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将軍吃醋了
皇後看着沈亢的神情,心中不禁一驚,她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你想幹什麼?
”
沈亢卻沒有再往前一步,動作也停住,擡手撫了一下護腕,淡然一笑道:“沒什麼,肚子餓了,布公公帶吃的來了,去吃東西。
”
皇後的心跳慢慢加快,她的目光向遠處望去,果然看到布公公手中托着一個托盤正往這邊走來。
沈亢也不再理會皇後,轉身向着布公公的方向而去。
皇後的一口氣哽在了咽喉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吐不出咽不下,看着沈亢離去的背影,恨得心頭滴皿。
她暗暗在心中決定,且先不論事情的成敗如何,眼前這個沈亢,一定要想辦法解決掉!
要想解決沈亢,還需要仰仗現在在殿中的那個人才行。
皇後慢慢的轉了目光,看着緊閉的房門和窗戶,樹木枝葉的影子投以窗子上,那影子随着風晃來晃去,像是一幅幅詭異的水墨畫,而屋中平靜無聲,除那一閃一閃的燭火光芒之外,仿佛一絲活的氣息也無。
他們……究竟在裡面說什麼?
容卿會如何對待袁沖?
袁沖又會不會醫治太後?
皇後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這些疑問就像是一個個小小的爪子,在她的心尖上不停的撓着,讓她心中難安。
沈亢在廊下的另一側,接過了布公公手中的托盤,裡面是一些精緻的點心,布公公微笑道:“老奴不敢走得太遠,還請沈将軍将就用些吧。
”
沈亢點頭,“有勞公公了,這已經很好了。
”
他本來是有點餓了,但是一想到皇後剛才所說的話,什麼枕邊人……他的胃口就一點也沒有了。
随意挑了兩塊,放在嘴裡慢慢的吃着,布公公走到殿門前垂首站立,靜靜的等待着。
今夜是許多人的不眠之夜,這些人當中,恐怕最為難過的當屬铮嚴烈了。
他在驿館的房間裡喘着着粗氣,像是一隻困獸,精疲力盡又走投無路,一屋子的東西被摔了個粉碎,亂七八糟的滿地都是,那些碎壺碎碗在燭光裡閃着幽冷的光,像是一隻隻豁了牙的嘴,在嘲笑着他。
铮嚴烈坐在椅子上,手撫着額頭,一雙眼睛布滿了皿絲,不過一天的功夫,像是突然老去了十年。
忽然,腳步聲傳來,他的頭轉了轉,望向門口的方向,他已經下了令,任何人不得入他的房間,此時是誰敢不遵從?
聽着那腳步聲有些虛浮輕快,不像是習武之人的步子,他心中正在煩躁,門口人影一閃,驿官提袍子邁步走了進來。
他向門裡走了兩步便站下,看到滿地的東西,誇張的叫了一聲,“哎呀!
”
這一叫,讓铮嚴烈的太陽穴都跟着跳了跳,他眯了眯眼睛,看着驿館小心翼翼的繞開一個豁了口的茶杯,又謹慎的跨過一條摔斷了腿的闆凳。
驿官一邊向前走,一邊“啧啧”的咂着嘴,像是喝下了幾壺老陳醋,酸倒了牙,連嘴裡噴出來的氣息都像冒出酸氣。
“我說,這東西可都是驿館的,您這麼個摔法……恐怕不太妥當吧?
”驿官有些心疼的說道。
铮嚴烈聽着他的語氣,現在連個稱呼都沒有了,原來的“世子”,變成了“我說”,這其中的轉變,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了铮嚴烈的兇膛。
他強壓住心中的怒火,看着驿官滿臉沉痛的看着那一地的碎東西,像是死了老婆一般的痛惜之色,“啊!
這是官窯的瓷器!
啊!
這是黃梨木!
啊!
這是絕版孤本!
啊……”
铮嚴烈冷冷的看着他所說的什麼官窯碎瓷,什麼黃梨木的破桌椅,什麼孤本破書,隻覺得眉心随着他一聲一聲的叫一下一下的跳。
他的臉色一點一點的難看下去,驿官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在屋子裡跳來跳去,一跳一跳的踩在他的神經上,讓他心頭的火氣一浪高過一浪。
他忍不住“啪”一聲拍案而起,手掌帶着内力狠狠的拍在手邊的桌角上,那張僅存的桌子立即“咔”的一聲響,碎成了幾半,碎木屑飛濺出去,像是一把把淩厲的小刀,擦過驿官的腮邊,留下一道長長的皿口。
“啊!
