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此刻已經确定瑞安肯定是早就看到過自己的容顔,這是故意來讓自己不痛快的嗎?
其實這個世界上長的相像的人很多,并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可是她就是莫名的覺得心慌還有一點微微的恐懼。
在她們灼灼的目光之下,她的心懸了起來。
正在琢磨着說辭,瑞安忽然笑了起來,道:“朝陽貴為東旗皇後娘娘唯一的公主出門在外小心謹慎一些也是應該。
”說着轉頭看向南宮新月,“月兒我們還是不要強人所難了,好不好?
”
朝陽雖然疑惑她為什麼忽然放棄了,但是終究松了口氣。
目光看向南宮新月,她來應該隻是因為自己今天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奇怪所以來探探究竟而已。
南宮新月見瑞安忽然善解人意起來,眉頭擰了擰,又聽她征詢自己的意見,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一個眼神都吝啬給她,冷笑道:“強人所難的是你不是我。
”
瑞安面上無光盡是尴尬之色,兇口微微起伏着,終究壓下心頭那一絲怒火,看向似笑非笑的朝陽,讪讪道:“朝陽你千萬别介意,月兒她自小就是這個性子。
”
以前也隻是對人愛答不理而已,疏離冷淡而已,怎麼現在好像一隻炸了毛的刺猬一樣,不分場合一點面子都不知道給她!
南宮新月聽了她的話眉頭擰得更深了,朝陽将她眉眼間那絲厭惡和不屑看在眼裡,開口道:“怎麼會呢,五公主真實又爽快,我很喜歡。
”
她話雖是對瑞安說的目光卻是意味不明地落在南宮新月如寒冰一樣的面容上,這麼近距離的看這張臉就覺得和自己更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南宮新月察覺到她的打量,擡眼看進她意味不明的眸子裡,心中古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看着我?
”
朝陽若無其事的笑道:“五公主和我一個故人長的實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
她語氣新奇地說着,目光依舊不離南宮新月的臉。
南宮新月總覺得哪裡不對,“是嗎?
”
語氣裡的懷疑是那麼明顯,朝陽神色認真地點頭,語氣鄭重,“是,很像,就像……雙胞胎一樣。
”
她感覺冥冥之中仿佛有根線将她們牽扯在一起一樣,這種感覺讓她莫名地恐慌。
南宮新月看她的神色似乎并不像說謊,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沉默了幾秒才開口問道:“她是誰?
”
這時一直興味盎然默默盯着她們看的瑞安忽然眼睛一轉開口道:“那個人應該身份也很尊貴吧,朝陽認識的人一定不會是普通人,長的如此相像也是一種緣分,朝陽不妨介紹月兒和她認識?
”
朝陽眉頭一皺,眼中散發的寒芒讓瑞安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神色讪讪地說道:“瞧我,你的故人肯定在東旗的,這如何介紹……”
朝陽見她識趣,心裡冷笑一聲,就這樣的膽子也敢和景繡作對,也敢觊觎司馬濬,簡直不自量力!
南宮新月對朝陽的解釋将信将疑,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而已,她今日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古怪,除了震驚之外還有其他很多複雜的情緒參雜在其中。
但是既然她不願意說出真正的原因,自己也不能逼着她說不是。
反正是無關緊要的人,最多在這兩三天她就要離開西臨了,以後說不定都不會再見了,自己也沒必要和她糾纏過深。
起身面無表情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
說着轉身離開,朝陽神色凝重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感覺無形之中将她和她連在一起的那根線随着她的離去而收緊了,她的身體感覺到了一絲拉力,起身,腳步不受控制的追随着她的身影往前走了兩步。
瑞安精光閃閃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語氣卻滿是疑惑:“朝陽你怎麼了?
”
丫鬟從外面帶上房門,朝陽回過神來,目光中閃爍着幽幽寒光,擡手緩緩摘下臉上的面紗,那張和南宮新月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和她如出一轍的精緻清冷,但更多了高貴和冷豔。
随着她一步步的走近,瑞安有些心悸的後退着,看着朝陽冒着寒氣的眸子,她感覺此刻的她就想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一葉小小的扁舟,四周的海浪正向她緩緩逼近随時能将她吞噬。
直到傳來一聲悶響,她後背撞在了牆上退無可退,朝陽才停下步子,好像十分滿意自己的威勢造成的效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郡主不是想看看我的長相麼,怎麼難道我長的很吓人嗎,讓郡主露出這樣恐懼的神情來?
