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死而複生
漠王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禁軍呢?
禁軍可是隻聽容卿的,令牌拿到了嗎?
”
皇後伸手把令牌掏出來在漠王的眼前一晃,“在這裡,放心。
”
漠王伸手想要去拿,皇後若無其事的又把手縮了回去,“你去前面吧,放心,這裡有我。
”
漠王極慢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臉,“也好。
”
他轉過身去,臉上的笑意立即退去,換上如冰的顔色,哼……來這一手?
你以為抓住這塊令牌就可以安枕無憂了嗎?
還想穩坐皇後之位嗎?
漠王微微昂頭,看着天邊浮動的雲,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冷可情的臉,心中的笑意微暖,她……才是促使自己奪這皇權的最大動力。
皇後看着他快步離去,把那塊令牌緊緊握在手中,轉身也去召集禁軍。
漠王剛剛邁上台階,就扯着嗓子顫抖着聲音喊,“不好了……不好了!
”
在殿内的百官聽到他的聲音都不由得一愣,急忙轉頭望去,隻見漠王踉跄着前來,臉色蒼白,一雙眼睛中盡是惶恐之色。
秋尚忠急忙過去,扶了他一把道:“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
“不好了!
皇上……駕崩了!
”漠王滿臉悲怆的大喊了一句。
“什麼?
”
殿内頓時炸開了鍋,那些皇後家族的舊部互相對視了一眼,立即明白這肯定是皇後和漠王的手筆,如今皇帝已死,風向大變,他們是再無選擇了。
“天啊……”又有一聲凄厲的嚎哭從外面傳來,衆人慌忙中望去,隻見一位老者邁步而來,胡子都在顫抖,一雙老眼中流出幾滴渾濁的老淚。
秋尚忠急忙過去,“父親,您怎麼來了?
”
秋鑫茂抹了一把淚道:“我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安,忽然十分想念太後,便來入宮探望,哪裡想到……還沒有見到太後,便聽聞這個噩耗……”
“閣老,”有人上前道:“您德高望重,雖然已經遠離朝堂,但既然已經來了,就主持大局吧。
”
秋鑫茂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道:“老朽有心為朝廷效力,但……我這把老骨頭是有心無力了……唉,老了……不中用了。
”
他說着,看了一眼身邊的漠王,忽然對漠王深深躬弓道:“王爺,您是皇族皿脈,是皇上的親皇叔,如今皇帝駕崩,您才是正經的皇族之人,該由您站出來說話啊。
”
“這……”漠王一臉的為難之色,“本王恐怕……”
“王爺!
”秋鑫茂竟然掀袍子要跪,“此乃我朝生死存亡之際,您可要顧全大局啊,老朽道您一心為國,不為私人之利,但适逢此重要時刻,若是沒有人主持大局,群龍無首,唯恐等消息傳出去,引發鄰國的狼子之心啊。
”
漠王急忙把他扶住,一臉正色的說道:“閣老,您的話句句沉重,本王不敢不從,可是……本王心有餘而力不足,我……”
“王爺不要擔心,”秋鑫茂胡子顫抖,兩眼放光,“隻要您一句話,我秋家上下定當唯命是從!
”
這是表了态了,衆人聽得眉心一跳。
“秋閣老,這皇上的死因還未查明,屍骨還未見到,你就這麼急着對漠王表忠心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似一杯冰冷的水,澆掉了方才升騰的熱氣。
衆人尋着聲音望去,隻見孫丞相一臉沉冷的看着他們,“就算是擁立新帝,也要先行把現在的事情查個清楚,弄個明白,做個了結吧!
”
秋鑫茂的臉色一冷,“孫丞相,你這話是怎麼說的,老朽什麼時候說擁立新帝了?
不過就是想着有人出來做你方才所說的那些事而已,皇上沒有子嗣,這喪事自然要有人來操辦,那你說如果不找個人出來,難不成你來操辦嗎?
”
孫丞相冷笑道:“的确不能由本相來操辦,本相算什麼呢?
本相還有一事不明,閣老您深受皇上隆恩,雖然早已經遠離了朝堂,沒有了官職,但每逢年節,皇上賞給衆位同僚的東西也不忘記讓秋大人給你帶回一份。
”
孫丞相的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更冷,“隻是不知道秋閣老你無官職此時卻在這朝堂之上說這些話,究竟是何立場?
”
秋鑫茂的老臉一紅,這也的确是他身份比較尴尬的地方,他雖然有威望,但卻沒有官職。
漠王突然淡淡的開口說道:“如果閣老願意,等到本王操辦完了先帝的喪事,倒可以請閣老重入朝堂。
”
衆人都是一驚,孫丞相的眸子猛然一縮,他暗暗咬了咬牙,“這麼說,王爺是打算接下這差事了?
