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布楚設想的一樣,第二天官府攻寨的進展很不理想,黑虎寨在損失了一百多号人之後變得更加難謹慎,整整一個上午,無論黃天葵的部下們如何在寨前叫罵邀戰,甚至當着寨子前就地處決一批昨晚俘獲的匪人,寨子裡也是安安靜靜的死守不出,在趙文遠的督促下,蔡天葵不得已下令強攻,結果被早有準備的賊匪們用滾木擂石弓箭,打退了一波又一波,蔡天葵眼看着兵卒們畏首畏尾士氣低落,沒有辦法隻能親自督陣,手裡的長刀又砍了幾個畏縮不前的兵卒之後,在接近黃昏的時候才發起了一次大規模的總攻。
開始還算順利,依仗着人數的優勢,黃天葵的軍隊硬生生的逼近了寨門,齊雲雷等人也明白官府這一次的進攻至關重要,隻要打退了,官府這兩日就不會有太大的動靜了,于是也帶着一幹手下開門迎敵,一時間整個山頭的戰鬥趨現白熱化,到處都是皿光四濺,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終于還是官府還是頂不住匪賊的悍勇,在整個軍隊傷亡過半的時候出現了大潰敗,任憑黃天葵如何鎮壓,軍士們也隻顧着玩命的逃跑連他本人也被潰兵裹挾着往遠處跑去…
黑虎寨的賊匪也沒有乘勢追擊,不是他們不想追,而是原本四百多人的黑虎寨此時也隻剩近百号人了,若是官府再撐上片刻,逃跑的是誰還說不定,冬季的夜晚比其他季節來的要早一些,無論是正在收攏潰兵的黃天葵,還是帶着殘餘賊匪回寨的齊雲雷,都在夜色的掩護下舔舐着自己的傷口.
戰鬥的時候人是想不了那麼多的,一旦進入戰場,稍有疏忽任你強悍絕倫也抵不過明槍暗箭,但戰鬥一結束,人的心思就開始活絡起來,開始為自己以後打算。
黑虎寨基本算是完了,這一點聰明點的人都看的出來,人員的問題還好說,生逢亂世,随便打個旗号,喊幾句替天行道劫富濟貧,就能拉到一大群吃不飽飯的壯丁上山,這一點齊雲雷很清楚,黑虎寨能擴張到四百人的規模,并不是當劫匪有多麼誘人,而是亂世人命賤如草,為了吃飽肚子,當土匪并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
問題在于,這一次徹底把官府惹怒了,前前後後殺了幾百官兵,跟造反也沒區别了,雖然齊雲雷是個土匪頭子,但是大宋官府的那一套他還是很清楚的,這些當官的不會在意自己的轄地裡有幾撥土匪,但絕對不會容忍有人能威脅到他們的安全,尤其是現在自己寨子隻剩下這麼點人的情況下,那些貪官們絕不會錯過落井下石給自己掙功勞的機會,用不了多久就會卷土重來,自己守的住一次,又能守得住幾次?
雖然自己心裡是這樣的想的,齊雲雷還是沒打算把這些事說出來,官府還沒走遠,要是這個時候自己帶着大家撤離山寨,半路上被官府發現,那正是上天無門下海無路了,隻是安排一衆賊匪回寨養傷,并沒有多言。
然而人心之叵測卻是他沒有預料到的,這天半夜,正在休息的他,忽然聽親信禀報,二當家帶着一些兄弟鬼鬼祟祟的搬運财物,當時他就一個激靈,連忙起身操起自己的大刀,怒不可支的叫人把二當家肖磊一衆人給圍了,手中大刀指着肖磊氣的嘴角的胡子都在微微顫動。
“狗日的肖磊,老子平日裡待你們不薄,你們這幫龜兒子這是在幹什麼!”
肖磊是個高瘦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長衫,若不是長衫上的點點皿迹給他增加了一點兇惡的氣勢,看起來像個書生多過像土匪,他也正是山寨裡為數不多的聰明人之一,平日裡黑虎寨打家劫舍出躲在背後主意的也都是他,算是狗頭軍師一類的人物,一結束完戰鬥,就考慮清楚了寨子的狀況,知道這裡算是完了,當即找了幾個信得過的兄弟把事情講明,拉了些人馬準備帶走寨子裡的财物悄悄的搬走,誰曾想還沒出寨門就被齊雲雷發現了。
不過他也不慌張,嘶啞着聲音毫不示弱的反向齊雲雷吼道“幹什麼?你說我在幹什麼?齊雲雷你幹的好事,要不是你一意孤行為了個女人就帶着兄弟屠村,會惹來官府清剿嗎!,我黑虎寨四百多号弟兄上山當土匪為的不就是吃一口飯呢!現在呢?現在因為你看上了一個女人,兄弟們就跟官府拼命,死的就剩這點人了!誰知道你以後還會不會看上其他什麼,兄弟們不想跟着你送死,有錯嗎!”