”
“不,當然不是,我隻是……”瑞安回過神來,急忙結結巴巴地開口,神色窘迫心如擂鼓,不知道怎麼去解釋自己這反常的反應。
朝陽眼尾微挑,看着她這麼慌亂的樣子腦海裡卻浮現出一張傾國傾城足以讓人迷醉的臉來,那張臉永遠那麼的恬淡從容,是不會露出這樣無措恐懼的神情來的。
對眼前的女子越發厭惡,輕哼一聲轉身款款走到先前的位子上坐了下去,眼尾掃了一眼依舊站着原地不知所措的瑞安,“坐吧!
”
瑞安回過神來,想到剛才的窘迫心裡不禁暗恨自己不争氣,她是東旗的嫡公主又如何,此刻還不是在她們西臨的地盤上,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自己為什麼要怕她?
這麼一想,她振作起來,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在朝陽含着深意的目光下坐了下去,“朝陽如此花容月貌,以我看就是福甯也不能及你。
”
朝陽沒心思和她繞彎子,對她的奉承恍若未聞,開門見山道:“說吧,什麼時候看到我的臉的?
”
聲音清淩淩的,不帶一絲溫度,卻含着無盡的壓迫,就像坐在她旁邊的人不過就是她的一個小丫鬟一樣。
瑞安暗暗咬了咬牙,壓下心頭的不滿,也不跟她繞彎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我保守這個秘密?
”
朝陽好笑道:“你說的是我和五公主長的相似?
”
瑞安搖搖頭意味深長道:“不僅僅是相似吧?
”
朝陽臉上的笑容漸收,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并沒有說話。
“這個世界上臉長的相似的人很多,身材相似的人也很多,性格相似的就更多了,可是從臉身材再到性格都那麼相似的可就不多了,除了……雙胞胎……”
滿意地看着她眼中一閃而逝的不安和若有所思的神情,瑞安勾了勾嘴角,繼續道:“雖然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若說兩個完全沒有皿緣關系的人長這麼像,你相信嗎?
”
說到最後四個字她忽然靠近朝陽,聲音壓地低低的,緩緩問道。
朝陽身子一震,長長的指甲陷進柔嫩的掌肉中,疼痛讓她不至于失去冷靜,神色戒備地看着她,“你想做什麼?
”
“我可以幫你保守這個秘密讓你安安穩穩的做東旗最尊貴的公主,但是……”
她臉上的神色忽然鄭重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嫁給司馬濬!
”
讓她安安穩穩的做東旗最尊貴的公主?
朝陽默念着這句話,她的意思是自己有可能不是東旗的公主,不是父皇母後的女兒?
這怎麼可能?
不,不會的,她是東旗唯一嫡出,是比太子還要尊貴的存在怎麼可能不是父皇母後的孩子?
見她許久不出聲,瑞安以為她在猶豫,幽幽地開口道:“你不必現在給我回答,等你考慮好了派人告訴我一聲,我在西臨等你的好消息。
”
她相信她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選擇才是對她好。
她和南宮新月長的如此相像哪怕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複雜,隻是個巧合而已。
但是一旦這件事傳了出去肯定會鬧的沸沸揚揚議論紛紛的,人都是多疑的,尤其是浸淫權利的人,她就不信東旗皇不會起疑,一旦起疑肯定會做調查。
萬一真的查出什麼來……
她眼中閃過一道幸災樂禍的光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朝陽臉上猶疑不定的神情,翩然起身。
“等一下!
”
聽到她出聲,瑞安意外的挑了挑眉,這麼快就做了決定了?
放下剛剛擡起的腳,重新落座。
“讓你嫁給司馬濬不難,但是嫁給一個心裡壓根就沒有你的男人有意思嗎?
”朝陽嘴角譏诮地問道。
瑞安聽到她這麼不以為意的話,聽着好像讓自己嫁給司馬濬對她來說不過就是小菜一碟一樣,心裡忍不住一喜,說道:“這個就不勞費心了,等我們成了夫妻,他心裡自然就有我了,而且到時候就隻有我!
”
朝陽看着她自信的神采,聽着她志在必得的話語,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你既然有這個自信我自然不遺餘力的幫你,反正……我也不想景繡嫁給他。
”
瑞安為了後面半句話而詫異,反應過來就油然而生一種志同道合的感覺。
還以為她很喜歡景繡呢,原來……
看着她臉上淡淡的竊喜和若有所思,朝陽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譏笑,正色道:“不過你答應我的事情……”
她話還沒說完,瑞安就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堅定地說道:“你放心,隻要我能如願以償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
朝陽搖搖頭,語氣擔憂地說道:“你不說不代表别人也不說。
”
瑞安不解地看着她,除了自己應該沒有人見過她的容貌吧,而且這兩天她就要回東旗了,忽然恍悟,“你是說外面那些侍衛和丫鬟?
