聽绮妃啰嗦,摟在夢言腰間的手微微使力,帶着她進了殿中。

  或許旁人不知,夢言卻感受到了他動作中的一絲強勢。

  剛開始可能她還看不出什麼,可是這麼幾次下來,她發現這個男人似乎很不喜歡绮妃。

  準确地說,是不喜歡她和绮妃接觸。

  宮門外,绮妃全身緊繃地站在那裡,垂在兩側的雙手止不住顫抖。

  帝王都已經這麼說了,她還能怎麼辦?隻有主動離開。

  可是她到底是哪裡做錯了,為什麼帝王突然之間就如此厭惡她?别說是像從前那樣和顔悅色地和她說說話了,如今就連一個好臉色也不肯給她。

  感覺到夢央宮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異樣目光,绮妃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雖然她盡量保持着平日裡高傲的風度,可緊抿的薄唇還是洩露了她此刻不虞的内心。

  以後這夢央宮,她怕是來不了了。

  帝王故意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說這些話,為的就是讓他們以後見她就把她拒之門外吧?

  绮妃轉身,一步一步,眼底的凄廖逐漸被擔憂所替代。

  夢央宮正殿裡,君墨影一直沒有開口,夢言也一直沉默着不說話。

  兩人像是在比誰的定力更好似的。

  半響,夢言凝了凝眸,嘴角咧開一抹笑:“你是不是很讨厭我跟绮妃接觸?”

  這問題問得明顯有些多此一舉,因為答案無疑是肯定的,單看他每次都把绮妃從她身邊趕走就知道了。隻是夢言想從他口中聽到一些答案,或者說是之所以如此的原因。

  可是沒有。

  她細細端詳着男人臉上的每一分神色變換,然而,除了溫柔地對她笑以外,沒有其他任何表情。

  “難道言言喜歡她麼?”

  君墨影撩起她垂在額際的一縷發,垂下眼簾,姿态優雅地拿在手裡把玩:“記住,在這宮裡面,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哪怕他們看起來都是真心待你,也不要随便把心交了出去,否則後悔的隻會是你自己。”

  夢言險些就脫口而出:這些人裡面也包括你嗎?可是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起碼到目前為止,這個男人對她都很好,沒有必要問這個。若是将來的某一天,她發現連他也是不能信任的,那麼自此不信便罷,仍是無需多問。

  有些事,隻能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單靠問是沒有用的。

  所以到最後,她隻是點了點頭,嘴角笑容不減:“恩,我知道了。”

  绮妃這一路都走得渾渾噩噩,心裡又是嫉妒又是恐慌,又是害怕又是憂慮,所有這些複雜的情緒一股腦兒地全湧上,幾乎要把她整個人淹沒。

  沒等她回到華章宮,半路就被太後的人請過去了。

  绮妃知道太後喜靜,平日裡都是免了妃嫔拜見之禮的,更别提是主動召見哪個妃嫔。加上太後素來不喜歡她,對着其他妃嫔起碼還能和藹一笑,對着她的時候卻平淡得幾乎沒有任何表情,所以這次召見她,絕對不簡單。

  可是想來想去,她也想不到原因。

  罷了,绮妃搖搖頭,等見過之後自然知曉。

  進夢鳴宮拜見了太後,起初并沒有聊到正題,太後有一句沒一句地關心着她的身體和近況,看上去還真像是極喜歡她,單純地請她喝個茶而已。

  绮妃不禁嘲諷地勾了勾唇。

  “聽說绮妃方才去夢央宮了?”太後手執茶蓋,一下下地撥着浮起的茶沫兒,似乎隻是不經意地問起這個,和方才那些關心她的問題一般無二。

  可绮妃知道不是。

  若是她沒有猜錯,這才是太後今日找她來的重頭戲。

  “回太後,臣妾确實去了夢央宮。”

  “恩。”太後點點頭,夢髻上的金步搖随着她的動作晃了幾下,閃耀得讓人無法直視。

  “去看淺妃的吧?”太後微微擡眸,瞟了绮妃一眼,“你們都是一道從西阙來的,想來關系應該不差,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绮妃如實道:“其實,臣妾并未能夠見到淺妃。”

  “哦,這是為何?”

  “臣妾去夢央宮的時候,淺妃并不在,似乎是去龍吟宮找皇上了,後來又是和皇上一道回來的。臣妾估摸着,皇上不願意見到臣妾,所以看到臣妾在那兒,就直接讓臣妾回來了。”說到這裡,绮妃苦笑一聲,“臣妾甚至還沒來得及和淺妃說上半句話。”

  “你這孩子,就是心性太單純了。”太後歎了口氣,滿眼憐憫地看着她,“你怎的就知道是皇上不願見到你,而不是淺妃不願見到你?”

  绮妃一詫。

  “太後……”

  “哀家本來不想說這些的,但實在是不忍心看你這樣。你想想,這其中若是沒有誰說了什麼話,皇上何至于做到這一步?”

