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人都對她很好,她心中暖暖的,開始将這裡當成自己第二個家。
這一晚,她睡得踏實多了,隻是在夢中,依然會遇到那雙深情不移的眼眸。
“嫣兒,嫣兒!”金禦麒忽然從假寐中驚醒,手裡的書掉落在地上。他居然在禦書房内睡着了,這是第一次。夢境是如此清晰,他的嫣兒在滾滾河水中翻騰,臉色蒼白,聲聲呼喊着他的名諱。
“皇上,您的書。”九真撿起地上的書,恭敬遞上:“您許是太累了。天都黑了,還是回寝宮歇着吧。”
“先去添福殿吧。”金禦麒振奮精神:“這幾日沒怎麼見皇後,朕想去看看她。”
“呃。”九真遲疑。
“怎麼了?”金禦麒盯着他的反應。
“皇後娘娘差清風來傳話,說宮外各地正鬧洪水,娘娘想潛心求佛,為災民祈福,不宜見人。”
金禦麒皺眉,想了一會人,才說:“也罷,那就去看看父皇吧。”
“是,奴才打燈籠。”九真說。
遣下随行侍衛,金禦麒和九真一前一後去往太上皇的寝宮。
如妃正陪着金天翔。他氣色不好,身子虛弱,沒說幾句話就累了,正沉悶着,金禦麒到了。
“你先下去,我與父皇有話要說。”金禦麒看如妃不順眼,趕緊打發她走人。
“是,皇上。”如妃倒也恭敬,沒嚣張,很快就退出了寝宮。
“見過父皇,父皇身子可好?”金禦麒行禮問安。
“麒兒,你來了。”金天翔打起精神說話,可聲音顯得蒼老不少。
“如妃來做什麼?”金禦麒說道:“她對父皇軟磨硬泡,恢複了妃位,還想如何?”對如妃,他一直無好感。
“這事父皇還得謝謝你呢。”金天翔顯得有氣無力:“父皇老了,時日無多,就想着兒孫何樂,民泰宮安。”
金禦麒聰明,說道:“是不是她求父皇讓瑞王結束流放,提早回宮?”
“呵呵,真不愧是皇上,一語中的。”金天翔說道:“沒錯,她什麼心願都沒有,就想着能再與瑞王團聚。”
“父皇您同意了?”金禦麒看着他的神色反應:“如今,你隻要保重龍體即可,其他事就别操心了。”
“麒兒啊,父皇知道你不願軒兒回宮,可他畢竟是金鎏國的瑞王。父皇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躺在這床榻上想了很多,總想起你們幾個小的時候,呵呵,多可愛的娃娃啊,可長大了,個個翅膀硬了,都想着建功立業,都想着要做皇帝,可這帝位隻有一個,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得穩的。”金天翔憂心說。
面對父皇的說辭,金禦麒反駁:“父皇,難道你忘了,金禦軒可是通敵叛國之罪,流放已是最輕的處罰。就算父皇求情,我也不會同意讓他回宮的。”
“你!”金天翔為之氣結:“父皇已沒有多少日子,難道連這個願望都無法實現麼?”因為生氣,他的氣色變得更差了。
“請父皇别為難我。”金禦麒說道:“我之所以來探望父皇,是想父皇身體安康,不是來聽父皇求情之語的。您寵愛如妃我知道,可這寵愛會害死金鎏國,您明白麼?”
“麒兒,你皇兄也是糊塗,竟然想着和冷刹國合謀,好在冷刹國已滅,他也得到了應有的教訓,父皇曾派人去流放地打探他的近況。他本是尊貴的王爺,卻做着各種粗活,人又黑又瘦的,别說如妃受不了,我這個父親也受不了啊。”
“父皇,您想當慈父,未免太遲了吧?”金禦麒有些氣憤:“您終日忙于國事,可曾真心對待自己的孩子?瑞王為什麼會如此,您可知曉?”
“這。”金天翔不語。
“好了,天色不早,父皇還是歇着吧。孩兒告退。”金禦麒說。
金天翔重重歎氣,知道的确是太為難這個兒子皇帝,也不說話,揮了揮手,金禦麒就離開了寝宮。
父子倆不歡而散。
九真打着燈籠在殿外等候,見皇上氣沖沖出來,趕緊迎了上去:“皇上,您慢點,是不是該去添福殿了?”每次皇上心情不好,唯一想到的就是先去添福殿。
金禦麒正想說話,忽然覺得渾身顫栗,寒冷不已,不由亂了步伐。
九真見狀,慌忙問道:“皇上,您怎麼了?”
“冷。”金禦麒吐出一字。
“冷?”九真擡頭望天,天上雖無明月,卻風輕微暖,正疑惑,忽然驚道:“哎呀不好,皇上,莫不是您的舊疾犯了?”
“嗯,寒病突襲。”金禦麒周身發冷,他試圖極力控制體内的寒意。
“那、這可如何是好?”九真知道皇上有寒病舊疾,這不是什麼秘密,卻從未親眼見過皇上病發。如今突然發病,令其不知所措。
“走,扶我到熾焰潭去。”金禦麒強忍着不适,對九真下令,人已靠向瘦弱的九真。
九真一手燈籠,一手盡力扶着他:“皇上請小心,要不我去通禀皇後娘娘,有她照顧皇上,皇上會舒服些的。”
金禦麒邊走邊說:“算了,就讓她睡個好覺吧,别讓她擔心了。”
“是,皇上,您慢點走。”九真應道。
兩人朝熾焰潭方向而去。金禦麒不忘提醒九真,他舊疾發作之事切不可到處宣揚,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九真自然應允,不敢有違背。
喜福宮。如妃正在焦急等待,無心睡眠。殿内衆丫環都被她遣下去了,她等的人卻遲遲未來。
又過了一陣子,終于有人悄悄而來。
“你終于來了,進來吧,本宮等你多時了。”如妃對他說道。
“是,娘娘。”他應了一聲,确定無人跟蹤,這才進入寝宮大殿。一擡頭,卻是金天翔身邊的曹仁義:“娘娘請恕罪,太上皇需要安寝,奴才這才來晚了。”
如妃也不多怪,直接問道:“金禦麒都與皇上說了什麼?”
“娘娘請息怒!”曹仁義來了這麼一句。
如妃心中有數,壓抑着性子,說道:“說吧,本宮受得住,諒那金禦麒沒有什麼好話。好歹,本宮是他的庶母,又是皇上寵愛的妃子,怎麼的,也該尊稱本宮一聲皇太妃,他當了皇帝就更加目中無人了。”
“娘娘請息怒。”曹仁義說道:“太上皇仁慈,受了娘娘您的懇請,已然答應盡快讓瑞王回宮,隻是,皇上執意不讓瑞王回宮,太上皇與皇上不歡而散呢。”
“什麼!”如妃氣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