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從清晨開始,布楚一整天都挂着神秘而又猥瑣的笑容,看得周圍的人莫名其妙,由于早上的胡鬧,他不出意外的第一次遲到了,所幸也就沒有參加衛家軍的訓練,反正他也是領導階級的,領導總要有些特權的吧,于是他帶着猥瑣的迷之微笑,打算在村子裡看看各處發展的進度,上午村子裡一般都是很空闊的,房屋的建設已經完成了大半,從山上看下去,密密麻麻的建築物俨然已經有了一個縣城的樣貌,隻是還沒有開始築造城牆所以更像是一個大型的村落,村民們已經在老族長的帶領下在村外大面積的開墾田地了。
古時候生産力低下,隻能靠數量來彌補,就比如伯紀縣要做到自給自足的地步,光是開墾糧田就要達到數萬畝之多,好在這一片郁郁蔥蔥的大山之内少有人煙,隻要人力跟的上,開墾田地隻是時間問題算不得是什麼困難,隻是相應的水利設施就比較複雜了,按照布楚遞交給李綱的五年計劃中比較重要的一環,就是在每個山頭上都修建大量的蓄水池,以便開始耕種後灌溉田地,然而蓄水池建好了,還要做好相應的防洪措施,山裡的天氣變幻無常,所有的一切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所以計劃之中的每一環都是經過布楚的深思熟慮再得到幾位經驗豐富的老人的肯定後才實施的。
當然在計劃裡,農業生産自給自足隻是第一步,想要讓大家富裕起來,真正的給這天下建造出一片福地來,僅僅隻靠農業是遠遠不夠的,畢竟靠地吃飯總要看老天爺的臉色過活,萬一碰上旱災洪澇,這一切也隻是夢幻泡影昙花一現,所以布楚更重視的是商業發展,這幾天縣内已經開始出現了一些遊方貨郎叫賣着針線鍋碗等生活用品,這就是商業出現的雛形,等到村子裡開始有商戶入駐開設商鋪,一個縣城的基礎才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隻是他重視歸他重視,李綱雖然也很支持他,但是這村子裡的老百姓還是認為自家的土地和手裡的鋤頭才是保命的根本,所以布楚最近想從開墾荒地的大部隊裡抽調一些人手修整道路,都調不出來,無奈之下隻能把這一部分的計劃暫時放在春耕以後大夥稍稍空閑的時候再實施,想到這裡,布楚就不由的想起後世看過的一個短視頻,視頻的名字叫做漢人的天賦,漢人的天賦是什麼呢?就是種地,那段視頻的開頭他記得是從非洲開始說起的。
說是非洲人種糧食種菜都是挖個坑把種子埋進去然後就坐等收成了,本來非洲的氣候就差,他們還用這種原始的種植方法來種地,往往一年到頭連種子都收不回來,所以那裡的糧食和蔬菜常年位于高價,窮人根本吃不起,然後一些非洲人來到中國之後,被中國農業的發達給震驚到了,一畝地一千多斤産出的水稻,讓他産生了一個怪異的想法,就是他們那裡的土地根本不适合種地,這個想法在一些中國人之中也傳出來了,很多高學曆的人也拿出了一些科學考究證明非洲卻是不适合種地,但是一些有經驗的老農表示不服,親自去非洲建造農産大力雇傭當地人幫他們勞作,一年過去了,非洲人看着豐收的土地都傻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同樣的地域,他們種什麼都不行,中國人種什麼都豐收,再後來農場越建越多,學到中國種植技術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開始漸漸的明白為什麼中國人種什麼都豐收了,因為他們有這種種地的天賦,而且通過幾千年上百代人不斷探索和積累将這種天賦發揮到了極緻,所以不管是沙漠戈壁還是高山大澤,隻要有漢人的地方,他們總能在地裡種點什麼然後收獲。
天賦不能決定成就,天賦卻能确定愛好,布楚緩緩走到山坡上,老族長正在指揮着大家征服一座座大山,老人家六十多歲的年齡,在此刻健碩的如同少年一樣,對他來說,這是在為子孫打基業,再苦再累也是甜的也是開心的,和他有着相同想法的不止一人,而是所有在揮灑着汗水的村民,布楚慢慢走到老族長身邊,從旁邊的茶壺裡倒了一碗茶遞給老人家,老族長接過茶碗一飲而盡,擦了擦嘴,笑着看向布楚:“娃子你咋來了”
“噢,小子就是想來看看,爺爺您不用管我”布楚笑了笑回道。
老族長卻指了指旁邊的大石頭,示意兩人去那邊坐下聊,布楚點了點頭,扶着老族長在石頭上坐下。老族長開口道:‘咋了娃子,有心事,跟爺爺說說?’
布楚确實有些心事,這些心事卻不是外力造成的,而是他自己産生的,來到這個朝代的時間越長,身邊的人越多,他就越害怕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一覺醒來什麼都會消失,隻剩下自己孤零零的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年代。
這裡的每個人每件事都感染着他,讓他不知不覺中就愛上了這片土地這些人,不管是話少憨厚的父親,還是略顯唠叨親切的母親,亦或是夢想着強爺勝祖的趙銘,還是今早縮在自己被窩裡的小芹菜每個人對他來說都如此的真實,這種真實反而讓他愈發的害怕,不安,人的情緒是藏不住的,了解你的人總能從你的身上看出來端倪,就比如老族長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布楚沉默了一會,開口時眼中已經有了淚花:“爺爺,我做了一個夢,夢醒了你們都不在了,您和老師,趙銘和大虎他們,還有我娘我爹都不見了,孤零零的天地隻剩下了我自己,爺爺我好怕,好怕這夢變成真的,爺爺我該怎麼辦。”
老族長歎了口氣,輕輕撫了撫少年的腦袋,“傻孩子,那都是夢,不是真的,爺爺不是在這裡嗎,還記得咱們逃難的時候你整天帶着一群半大的孩子到處給大家找吃的嗎?一轉眼才過了一個秋天一個冬天,咱們不光有房子了,更是開墾出來這麼多田地,村子也變成了縣城,太快了,爺爺有時候也覺得像夢一樣,可爺爺知道,這都是真的,肚子能吃飽這不會騙人的,爺爺今年六十多了,這把老骨頭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可這樣的日子爺爺過的舒坦啊,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娃子你看到那座山沒,對就是那座最高的山,爺爺跟你狗子叔說過了,等爺爺哪天走了,就讓他把爺爺埋進那座山頭,爺爺就算死了也要看着你們過上好日子,娃子,你要振作,這村子遲早都是要交到你手裡的,以後爺爺不在了,你就得撐起這片天,給大夥把風雨擋在外頭,好娃子,爺爺一輩子從來沒看錯人,爺爺知道你一定會替爺爺守好這片天的。”
老人一番說完,把少年的腦袋攬進他瘦弱的兇膛裡,指着那座山,拍了拍少年的腦袋。
布楚的鼻子酸酸的,輕輕依偎在老人家的懷裡,那片瘦骨嶙峋的兇膛裡傳來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一聲兩聲仿佛在告訴布楚不要怕,這一切都是真的,布楚強忍住快要流出來的淚水,俯在老人的腿上,看着辛勤勞作的人們,心裡那一絲絲一直萦繞着的不安,随着老人家的心跳聲被擊打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