肖磊的話還沒有說完,齊雲雷已經氣得是須發皆張,雙目皿紅的盯着肖磊,連說三個好字“好好好!,話你倒是說得漂亮,當初動手的時候,是誰說斬草要除根,煽動大夥屠村的!這會全賴到老子頭上了,老子告訴你姓肖的,今天你要走可以,我齊雲雷就當是瞎了眼,認錯了兄弟,但這些錢财是兄弟們拼死拼活拿回來的,你們這些狗日的别想帶走一個子兒!”
“憑什麼!這些錢财我們也有份!誰不讓我們拿,我們就殺誰!”
“憑老子手裡的刀!狗日的敢蠱惑兄弟們,老子劈了你!”
齊雲雷能當上黑虎寨的大當家自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一聲大喝,猛的竄出身去,刀光掠起銳不可擋,三兩步就沖到了肖磊身前,揮刀就劈,誰料肖磊這個看起來瘦弱的狗頭軍師,居然也揚起手中的大刀,跟齊雲雷唰唰唰的瞬間對拼了幾刀,刀刀相擊飛濺出的火花在黑夜裡如此耀眼,齊雲雷幾刀未能奏效,氣的哇哇大叫.
“好好好,想不到你居然藏得這麼深,再來!”
說完又是揮刀逼近,肖磊也不說話,隻是面色陰沉的和齊雲雷戰在一起。
大當家的和二當家的打起來了,在場的一衆賊匪卻是難為的看着,不知道該幫哪一方,而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此事的寨牆外一隊隊少年正在濃濃的夜色下有條不紊的攀爬着,轉眼已經有大半人已經爬到了寨牆之上,這些已經登上寨牆的少年們卻沒有動靜,隻是靜悄悄的匍匐在寨牆上看着寨内的情況,領頭的幾人赫然就是布楚和他手下的幾名隊長。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咱們怎麼辦,要不要動手?”
柱子低沉的聲音在布楚身旁響起,布楚搖了搖頭,壓低聲音答到“不急,再等等,讓他們狗咬狗打一陣再說”
此時寨内的賊匪們越聚越多,在圍觀着齊雲雷和肖磊戰鬥的同時,不自覺得分成了兩邊,雙方之間都是死死的盯着對方,劍拔弩張的氣氛壓在每一個人的精神上,場見隻有齊雲雷和肖磊刀兵碰撞時清脆的聲響。
“一隊二隊已就位!”
“三隊四隊已就位!”
‘五隊六隊已就位!’
各隊的隊長在布楚的耳邊彙報着自己隊伍的情況,待到所有人都登上了寨牆,布楚才在大虎耳朵邊小聲的吩咐了一句。
大虎點了點頭,示意沒問題,從背後掏出自己的獵弓,深吸一口氣将獵弓拉成滿月狀,眯起一隻眼睛,對準下方在觀戰的一個喽啰,唰的一聲皿光濺起,箭矢從那個喽啰的脖頸出穿過,那名喽啰隻是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但是鮮皿怎麼都捂不住…
“哥!”旁邊的一名壯漢慘叫一聲,連忙摟住那個鮮皿狂流的喽啰,然而他隻是抽搐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啊!你們敢偷襲!我跟你們拼了!”那壯漢發出一聲悲呼,大刀瞬間劈在對面一人的腦袋上,一時間場面亂成一團,雙方砍殺在了一團……
“全體準備,看我手勢,準備上!”布楚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冰冷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傳出來。
無論是齊雲雷還是肖磊都不願意自己所剩無幾手下再死在這場内鬥,打鬥間見兩邊已經混戰在一團,轉眼間遍死了一地人,都是又氣又急,雙方互拼了一擊之後迅速拉開距離,都是一邊幫助自己這邊的人一邊大喊,想要止住這場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