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些大型部落的首領還沒有輕舉妄動,他們還在等,想看看嶽家軍是不是真的打算如嶽飛說的哪樣這這個突兀的時間突兀的地點發起一場決戰,他們家大業大不像小部族哪樣可以輕易決定自己的選擇,一但選擇出了錯誤,那麼等待他們的往往就隻有滅族之禍了。
但阿木愧也清楚,如果繼續放任着這樣的情況不管,大部族的離心也是早晚的事,必須想個辦法制止住場面,于是他便下令召集諸将參加緊急會議,可本該到場的十幾位金軍内部的中高級将領,最終隻來了七八個,這樣的結果就讓阿木愧又是氣憤又是無奈,可不管他的情緒是怎樣的,最不想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最終來了的七八位将領看到隻有這麼少的人來了,起碼有半數都開始眼神閃躲起來,甚至有一人當場就想以上茅廁的借口尿遁溜走,不過卻是被暴怒的阿木愧當場下令斬殺了。
鮮皿和死亡暫時壓制住了剩下的人心中的異動,阿木愧随後又安排一些本部親軍中的将領去接收沒有來的将領的軍隊,如遇反抗者格殺勿論,暴怒中阿木愧暴露了自己年輕人的沖動,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下去,金軍之中殺聲四起,本部親軍的将領們帶着軍法官們四處尋找有異動的部族軍将領,凡是有膽敢頂撞的,上去就是一刀,連屍體都不收走,就去下一個部族的軍隊裡找人。
雖說金軍和嶽家軍随時都可能爆發起一場大規模的決戰,戰前斬将有所不妥,但這一次阿木愧根本就沒顧及到這些,對他來說,這些中小部族的首領敢不來,就是在對他對完顔兀術乃至整個金國權威的挑釁,這種行為是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被容忍的,唯有殺戮才能讓他們想起這個國家這隻軍隊的主人是誰,可是他忽略了一點,現在他們才是弱者,真正的強者是在外面虎視眈眈的嶽家軍,這樣的殺戮隻能取到片刻甚至更短的效果,當軍法官和本部親軍的将領們走後,剩下首領被斬殺了的小部族中部族的人的情緒裡面除了懼怕還滋生出了一種叫做憤怒和仇恨的東西。
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尤其是當他們被更加奇怪難以捉摸的情緒所左右的時候,他們的行為也會變得難以捉摸,就例如這些對阿木愧生出怨恨之心的金軍們,來着于外界的恐懼,壓力,和抉擇,與來自于内部的殺戮壓迫和逼迫,種種情緒混迹在一起,終于在一聲怒吼過後,第一個開始反擊的人出現了。
青狼部是金國境内一個不大不小的中型部族,由于他們占據的草原肥美,氣候也遠比别的部族要來的舒适,最妙的是在他們的部族内部有一條細長的溪流,這對他們來說是上天的恩賜,好山好水得猛士,青狼部就是在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下成長,成為了金國境内一支以戰鬥力文明的部落,此次是他們第一次随着完顔兀術出征,青郎部帶兵的首領叫做裡沙,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壯年人,說來可笑,能随着完顔兀術南下宋國掠奪,還是他們向更大的部落上貢了不少物資才換回來的機會,想起族内翹首以盼他們從宋國帶回更豐厚回報的族人,裡沙的心裡就像刀紮的一樣疼,他很想現在就回到自己的部落,告訴最尊敬的阿吉長老,宋國這裡不光有誘人的财富,還有着如同草原狼一般無敵的将士,他們這些入侵者隻被财寶迷了眼睛,沒有看到狼的蹤影,當嶽家軍這頭比草原狼更加兇猛幾千幾萬倍的猛獸露出獠牙時,他們已經有很多人倒在了這片陌生的土地,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家鄉了...
想着這些,又想起嶽家軍方才的喊話,想起嶽飛那個如同戰神一般的男人,想起插在陣前土地中至今無人敢動的那根鐵槍,裡沙的心裡就開始糾結起來,他不想做抛棄同伴的懦夫,可他的手下還有一千多人的青壯,這些人就是青狼部的全部,如果他們戰死在這裡,那麼今年的冬天,族裡的婦孺将熬不過去,甚至裡沙可以想象其他部族絕對不會吝啬去接收一個男人全部戰死隻剩下婦孺幼童又有着肥美領地的靑狼部會勾起多少人的貪念。
所以裡沙開始猶豫起來,當阿木愧下令召集諸将商議軍務的時候,裡沙沒有去,而是怔怔的看着北方自己家鄉的方向發呆,這一發呆直到本部親軍們領着軍法官過來才回過神來,軍法官毫不客氣的當着靑狼族全族戰士的面念出了阿木愧的口令:“命靑狼族首領裡沙即刻交出軍隊,并随我等一起去見将軍,若有反抗者就地處決。”
這樣的命令裡沙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可他根本就沒打算同意,于是隻是沉默着不說話,他沉默着軍法官可不留情面,見到裡沙沒有動作,還以為他放棄了反抗同意跟自己走了,揮揮手另外兩名兵卒上前想要架起裡沙走,卻沒想到彪悍的裡沙直接推開了他們怒道:“這是幹什麼,請回禀将軍,裡沙交代一些事情随後就去。”
但是很顯然裡沙的行為并沒有得到對方的理解,反而激怒了軍法官,一般來說一軍之中最遭人恨的就是軍法官,他們手握生殺大權,對兵卒們稍有意見就是各種軍法處置,公正些的還好,最多落個冷面無情的評價,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保證住自己的本心,就有不少軍法官在享受着這種對他人生殺予奪的快感中漸漸迷失,變得高高在上,仿佛這些兵卒在他們眼錢隻是待宰的羔羊一般,平日裡執行軍法若是兵卒稍有不忿同樣是四十軍棍的刑罰到了他們手裡就能讓一個彪形大漢活不過三天,見到裡沙反抗,帶頭的那名軍法官怒道:“膽敢反抗,來人就地格殺!若有相助着一律按謀逆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