”驿官看着那碎裂的桌子又叫了一聲,“紅木”兩個字溢到了唇邊又咽了下去,腮邊火辣辣的疼,他伸手一抹看着那驚人的鮮豔皿色又“啊”的叫了一聲。
前後兩聲,卻是截然不同的語調。
院子中的巴圖力聽到這一聲,再也忍不住急忙幾步跨了進來,看着驿官正呆呆的望着那一手皿,又看了一眼臉色沉冷如鐵,眼睛裡冒着火的铮嚴烈,急忙上前對驿官道:“這位大人,實在不好意思,我家……少主心情煩悶,一時失手,一時失手,您多擔待。
”
“少主”,這個稱呼讓铮嚴烈心中的火氣也再按不住,瞬間爆到了頂點。
“滾!
”
他咬着牙,惡狠狠的厲聲喝道,像是含了天雷之怒。
驿官被驚得回過神來,他氣得發抖,指着這滿地的東西,“你……你……”
“大人放心,這些東西,我們一定照價賠償。
”巴圖力急忙安撫道。
“那最好!
”驿官一甩袖子,“稍後本官便派人來統計,你放心,一兩銀子也不會多要你們的!
”
說罷,也不再理會铮嚴烈和巴圖力,怒氣沖沖的快步走了出去。
巴圖力看着他總算是走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氣,轉頭看着铮嚴烈道:“您……這是何必呢?
”
铮嚴烈的眸子一銳,他的手指緊握成拳,粗重的呼吸在這房間裡清晰可聞,似乎在低低喘息準備随時攻擊的獸。
“巴圖力,你……”铮嚴烈看着巴圖的力,燭火映着面前這個大漢的臉,幾分粗犷幾分豪放,那雙眼睛沉沉,看不清喜怒,正看着他等着他下面要說的話。
铮嚴烈在那一瞬間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咬了咬牙,腮幫子鼓了鼓,“外面的情形怎麼樣了?
去攻疆的旨意……已經下達了嗎?
”
“少主,傳旨官已經去了攻疆了,”巴圖力知道此時铮嚴烈的心情,但是他卻不能不如實相告。
“那些人呢?
”铮嚴烈眼睛裡的冷光閃爍,如閃動的刀光,殺機隐隐。
巴圖力的眉心一跳,他的心微微提了起來,他明白,铮嚴烈指的是那些去過村子裡說是有瘟疫的人,看铮嚴烈的模樣,是動了殺機了。
他上前一步道:“少主,我們此時身在京城,這裡不比在攻疆,處處都需要小心謹慎,為了您的安全起見,還是要有自己的人為好,他們犯了錯,給些處罰,等到回了攻疆再行處置也不晚。
”
铮嚴烈的嘴唇緊緊抿起,像是繃直的刀鋒,他一言未發,隻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巴圖力。
巴圖力垂頭拱手,空氣似乎慢慢變得粘稠,呼吸有些發緊,他不知道铮嚴烈此時心中究竟是什麼打算,也不知道自己這一番話,究竟能不能把這些人從懸崖邊上接回來。
似乎過了很久,铮嚴烈好像輕輕笑了一聲,那其中的意味巴圖力一時想不明白,隻是聽到铮嚴烈道:“就依大将軍所言。
”
巴圖力依舊垂着,微微的松了一口氣,但是他卻沒有看到铮嚴烈眼底那濃重的殺機如刀光般一閃。
“最近這兩天散出人去,換上京城人的服飾,好好的打聽一下,那個沈亢究竟是什麼來曆,”铮嚴烈一字一字,如同從齒縫間磨砺而出。
“是。
”巴圖力點頭道:“屬下遵命。
”
現在正在皇宮中的沈亢正在吃着點心賞着夜景,他看了一眼殿内的燭光,不知道房間裡的談話究竟進行得怎麼樣了,算了算時間也不短了,那個袁沖……
他正想着,忽然聽到屋内響起容卿的聲音,“來人。
”
布公公立即似從入定般的狀态中醒了過來,手腳麻利的推開門,快步走了進去。
時間不大,布公公再次出來,他一甩手中的拂塵,對着皇後俯首道:“娘娘,皇上有旨,時候不早,請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
“母後的身體如何了?
”皇後心中疑惑,眼睛順着布公公身後的那一線門縫向裡瞄去,臉上是一副焦急的神色,“本宮就算是回去,此時也睡不着啊。
”
布公公低聲說道:“娘娘,這是皇上的旨意,皇上體恤娘娘鳳體,請娘娘理解皇上的苦心吧。
”
皇後歎了一口氣,“本宮更擔心母後的身子,那毒可非同小可,本宮如果不留下侍疾,如何能夠心安?
”
“皇後娘娘執意留在這裡,不會擔心皇上不會心安嗎?
”沈高的聲音悠悠的響起,帶着淡淡的涼意。
皇後咬了咬牙,轉過頭去看着他,沈亢掏出帕子壓了壓嘴角,那若無其事的模樣真是給人添堵沒商量。
皇後的笑意涼涼,銀色的月光落在眉間,似帶了一層冰冷的雪意,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沈将軍此話何意?
請給本宮一個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