  绮妃眸色一閃,心裡已經明白了太後的意思,也猜到太後今日找她來究竟所為何事。

  但她現在隻能揣着明白裝糊塗:“臣妾愚鈍,太後的意思是……”

  太後知道她在裝傻,卻也不介意,慢條斯理地道:“淺妃那性子,平日裡瞧着确實是個人畜無害的。隻不過,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太後很認真地看着绮妃,完全就是一幅為她着想的樣子。

  绮妃心裡冷笑,确實是人心隔肚皮啊。

  明明從前讨厭她讨厭得跟什麼似的,現在卻裝成這樣,真當她糊塗到什麼地步了,看不出來這是想拿她當槍使麼?

  “太後,臣妾從前與淺妃私交甚好,所以臣妾相信她不會是那種背後嚼舌根的人。”

  “你也說了是從前,可現在呢?如今她聖眷正濃,可曾想到過你半分?”太後蹙着眉,語氣淩厲,“更何況你們二人長伴君側,誰能保證不會因此生出嫌隙?”

  沉默片刻,太後才斂了神色,歎口氣道:“哀家知道你心腸好,或許淺妃從前也是個好的,可如今她不是失憶了麼?過去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難免會做出一些有違本性的事情來。”

  “你想想,你早已被封為妃子,她那時卻隻是個連封号都沒有的小主,換了誰都會心郁難平。雖然哀家知道皇上的意志不是随便一個人能左右的,但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知道,難免就會有人惡意地揣度你,覺得是你不肯給淺妃引見。久而久之,或許淺妃也這麼認為了——畢竟她如今沒了記憶,不是嗎?”

  绮妃臉色變了幾變。

  不得不承認,太後的話戳到她心窩子裡去了——不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的夢言,看似都是那麼單純無害,卻都是她看不透的存在。

  可就算如此,眼下她也不能主動應承這檔子事兒。否則日後算起來,太後頂多是随便說了兩句話,她卻是真正做了事的那個。追究起來,她隻會多出一條誣陷太後的罪。

  “太後說的有理,隻是就算如此,臣妾又能怎麼辦?”绮妃歎了口氣,“臣妾如今隻是個不受寵的妃子,淺妃才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啊……”

  “這種事,誰說得準?”太後勾了勾唇,笑得嘲諷。

  “深宮之中,最不可測的就是帝王心。今日站在最高處、明日就跌到最低谷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起碼在哀家看來,你就比那淺妃要好得多,生得好,性子也好。隻要皇上能有機會單獨見見你,哀家相信,他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绮妃心裡一驚,忙道:“謝太後擡愛,臣妾愧不敢當。”

  原來除了借她之手除去夢言,太後還想讓她搶回皇上的心。

  可她想不通的是,太後明明很讨厭她,這種事為什麼不去找别人?

  難道為了除掉夢言,連她也能被接受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太後對夢言的防備與厭惡還真不是一點點。

  绮妃皺了皺眉,低垂的眼簾中閃過一絲暗芒。

  禦書房。

  小安子匆匆地從外頭小跑進來,行了個禮,趕緊說:“皇上,绮妃娘娘并沒有直接回華章宮,而是去了太後那裡。”

  君墨影眉心一攏:“太後派人請的,還是她自己去的?”

  “是太後派人請的。”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話音剛落,禦書房外的小太監就立刻進來禀報說:“皇上,绮妃娘娘求見。”

  君墨影眉心蹙得更緊:“她來幹什麼?”

  回頭對着李德通道:“你出去看看。”

  李德通應了聲“是”,開門出去,就見绮妃一個人站在風口裡,發髻都吹得有些亂了,整個人像是陷在深深的沉思裡,連他出來都沒看到。

  還是李德通走上前去叫了一聲“绮妃娘娘”,她才反應過來。

  “李公公好。”绮妃微笑。

  “奴才不敢。”李德通無論對着誰都是笑眯眯的,誰讓這後宮的風向轉得太快,要是哪天得罪了某個潛在的主子,那可劃不來。就好比太醫院那群老家夥,可不就在無意之中戳到帝王的心尖尖了?

  “皇上正在裡頭忙着,特讓奴才出來問一聲兒,娘娘來此,是有什麼事嗎?”

  “哦。”绮妃勉強笑了笑,“是這樣,本宮先前惹得皇上不高興了,所以特地讓奴才們熬了點湯,想給皇上賠個罪。還望李公公能替本宮通傳一聲,說兩句好話。”

  說着,她就從腕上取下一個通體透亮的翡翠镯子,往李德通手裡一塞。

  辦事兒要花錢,無論在哪兒都是個亘古不變的道理。

  李德通也不拒絕。這檔子事兒啊,甭說是他,就連帝王也是默認的。宮裡的規矩嘛,誰不知道?

