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開始吧。”龔女官下令。
大家開始忙碌起來,有的選絲線,有的繪制圖案,有的穿針引線,都希望自己的繡品能得到公主的青睐。
傾城自然不含糊。她将素帕平整地夾入繡繃之中,然後在紙上勾勒好圖案,選擇合适的絲線顔色,然後穿針引線,随着纖纖手指上下翻飛,一朵嬌豔的牡丹漸漸有了雛形,她最喜歡牡丹,也最愛繡牡丹。
繡花對她來說,毫無難度。十歲的時候,她就可以獨自完成百花争豔圖。上個月,她剛繡了一副鯉躍龍門,此刻就挂在彩錦坊最顯眼的地方招攬客源。
不知何時,龔女官來到了傾城身後,看到她的巧手不禁誇道:“雖不是成品,卻已見功底,構思巧妙,繡法娴熟,孺子可教。”
“大人過獎了。”傾城說道。她可以感受到周圍投來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等女官大人一走開,有人開始說話。
“有何了不起,空有女紅手藝又如何,其貌平平,不足為懼。”錢雅蘭邊繡邊說。
李淑環也加油添醋地說道:“我就不信,我會比她差。我八歲就會繡花了。”
“繡得好又如何,要公主看得上才行!”錢雅蘭又說。
龔女官點名:“錢雅蘭、李淑環,休要說話。”
儲秀殿裡恢複了平靜。
用過午膳,龔女官親自教授大家幾種新穎的繡法,傾城聽得格外認真。學無止境的道理她懂。很快,這幾種繡法她都掌握了七八分。忽然發覺,其實待在宮裡并非一無是處,今日她終于學到些東西。
當龔女官宣布今日授課結束時,已是夕陽在即。傾城的牡丹花才繡完一朵,想要完成的确還需要兩日時間。不想耽擱太久,免得又招來錢雅蘭等人的麻煩,她趕緊回了長瑞宮,還不忘帶上季敏敏要用的絲線與素帕。
還未走到長瑞宮,就看到清風明月的身影。她走上去問道:“清風明月,你們在做甚?”
“小姐,我們待在長瑞宮無事可做,就想摘點花瓣下來,好做成香馕啊。花瓣已經摘得差不多了。”清風回答。
“一定要采最新鮮的。”傾城說:“花瓣要洗幹淨,晾幹了才能用。”
“小姐,要不要幫你也采點?”
“好啊,我們一起采吧。”
明月望望天:“不用了,小姐,你還是先回去歇會兒吧,我們很快就完了。”
“也好,那我先回去。”傾城說道。
長瑞宮傾城進了長瑞宮,想先進季敏敏的房間,将手裡的東西交給她,沒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
“錢雅蘭,你是來道歉的嗎?”傾城問。
“姐姐,你來得正好。”季敏敏躲到傾城身後:“她剛才盛氣淩人地質問我,為什麼還未被毒死!”
“敏敏,你别怕,這裡是皇宮,她不敢亂來的。”傾城又對錢雅蘭說道:“這裡是長瑞宮,是我與敏敏妹妹暫住之地,不歡迎你的到來。若你是來道歉的,她接受,若不是,請你即刻離開。”
“想不到你好得這麼快!”錢雅蘭說道:“是不是慕容傾城幫你找了大夫?不對啊,這裡是皇宮,哦,我明白了,你們居然私自找禦醫!”
“我們沒有!”季敏敏搖頭,快哭的樣子。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傾城說道:“好啊,若你想将此事鬧大,理虧在你,你可要想清楚哦!”
“你!”錢雅蘭詞窮。
“還不快走?”傾城說道。
“哼,慕容傾城,你給我等着!”錢雅蘭放下狠話,悻悻而走。
季敏敏看着她的背影:“姐姐,怕是又要連累你了。”
“無妨,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自會有法子應付的。”傾城展現出自己冷靜的一面。
季敏敏松了口氣:“多虧有姐姐在。”
傾城将絲線等物品交給阿吉:“這是三日後要交的繡品,你得抓緊時間喽。”她将要求說了一遍。
“多謝姐姐替我着想。”
“你又多禮了。”
趁天色還早,她們趕緊用完膳食,在大廳的燭光中,面對面而坐,各自繡着自己的絹帕。
“姐姐,你的繡功真是精湛,我是自歎不如的。”季敏敏說道。
“哪裡,哪裡。”傾城謙虛。
清風倒是不客氣:“那是,我們小姐的女紅堪稱一絕!”
傾城說道:“你别聽清風的,她是為我長面子呢。”
清風撇撇嘴,不說話了。
“姐姐,明日我就可以重見天日了吧?”季敏敏說道:“我覺得自己的皮膚比之前更光滑了呢。”
“那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呢?”傾城說。
“對了,明日女官教授什麼?”季敏敏擡頭問。
“龔女官說了,這三日要應選女靜心繡花,三日後再教授音律。”
“音律?”季敏敏顯得很自信:“我的琴技向來比繡花要出色。”
“那好啊,離太子妃的寶座又近了一步哦。”
阿吉笑了起來:“清風,你們家小姐可真風趣。”
清風也跟着笑說:“呵呵,相處越久你們就越會發現她的好。”隻是,小姐待在皇宮裡的時間有限,她的好是無法全部領略的。
第二天,當慕容傾城尚未完成自己的繡品時,月圓之夜就到了,不管願意不願意,她必須承受。
用過晚膳,清風為小姐将頭發整個挽起,又多添了件衣裳,明月為小姐倒好一盆水。
傾城就坐在床頭,等着刻骨銘心的時候到來:“清風明月,你們先去睡吧,時辰快到了。”她不希望在自己發病時旁邊有人。因為沒有人可以幫到她,隻有她自己才能克服那錐心之痛。
“是,小姐。”清風不想多說什麼,以免增加小姐的困擾。
姐妹倆走出小姐的房間。
數年來,每個月圓之夜傾城都是在痛苦中度過。隻要熬過去就沒事了,這是她每次對自己說的話。
第一波疼痛襲來時,傾城隻是略微皺了一下秀眉,身體因頭疼而抖動着,她強忍着,因為真正的疼痛還沒有到來。
片刻之後,頭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傾城的手不由自主抓住了床沿,以此來支撐即将受到痛楚的身體。頭越來越痛,她美麗無暇的臉上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她強咬着下唇,不讓自己的呻吟聲溢出喉嚨,以免驚擾到清風明月,她知道,她們一定在房間外聽着響動。
痛是那麼強烈,好像要将她的頭徹底敲碎一般。她的身體不住得顫抖,任憑牙齒在下唇咬出深深的痕迹,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