”
瑞安搖搖頭,西臨的侍衛根本沒見過她的長相,至于她們東旗的侍衛是出發前從禁衛軍中抽調的,也都沒有見過她,他們剛才看見了南宮新月卻沒有見過她,暫時也不用擔心他們傳出去。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回到東旗之後她會想辦法将今天看到過南宮新月的人都尋個由頭送去邊關讓他們永遠也回不了東旗皇都,永遠也沒有再見她的機會。
還有一個丫鬟,想必這個時候正在震驚還沒有回過神來呢,她膽子極小,從來對自己唯命是從,倒不用擔心。
瑞安一臉迷惘,若是那些侍衛們和那個丫鬟,隻要她說兩句狠話肯定讓他們乖乖閉嘴,實在不行殺了就是。
不是他們那還有誰?
在她好奇又不解的目光中,朝陽神色凝重地緩緩吐出三個字,“司、馬、濬。
”
或者還有景繡……
司馬濬有可能已經告訴了她。
可是為什麼他們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呢,若無其事的一點異常都沒有……
瑞安仿佛被當頭棒喝,醍醐灌頂,是啊,她怎麼忘了司馬濬?
他怎麼可能沒有見過朝陽的真容?
這麼說他應該是第一個發現朝陽和南宮新月長的十分相像的人了?
可是為什麼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她相信,任何人有了這個發現都不可能如此無動于衷的……
“那怎麼辦?
”她的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她不是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朝陽還能和她合作嗎?
将她的緊張看在眼裡,瑞安眉眼清淡地說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不會改變的,我說了我不想景繡嫁給司馬濬。
”
“那你需要我做什麼?
”瑞安審視地看着她,無功不受祿的道理自己懂,而且也明白她絕對不是個願意無償為人提供幫助的人。
朝陽擡眼看她,将她心裡的那點心思看的透透徹徹的,“等需要你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你,好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
語氣冰冷地下了逐客令,瑞安盡管心裡起了薄怒,從小到大還沒有人用這樣近乎命令的語氣跟她說話,可是誰讓她有求于人呢?
無聲地推開房門離開。
瑞安一離開,丫鬟就立馬一臉驚奇地快步走了進來,已經在房門外憋了半天的話在看到朝陽微微陰沉的臉時又及時咽了下去。
朝陽回過神來,涼涼地瞥了她一眼,“說!
”
丫鬟仿佛不是憋話而是憋氣般,得到她的允許,大口的喘了兩口氣,才驚訝地說道:“那個五公主她,她和公主長的實在是太像了!
”
之前五公主剛來的時候是樓下西臨的一個小丫鬟上來通知她的,她一邊讓小丫鬟将人領上樓自己去通知公主,等通知了公主出來就看到五公主背對着她站着,公主出來後她們就一起進了房間,她看到的隻是那個五公主的背影。
直到剛才那個五公主出去的時候她才看見她的臉,如果不是衣服不同,她差點就将她錯認成朝陽公主了。
然後她目送那五公主下了樓梯又出了驿站,竟然連背影都覺得和自家公主萬分相像,這該不會是她眼花了吧?
朝陽問她,“如果我和她穿一樣的衣服一樣的裝扮,你能區分開來嗎?
”
“我……”丫鬟咬了咬嘴唇,不敢确定,畢竟剛才那個五公主打扮的和公主完全不同她都差點認錯了,這要是打扮的一樣……她鐵定認錯。
朝陽手指輕輕的互相摩挲着,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能不能把這件事告訴母後?
“公主你怎麼了?
”丫鬟原本覺得遇到一個和自己長的很像的人應該是一件十分好玩和驚喜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公主她的表情這麼的凝重?
朝陽緩過神來,目光陰鸷地看着她單純的眸子,壓低聲音,緩緩說道:“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你從來都沒有見過五公主,明白了嗎?
”
丫鬟一撞進這樣的眼神裡,頓時就仿佛被人當頭潑了一桶冷水,如置身冰窖之中一樣,心裡那些驚喜啊好玩啊通通消失不見,隻有惶恐和害怕,低頭瑟瑟發抖的說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從來沒有見過五公主也不知道五公主長什麼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