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忽然從袖中取出一物:“既是如此,罪人慕容傾城有話要說。這道免死金牌是當日皇上禦賜給傾城的,今日傾城就肯求皇上饒恕慕容家上下百餘口人的性命,至于傾城的性命,不足為惜,請皇上恩準。”她磕頭。
金禦麒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媳婦會有如此兇襟,一個弱女子居然可以将所有罪責獨自攬下。可見,她是重情義之人。金鎏國何其有幸,能擁有她這樣的太子妃。
“父皇若要執意處死傾城,就連兒臣一起處死吧。”金禦麒說道:“失去太子妃,兒臣生不如死,請父皇成全!”
“太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納蘭秀慧急道。
朝堂上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金天翔說道:“好吧,既然太子妃有免死金牌在手,朕就依了你,放過慕容府上下所有人。”其實,他根本不想殺生,也不想降罪慕容府。
“謝皇上開恩!”慕容有道和兩個兒子磕頭謝恩。
“慕容傾城,你身為太子妃,死罪不可免。來人,帶下去關押起來。”金天翔說道。
國師終于站了起來,說道:“請等等。國主,在昭告天下之前,還請聽老朽一言。”
金禦麒感激地看着國師,他總算要說話了。
“國師請講。”
“國主,太子妃娘娘殺不得!”
“哦?願聞其詳。”金天翔在心裡歎道:唉,國師終于出馬了,省得他總是做惡人。
國師說道:“最初,是老朽測得太子紅鸾心動,太子随意欽點了慕容傾城為妃,而老朽順應天意,是親自過目後才确認她是太子妃不二人選。若國主冒然将太子妃賜死,則有違天意,必将給金鎏國帶來災難。”
朝堂上有大臣不以為意。
國師繼續說道:“請國主與大臣們不要忘了,當日舉行婚禮大典,連先祖都認同慕容傾城為妃,那三注清香都是一燒到底的。”
大臣無可辯駁,錢必湛銀牙猛挫。
國師瞟了一眼衆人,又說:“還有,老朽曾根據水晶球的指示,測得一個香字,太子妃印證了此說法。”
“何以見得?”金天翔發問。
“兒臣可以作證,因為傾城身上天生懷有香味。”金禦麒說道。
衆大臣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肅靜!”曹仁義大聲嚷着。
納蘭秀慧恍然大悟:“難怪本宮總是能聞到若有似無的香味,敢情是天生的,也難怪會迎來蝴蝶了。呵呵,真是聞所未聞。”
“朕也是第一次聽說。”金天翔饒有興味。
“異香症很罕見,并不是沒有,發生在太子妃身上的确是偶然也是必然。正因為這香氣,太子妃不惜淋雨取得藥引,為太子治病。”國師說道。
陳禦醫出列,說道:“皇上,微臣可作證,确有此事。太子妃娘娘聰慧過人,醫術精湛,微臣懇請皇上從輕發落。”
國師說道:“金鎏國有此等奇女子實乃國之大福。請國主聽老朽之言,對娘娘從輕發落。”
“可朕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啊。”
“此事尚未載入記事典籍,一切還來得及,若下錯決定就真的無可挽回了,請國主三思斟酌!”國師說道。
“可太子妃犯錯是事實,要如何堵住悠悠衆口?”
國師回道:“國主,凡事都有兩面,就看世人如何看待了。娘娘會易容之術,正說明她的聰慧異于常人,才能瞞住毫不知情的人。若此次不是娘娘親自将身上的秘密揭開,可能所有人仍将被蒙在骨裡。既然娘娘已經決定将事情公然于天下,那她就已經預料到會有今天的局面,如此大義凜然的女子老朽實在佩服。她的勇氣更令人欽佩,值得贊賞。而她對太子又有救命之恩,功過可以相抵矣。實在要罰,不如以發代首,小懲大誡吧。”
“以發代首?”金天翔思慮了一會兒,說道:“前朝倒是有過先例。太子妃聽着,念在有國師求情,朕就赦免你的死罪,以發代首,以示懲戒,即刻執行,再關入大牢十日,任何人不得探視,暫時削去太子妃之封号,望日後謹言慎行,不負衆望。”
“謝皇上恩德!”傾城謝過。
因為有國師的求情,群臣就是有疑義也不敢再提,最郁悶的當屬錢必湛,他恨不得拿把劍殺了太子妃娘娘。
金禦麒望着傾城的滿頭秀發,說道:“父皇,兒臣有個不情之請。”
“說。”
“人之發膚授之父母,太子妃以發代首接受懲罰,請父皇恩準讓兒臣親自執行。”金禦麒說明原委。
金天翔不假思索,說道:“準了!”
“謝父皇。”金禦麒的青龍劍就在身邊,他撫摸着傾城的長發,那如雲黑亮的秀發在他手裡宛如黑色錦緞,他輕聲對傾城說道:“嫣兒,你可要忍住。”
“嗯,動手吧。”傾城強忍着眼淚,低頭說道。比起重罰,割去頭發根本算不得什麼,日後會長好的。
金禦麒劍起發落,散亂的秀發都握在了他的手裡,他緊緊賺着。
傾城将參差不齊的齊肩發随意紮了個馬尾,在衆人看來,太子妃依然美豔不可方物。
然後,傾城被人帶了下去,接下來的十日,她都将在暗無天日的天牢度過。
金禦麒目送她離去,盡管心疼,卻對兩人的日後充滿期待。
很快,京城各處貼滿了處罰太子妃的告示。百姓對于皇帝的做法給予一緻好評,認為當今聖上是仁德治天下的好皇帝。
慕容府雖然遭受一場巨大的驚吓,好在對太子妃的處罰合情合理,擔驚受怕的日子已結束。而太子對太子妃情深意重的口碑在府内口口相傳,府内上下百餘口人總算是揚眉吐氣。
最開心的當數身在添福殿的清風明月。如今,秘密揭開,慕容府安然無恙,小姐即使遭受懲罰,也隻不過是在牢中關上一旬,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
而最寂寞無奈的當然是金禦麒,妻子困在牢中,身為夫君卻無力施救,任其忍受暗無天日的煎熬,還有綿綿不斷的相思之苦。
天牢黑漆漆的牢房内陰暗潮濕,到處都是不明飛蟲在飛來飛去。傾城坐在草席子上,盤腿靜思。鼻息間總能聞到皿腥味與黴變味,可她的心裡是平和的,除了分外思念夫君外,在這裡度過的每一天都是悠然自得的,夥食再差、光線再暗,都抵擋不住她越來越開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