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暈倒好辦事
冷可情微微側首,看了看端坐在那裡的皇後,她的神色自若,大氣沉穩,看向皇帝的目光似厚重的華錦,幽幽的閃着光。
她心中微微一動,注意到容卿看向皇後的神情也似乎和其它的妃嫔不太一樣,隻是眼睛裡并沒有情動之态,更多的是相敬如賓的……尊重。
這個詞在冷可情的心頭一閃而過,她便輕輕的晃了晃頭,她從來不覺得這夫妻之間還需要什麼“相敬如賓”,夫妻嘛,除卻父母之外便是最親近的人了,一家人在一起,你敬我,我敬你的豈不是累得很?
倒失了夫妻之間的情趣。
隻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人家夫妻願意如何相處是人家自己的選擇,她收了思緒來,正巧容太後說道:“情兒,稍候讓卿兒帶着你去給哀家取那幾本經書來,哀家記得,上次你借了哀家的幾本經書,至今未還,對吧?
”
她說着,目光最後看向了容卿,容卿不用想也知道,這不過是太後的一個借口罷了,他哪裡有什麼時間看什麼經書?
但容太後的熱切眼神像兩團火,逼得他隻能苦笑了一下,沉聲說道:“是,兒臣忘記了,母後提醒得是。
”
“既然如此,情妃,你就随着皇上去吧,母後這裡有本宮在,你且放心。
”皇後微笑道,她輕輕側首看了看皇帝,頭上赤金鑲紅寶石的鳳翼寶钗光華一閃,遮住她眼中的那一閃而過的光芒。
冷可情覺得有幾分古怪,也不知道這經書究竟有沒有,不過,眼下容卿出言為她解了圍,她想知道容卿到底是不是那個神秘的面具男,所以,便點頭答應了。
容卿大步而出,冷可情也快步在後面跟着,看着前面廊上挺拔的身影,他的烏發輕揚,在風中飄蕩如旗,衣袍擺角上的祥雲紋路亦在風中翻飛,他步伐輕快,像是踏在雲端的燦然金神。
冷可情卻不知道怎麼的,輕輕歎了一口氣,這一刻,她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看似光芒萬丈,可也就是這光芒厲烈,遮住了世人的眼神,也遮住了他眼中的落寞和身上高處的孤寂。
她被自己的感傷弄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嘴裡嘀咕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跟綠茶婊似的……”
嘴裡的話還沒有嘀咕完,垂下的眼眸中突然闖進一雙黑色錦緞快靴來,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前面的容卿已經住了腳步。
“什麼叫……綠茶婊?
”容卿似乎很有興緻的看着她。
“呃……就是……”冷可情想了半天,心裡暗道你宮裡的那些個女人大部分都是綠茶婊,但是又怕這樣太過打擊容卿的信心,最終無奈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看到沒?
看到沒?
”
她還沒有說出下半句,容卿的長眉一挑,眼眸深處掠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你?
”
冷可情被嗆了嗆,“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和我不同的,差不多就是了。
不夠坦誠、不夠率真、不夠……灑脫的。
”
容卿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她的身上轉了幾轉,嘴角微挑,一抹淡淡的笑意讓他寒意如冰的臉上突然像是掠過一道明媚的春光。
冷可情怔了怔,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抛開别的不談,單是這一副模樣就足以讓女人們傾倒尖叫,估計要是穿回現代,也是一個迷倒衆生引得粉絲們自殺的貨。
“咳……”冷可情厚臉皮的在肚子裡嘀咕了半天,臉上卻絲毫不露,對容卿說道:“那個……你的面具……很漂亮。
”
“什麼?
”容卿微微怔了怔,嘴角處的笑意也慢慢退去,像天邊的浮雲,來了又走,沒有留下痕迹。
“嗯?
”冷可情心頭一跳,莫非是認錯人了?
那個面具男不是容卿?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剛才為什麼幫自己說話?
她是個不願意平白無故承人恩情的,清了清嗓子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剛才為什麼要幫我?
我明明……昨天晚上沒有和你在一起。
”
容卿的神色微微變幻,目光深深,像是海深處起伏的波浪,層層的莫名情緒翻卷的湧來,冷可情看着那雙眼睛,忽然覺得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了自己,那雙明亮烏黑的眸子中也隻有那個小小的自己。
他溫熱的呼吸輕輕拂來,那雙眸子在眼前放大,冷可情這才驚覺他微微俯了身,與自己的鼻尖距離不過半根手指,她往後退了退,容卿的聲音裡似乎有一點點笑意,“沒什麼,朕想幫就幫了,朕想做什麼,從來不需要什麼理由。
”
“……”冷可情抿了抿嘴唇,看在他剛才為自己解困的面兒上,生生把将要沖出口的話扼死在唇邊――真是“牛”啊……敢問您,還能再牛一點嗎?