”
漠王微笑着看過來,往日眼中的溫和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淩般的冷光,“方才閣老問得對,如果本王不接,難不成孫丞相你來操辦嗎?
若是孫丞相覺得累了,整日為國事操勞太忙碌,本王倒是可以給你放放假。
”
朝堂上的空氣突然一滞,任何人都明白了漠王的意圖,他此時這樣說,還能有什麼意思呢?
漠王的目光滑過衆臣,微昂着頭平日裡有強自壓下的欲望和野心,“諸位,先帝已逝,為保我朝不亂,皇後已經後宮中安慰太後,先帝的禁軍也暫由皇後掌管,諸位若是有什麼好的建議,可以穩固我朝綱的,不如提一提。
”
“還有我攻疆的三千精銳!
就在城外三百裡!
”一道冷銳的聲音傳來,隐約帶着雀躍和興奮,一人在陽光裡大步而來。
衆臣一驚再驚,都認出來人正是铮嚴烈!
孫丞相的眉梢一挑,“漠王,原來你早已經勾結了铮嚴烈,意圖逼宮!
”
“逼宮?
”漠王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你覺得,現在這個宮還需要本王逼嗎?
依本王看來,它就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
漠王得意忘形,他沒有注意到,今日的武将隊伍有些安靜的出奇,除了冷肅不在之外,李保軍也是微垂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對眼前的局勢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铮嚴烈傲然一笑,琥珀色的眼睛裡冒出狠辣的光,“丞相大人,你還是擔心一下,這皇帝一死,你還能不能保得住丞相之位吧!
”
“哼!
”孫丞相扶了扶頭上的官帽,“本相是皇上親封,豈是你等可以亵渎的?
”
漠王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本王方才說了,孫丞相的記性好像不太好了,不過,如果你實在願意去陪先帝的話,本王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
他說罷,轉身向着殿内的台階前走去,台階之上雕刻着五爪金龍,那光燦燦的龍身,尖利的爪子,怒睜的龍眼,每一寸都在他的眼中熠熠生輝。
他擡起腳,正要準備邁上去。
忽然有聲音從上面傳來,字字沉靜,如滾落的冰珠,帶着寒意撲面而來。
“漠王,你準備如何為朕操辦喪事啊?
”
漠王一愣,腳下的步子一停。
他霍然擡頭望去,隻見上面一人穿着明黃色的龍袍,頭戴赤金龍冠,長眉微挑如刀,一雙眼睛明亮而沉冷,眉宇間華光厲烈,似出鞘的寶劍,淩厲的割來。
他的心頭一跳,腦子裡轟然一響。
容卿!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死了嗎?
“你……你……”漠王像是一腳踏空,從雲端陡然墜落,這種從高處跌落的滋味讓他無法接受。
“漠王,你太失禮了!
”布公公在容卿身邊提醒道。
“你算什麼東西!
”漠王的怒火燒上來,他根本不把布公公看在眼中,一雙眼睛隻灼灼的盯住容卿,“你沒死?
”
“你當然希望朕死,”容卿轉身在龍椅上坐下,“你們,還有誰,願意讓朕死?
”
他說着,目光滑過在場的衆百官。
文武百官急忙跪倒,山呼萬歲,那些心懷不軌,方才站在漠王身邊的人各懷着心思,看着事态的發展。
容卿看了看在殿内的秋鑫茂,“秋閣老?
你怎麼會在這裡?
朕恢複你的官職了嗎?
還是下旨傳了你?
”
秋鑫茂的手緊緊握着拐仗,他的太陽穴突突的跳着,腦筋也迸了出來,他睜圓着眼睛,走到漠王的身邊,低聲說道:“王爺,你要冷靜一下,不要亂了方寸,就算他沒有死,現在的一切還有轉機。
”
漠王點了點頭,咬牙道:“你說得對,禁軍還在皇後手中,城外三百裡的攻疆隊伍也在,本王不一定會輸!
”
“王爺,那就别再猶豫了!
”秋鑫茂的聲音帶着蠱惑說道。
“好!
”漠王的聲音一銳,他的手臂突然向前一探,一把拉過湊到他面前的秋鑫茂,手中的折扇扇骨上突然多了一柄薄而刃的匕首出來,冰冷的壓在秋鑫茂的脖子上。
秋鑫茂的臉色大變,秋尚忠也是一臉色一白,這瞬間的變故讓父子二人驚慌失措,漠王卻是冷聲一笑說道:“都别動!
動的話我就殺了他!
”
他一邊說着,一邊往殿外退,铮嚴烈跟在他的身邊,一同向殿外退去。
“你要殺便殺,”一道清亮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拿這種老貨的命來威脅誰?
”
衆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金色铠甲的少年将領快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