  “娘娘在此稍候,待奴才進去給娘娘問問。”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奴才也不知道這事兒成不成,皇上近日實在是公務繁忙,脫不開身。”

  绮妃點點頭:“本宮知道的,不管成與不成,都先謝過李公公了。”

  話雖如此,绮妃心裡還是禁不住冷笑。

  公務繁忙?

  若是果真如此繁忙,怎麼就脫得開身夜夜留宿夢央宮,連龍吟宮也不回了?

  當然,绮妃面上是半點不敢表現出這種意思的。

  李德通進去把绮妃的話複述一遍之後,滿心等着帝王拒絕。雖然在他眼裡,帝王是不可能獨寵某個女人的,可按照最近這勢頭來看,淺妃無疑是塊寶貝香饽饽。

  所以當帝王沉吟片刻,回了一聲“恩”之後,李德通臉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好?

  好?!

  所以帝王這是要去華章宮的意思?

  “沒聽到朕的話嗎?”君墨影蹙眉睇了他一眼。

  李德通身子一抖:“奴才該死,奴才遵旨,奴才這就去回绮妃娘娘。”

  說完,李德通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君墨影眸色複雜地看着門口的方向,眉宇間閃過一道幾不可見的冷幽寒芒。

  绮妃原本也沒有對此次相邀抱多大期望,隻是礙着太後跟她說的那些話,不得不裝裝樣子罷了。否則若是惹得太後不快,難保會想出什麼損招兒來對付她。

  可是李德通再次走到她面前,說的竟然是帝王應下了?

  绮妃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表情才好。

  果然啊,人沒有期望才不會有失望。當她滿心以為帝王不會跟她回去的時候,突然接收到這樣一個消息,竟是激動得滿心澎湃。

  想想也真是夠凄慘的,從什麼時候起,就連和帝王吃個飯,她也能高興成這個樣子?

  夢央宮裡,夢言還不知道這個消息,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過來用膳。

  桌上的飯菜都已經準備就緒,還是沒有看到君墨影的人影,夢言不禁納起悶兒來。那右相的膽子怎麼這麼大,說啥重要的事兒,說得連皇帝的晚膳時間也敢耽擱?

  夢言扯了件披風給自己披上,準備去外頭看看。

  “娘娘,還是讓奴婢去吧。”冬陽想阻止她,外面天兒這麼冷,何必讓主子跑一趟呢,她這做下人的去看看就成了。

  “沒事兒,都穿這麼多了,凍不着我的。反正我坐在這兒也是幹等着,還不如出去看看呢。”

  一出門就看到小安子急急忙忙地跑來,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糾結,看到她的刹那,又變成了驚訝:“這麼冷的天,娘娘怎的出來了?”

  夢言笑了笑,不答反問:“你跑這麼急幹什麼?是皇上有什麼事兒,所以不能來了嗎?”

  小安子的表情頓時又回歸糾結,盡管他極力想要掩飾,夢言還是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為難。

  支支吾吾了半響,小安子終于下定決心一般地道:“回娘娘,皇上去了華章宮,讓奴才來說一聲,今日就不過來了,讓娘娘不必等他。”

  夢言挑了挑眉,華章宮?绮妃?

  “好啊,我知道了。”夢言嘴角的弧度揚得更高。

  小安子一愣。

  待他反應過來,面前的人已經轉身入了殿,隻留下一個玄色的背影給他。

  小安子叫苦不疊,這叫什麼反應啊?這主子該不會把怒火發到他身上吧?

  想想他也真是夠命苦的,說好聽點是李大公公的徒弟,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隻能由他來做。師傅肯定是不願得罪人的,随便找個小太監來回夢央宮這主子又顯得敷衍,所以最後這種事肯定就得落在他頭上。

  小安子歎了口氣,轉身沿着來時的路折回,準備回話去。

  夢言回到殿中,什麼話也沒有說,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冬陽不由詫異:“娘娘不等皇上了嗎?”

  夢言盯着個雞腿咬下好大一塊肉來,塞得嘴裡滿滿,腮幫鼓鼓:“恩,他今兒個不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冬陽總覺得主子雖然在笑,可這笑容裡面似乎含了幾分陰森森咬牙切齒的意味,而那個可憐的雞腿就成了她撕咬的對象。

  冬陽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不好再問,隻是默默地發現,主子今天好像吃了兩碗米飯——平日裡,主子隻愛吃肉,不愛吃飯。

  好詭異……

  華章宮。

  飯桌上,绮妃小心翼翼地給帝王布着菜,言行舉止也不敢再像以前這麼放肆——當然,以前她那也不能叫放肆,隻是偶爾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罷了。不像現在,連一個笑臉都得端着,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得罪了帝王。

  隻是帝王的樣子,看起來很沉默,似乎連用膳的時候也在忙着想事情。

  君墨影确實在想事情,很多很多事情,而他所想這些事情的主角都是同一個。

  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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