在我冷姑娘面前玩這套?
哼!
滿腔的郁悶暫時不能說出口,隻能在嘴裡磨牙,還沒有想出合适的詞,正在幹笑中,容卿已經大步走了,甩下一句話道:“你還要不要拿佛經?
”
冷可情磨着牙,看着遠去的容卿背影揮了揮拳頭。
不遠處的假山後面,遙遙站立一人,她身上的衣裙飄擺,人如同融入畫中,隻是那雙眉目卻透出冰冷之意,眼睛裡的光芒似淬了毒的箭。
“如何了?
”她問道。
“回……娘娘,還是沒有找到。
”她身後的那個小宮女低聲怯怯的說道。
“嗯?
”女子的聲音一厲,她的目光卻依舊落在冷可情的身上,頓時又銳利的幾分。
小宮女咬了咬嘴唇,縮了縮脖子,卻不敢再多說一句。
冷可情直覺感到有目光粘在自己的背上,她猛然回過頭,卻依舊隻是一派迷人的景色,沒有絲毫的異常,隐約間像是有一片裙角在假山後拂過,如同一朵飄浮的雲,轉眼卻又消失不見。
她眯了眯眼睛,轉過頭去,臉上是警惕思索的表情。
良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假山後的人才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咬了咬牙,說道:“這個冷可情……怎麼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給本宮去查!
”
“是。
”
冷可情随着容卿走進了上書房,布公公飛快瞄了她一眼,眼底有異樣的神色刹那間閃過,能夠入上書房的女主子,情妃可是頭一個啊,連皇後娘娘都不曾來過呢。
冷可情沒有管那麼多,對于她來說,别說一個小小的書房,就是現代社會中層層監守下的要地她都照去不誤。
“經書呢?
”冷可情的目光在書架上掠過,眼底閃過詫異的神色,書架是她生平所見最大的一個,上面的書擺的滿滿當當,那些如同鬼畫符一樣的繁體字讓她的頭連帶着眼睛都有些發暈。
“什麼經書?
”容卿漫不經心的問道,他修長的手指握着一支毛筆,在一張雪白的紙上勾勾畫畫。
冷可情被他的一個問題問得收回了目光,盯着他問道:“就是……母後說的你未還她的經書啊。
”
“噢,沒這麼回事,”容卿的語氣更漫不經心了些,慢慢擡眼看了看她,“她是在騙你,而朕……不過就是随着她,一起騙了。
”
“……”冷可情閉了閉眼睛,把心頭的火氣壓了壓,走到他的龍書案前,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來,來,請您看清楚,我,我,長得像是一副好騙的樣子嗎?
”
“以前并不覺得,”容卿果然認真的看了看,語氣也認真了幾分,“現在仔細一看,确實有點。
”
“!
”冷可情心頭的火咬着牙也壓不下了,她閃電般的出手,豎手為刀,狠狠的向着容卿的脖子上劈了下去。
她出手極快,帶着淩厲的風聲,豈料容卿閃得更快,輕輕擡手便把她的手腕握在手中,沖她輕輕一笑,“怎麼?
你以為還會有第二次嗎?
”
他的笑意淺淺,一雙眼睛微微彎起,像是漂亮的月牙,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如初飛的鳥兒展開的翅膀,輕柔的滑過人的心尖,紅唇微挑,似春日裡最明媚的那一縷陽光照在嬌豔的花朵上,綻出絢麗的春光。
冷可情微微一怔,随即卻暗惱自己真是愈發的花癡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的外表所迷惑,這家夥不但腹黑,還特别知道自己的優勢長處,利用的還越來越順手。
“嗯……”冷可情微微俯身,烏發垂落,如散開的絲綢,帶着淡淡的清香,領口微微敞開了一些,露出一線鎖骨,勾勒出精緻的弧度,像是以玉為骨,引得人心頭一跳。
容卿的心也便跳了跳。
他還未來得及收回目光,忽然覺得腦後惡風不善,心中暗叫不好,想要松開手去擋,卻發覺手指下的那一段精緻手腕肌膚滑膩,淡淡的涼,還有……她的脈搏輕輕跳動。
他居然有些舍不得。
不過是一刹,那惡風便到了,脖子上一痛,他的眼前便跟着一黑,暈過去之前,他的腦子裡掠過的想法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又把自己給弄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