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漸漸過去,黎明前的空氣中散發着絲絲的濕氣,洗滌着人的身心,金軍大營内的人今夜并不輕松,就如嶽飛所說,他跟完顔兀術基本上算是知己知彼了,攻城戰一結束,完顔兀術就下令全軍戒備,以防嶽家軍趁機偷營,這樣的指令沒什麼不多,但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一個晚上,金兵們隻能輪流休息兩三個時辰就要起來換防,本來就疲乏的身體更加的疲累。而嶽雲則不同,挑選好人手之後,該吃吃該睡睡,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的披甲上馬,整支隊伍的精氣神都已經調整到了最好的狀态,兩相對比之下,反而是主動出擊的嶽雲要比完顔兀術的以逸待勞要好些,所以說打仗很多時候都會出現你來我往互相試探隻是為了争奪一個主動權而已,而這個主動權現在就在嶽雲手裡。
當黎明快要結束的時候,嶽飛帶着一幹親随,親自來到了這裡,在每個嶽家軍軍士的面前走了一圈,看着這些不同的面孔,目光中有欣慰,有自豪,還有一絲隐藏的極深的不舍,最後他在嶽雲面前站住了,沒有說話,隻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全身披甲威武不凡的兒子,最後豪邁的一聲大喝:“開城門!嶽家軍出擊!”
“喏!!諾!諾!”因為是突襲,軍士們的回答并不像以往一樣粗犷雄壯,隻是全體翻身上馬,用自己的右臂重重的在兇口擂了三下,口中發出低沉但有着無窮殺意的領命聲,嶽飛側身讓開道路,最後看了騎在馬背上嶽雲一眼,微不可查的沖他輕輕點了點頭,伴随着古樸厚重的城門被打開一道縫隙,嶽雲和所有負責突襲的軍士們壓低了身子,雙腿一夾馬腹,戰馬立刻會意的帶着他們的主人從半開着的城門處奔馳出去,隻留下站在原地負手而望的嶽飛和他的親随們目送他們消失,才下令重新關閉城門。
寂靜的夜色是對突襲的最佳掩護,城門緩緩關閉之後,嶽雲舉起手中兵器斜斜的一指遠處的金軍中軍大帳,,睥睨的低吼一聲,全隊化作一股黑色的洪流直沖上去,正面沖擊金軍中軍大帳,這是嶽飛給嶽雲的指令,目的不是為了擊殺或者擒獲完顔兀術,而是要在他們本來就低落的士氣上再壓一頭!而且這段路經過白日金兵攻城時鋪墊了一番之後也遠遠要比其他三面城門來的通暢,更适合騎兵奔行,如果這個時代有衛星拍攝技術,就可以看到下方的嶽家軍如同一支激射而出的利箭般狠狠的刺進金軍的營地之中,劍鋒所指所向披靡,所有試圖阻擋這股洪流的金兵全部都被攪的粉碎,不過片刻嶽雲就已經一馬當先沖進了敵陣深處,在他身後數十位嶽家軍的精銳其其揮舞着兵器,不停的收割着金兵的生命。
嶽雲的雙眼在黑暗之中似乎散發着點點精光,直勾勾的盯着那面金字大旗,萬将從中奪上将首級,這種事任何一個軍人想想都會覺得激動,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機會和能力,現在嶽雲就有這個機會,嶽飛說的是讓他帶人沖擊金軍大帳,并沒有說沖擊到什麼程度,這就給了他很大的操作空間,左右看了看下屬們敵軍中左突右殺得樣子,嶽雲心中盤算了一下,又瞄了瞄觸目可及的金字大旗,終是目光一凝下了決定,雙腿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嘶鳴一聲猛地加速,超出隊伍,直奔那杆大旗而去…
“将軍!”“将軍不可!”“小心呐!”他這個架勢沖擊出去,後面的軍士們立刻就明白了他想幹什麼,有幾名親随連忙出聲阻止,可嶽雲的速度太快,根本沒聽見他們的喊叫,無奈之下親兵們也隻能伏下身子,跟着他一起沖了過去,金軍的帥旗就在眼前,金兵們的防守也更加密集,嶽雲大吼一聲:“給某家滾開!”手中長戬從上到下斜劈而出,噗噗噗幾名金兵應聲倒地,嶽雲仰天狂笑,收回戰戬,瞄準了金軍的帥旗,猛地吸了一口氣,右臂高高舉起,身子後仰,随後猛地一發力,戰戬如同飛射出的利箭般筆直的朝那杆金字帥旗飛去。
這一刻但凡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愣愣的看着那杆飛射中的戰戬,仿佛忘記了他們還在戰場之中,當然,對于嶽家軍來說,他們屏氣凝神是想看到這一戬能擊落那杆帥旗,這樣他們即便是死也值得了,而對金兵來說那則是一種恐懼,一種自己的嶽家軍無可抵擋硬生生的殺進他們大營擊落帥旗的恐懼。
戰戬飛行了不過半個呼吸,終于在衆望所歸之下砰的一聲擊在旗杆之上,金兵們齊齊的咽了口唾沫,因為他們看到那杆大旗再也不複往日的飄逸威武,随着旗杆的斷裂,直挺挺的掉落在地上,那掉在地上的清脆聲響一時間竟然好像壓制住了戰場上的所有聲音一般。
“哈哈哈,金狗敢欺我大宋,定叫你們有來無……”嶽雲得意的哈哈大笑,可他剛說出半句話就戛然而止,因為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金兵們正在飛快的後退,對,是後退,不是潰逃,忽然他有種不妙的感覺從心頭升起,忽然想起來今天的一起都太順利,頓時驚的冷汗都留了下來,不過他不愧是嶽家軍中最核心的幾名将領之一,念頭剛剛升騰起,立即暗叫一聲不好,随後開口沖後方的軍士們喊道:“全軍聽令,火速撤退不得戀戰!”
可他這句話剛喊出去,甚至嶽家軍的将士們還沒來得及把戰馬調過頭來,一陣陰測測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想走?走的了嗎?”這話音未完,周圍一片火光亮起,把黎明前黑暗的天空照亮的如同白晝,而那道陰測測的聲音也出現在火光的照耀下,這個人嶽雲不認識但他身邊被重重保護着的不是完顔兀術是誰!嶽雲朝四周一看頓時心中閃過了兩個字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