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父親,有什麼不痛快回家再說,妹妹也不希望我們言多必失。”慕容尚安說道。
慕容有道搖着頭為自己斟上酒,淺飲一口,不甚酒力的他已是滿面紅光,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女婿身上。
金禦麒坐在新郎座位上低頭不語,自斟自飲着。寒病發作是可以喝酒的,有助氣皿順暢,因此,他毫無顧忌,就算有臣子前來道賀,他也是敷衍了事,還是一個人喝酒痛快。為何成親一點都不快樂?他真想将自己徹底灌醉,偏偏,他的酒量驚人,越想醉卻越發清醒。
“麒兒,少喝一點,還要洞房的。”納蘭皇後走到愛子身邊:“從明日開始,你就是有妻子的人了,要好好愛護她,開枝散葉,延綿皇家子嗣。”
“母後,您隻會說這些嗎?”
“行了,再喝你就醉了,盡說酒話!”
太子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就當自己沒有聽見母後的話,依然故我。他心裡難受,隻有寄情于美酒佳肴了。
礙于殿内人多嘴雜,納蘭皇後不好再說什麼,恰好又有大臣來向太子賀喜,她隐忍着,回到國主身邊。
禦龍殿……
“娘娘,您累不累?”喜娘不在,清風湊近小姐身邊。
傾城想搖頭,無奈頭上實在累贅,她說道:“還好。”
“娘娘,這裡就是太子殿下的寝宮,果然與别處不一樣呢。”明月走到哪裡都自在。
“娘娘,您餓不餓?”清風又問。
“女官說了,太子未掀開紅蓋頭之前是不可進食的。再餓,我也得忍着了。”傾城說道。
“唉,皇宮裡的規矩就是多啊。”明月小聲嘀咕着。
喜娘進來,對傾城耳語了一陣子,說了些床地方面的細節,然後行了禮走了。
太子還沒來,清風明月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隻好陪着小姐幹等着,殿内陷入靜默中,隻聽到喜燭迸發着輕微的聲響。
傾城透過紅蓋頭看着周遭的一切。這禦龍殿比起添福殿,自然是多了陽剛之氣,又大又寬敞。床是最好的紅木,又大又結實,雕滿了龍的圖騰。床上鋪着紅色的薄毯,放了厚厚一疊錦被。一面的牆上挂着一把長劍,應該是辟邪之物。
清風揉着已經站累的雙腿,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娘娘,這時辰已經差不多了,太子也該來了。”
“怕是給太子敬酒的人太多,太子還在接受大臣們的道喜吧。”明月說道。
“娘娘,您是不是很緊張?”清風注意到小姐的神情。
未經人事的傾城真的不知道晚上會發生什麼,盡管女官已經有言在先,可想到自己特殊的體質,她就有些膽戰心驚。或許熾焰潭發生之事隻是巧合而已。
“太子殿下!”殿外傳來怡青的聲音。
“娘娘,太子來了。”清風跟着緊張起來。
“你們下去吧。”傾城說。
清風與明月領命,向太子行了禮,趕緊下去了。
金禦麒偉岸的身形裹夾着酒氣步履不穩地走進來。
整個大殿隻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新郎的到來讓傾城的心裡狂跳着,從來沒有如此過。即使她有許多個不願意,可面對自己已成親的事實,她也隻有接受老天爺的安排了。
金禦麒用略顯迷蒙的眼睛看着一身紅妝的新娘,她是他的新娘,是他欽點的,很可笑,他居然也會覺得有些緊張。于是,他在紅木圓桌旁坐了下來,為自己倒了水喝。
兩人都靜默着,似乎在較勁誰先開口說話。
金禦麒根本沒有喝醉,他擁有千杯不醉的本事,之所以裝醉隻是不想再接受群臣的阿谀奉承,好早點解脫那令人乏味的場面,現在這個場面算不算乏味?
幾口水下肚,金禦麒的思緒已經恢複到清醒狀态。終于下定決心似的,他走到傾城身旁,拿起一旁的稱杆将紅蓋頭挑落在地,他看了一眼她精心妝點後的臉龐,沒有任何驚喜的反應,然後又坐回原處,就這麼不清不楚得僵持着。
傾城知道,他喜歡美貌的,她不是他會喜歡的女子。就算他是太子,她卻不怕他,之所以緊張,全來自洞房花燭夜的威脅。
“今天沒吓着你吧?”金禦麒忽然開口,聲音平和,波瀾不驚。
“沒有。”傾城說道。這就是新婚之夜的開場白嗎?
“很好。”
“什麼?”
金禦麒一愣,解釋道:“這茶水味道不錯。”
傾城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居然說道:“我還以為你要誇獎我呢。”
“呵呵呵。”金禦麒笑了起來:“原來你也喜歡聽奉承話。”
“不瞞太子,今日之事的确吓到我了。”傾城漸漸放松,感覺與太子聊天也不是什麼難事。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在想什麼?”金禦麒瞟了她一眼。
“沒,沒想什麼。”傾城低頭,手指開始絞扭在一起,她想到了《春宮圖》,天啊,太羞人了!
可惜金禦麒看不到她的真實表情。
總要有人邁出這一步。傾城鼓足勇氣,從床沿站了起來,由于頭上的鳳冠太重,使得久坐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她一下子跌回床沿。
幾乎是條件反射,金禦麒倏然起身,看着傾城的窘樣。
好險呀!自己的頭差點被扭到了。傾城及時用手扶住了頭上沉甸甸的鳳冠:“殿下,可否幫臣妾将鳳冠取下來?”
金禦麒沒有拒絕:“還沒有人敢這麼和本王說話呢。”說話的同時,他已走近傾城:“咦,你身上什麼氣味?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傾城向旁邊一閃:“呃,許是今日的熏香有些特别吧。”
金禦麒動手取下她的鳳冠,取笑說:“想要當太子妃不是這麼容易的。這個夠重的吧?”
“還好,還受得了,脖子未斷不是嗎?”傾城放松多了,她錯開與他之間的距離,退到安全的地方。
金禦麒又是一笑,嗯,和她說話很舒服呢,可看她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他不由問道:“你在躲閃本王嗎?”
“我隻是不習慣有男子親近。”傾城如實以告,她就是這樣,心裡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
“慕容傾城,其實,本王很喜歡你的名諱。”金禦麒看着不遠處的她:“不知道你的閨名是什麼?”
“嫣兒。”
“嫣兒?那你一定出生在姹紫嫣紅的春天!”他忽然想起撿到的絹帕,那上面不就是繡了一個嫣子嗎?真是巧合啊。
“殿下果然一猜就中,的确如此。”傾城對他有了一絲絲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