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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權謀

正統天命 聿天 2206 2024-01-31 01:12

  第二五二章

  楊尚荊說的輕松寫意,而且聽起來有理有據,可是這些話落在某些有心人的耳朵裡,再結合一下前面楊尚荊說的話,可就瞬間有了别樣的意味。

  之前黃岩縣碼頭的事兒,在場這些官兒裡面,隻要是人在浙江的,基本都有所耳聞,就是那些身在南直隸的,消息靈通些的也都知道經過,楊尚荊這個郎中在那兒,可是差點兒被剁了腦袋的,而海門衛指揮使安玉成呢?在出事之後沒多久,就被叫到了昌國衛,狠狠地打了一頓闆子,據說好多天沒下來床,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所以呢,這些東西聯系在一起了,就不難想出楊尚荊這個郎中是想要做什麼了――給安玉成甩一個臉子,然後直接奔着昌國衛去,找備倭都司都指揮使李信當面要一個說法。

  這也就應了楊尚荊剛剛站在船頭裝逼的時候說的那些話了,要有霞光萬丈,也要有樹影婆娑,他楊尚荊……當然就是那個霞光萬丈了,而月光下的樹影婆娑,若水中藻荇交橫,那當然就是安玉成搞的那些事兒了,這個時候,是要用萬丈光芒驅散陰影,還是把陰影留着把玩一下,也就是當做把柄,就要看楊尚荊和李信的溝通了。

  “除了劉斷事之外,其他人暫且下去罷,縱是旅途勞頓,官船颠簸,卻也不能放了手頭的活計,來年備倭都司所需的糧饷、軍備等物資,還需做個公文,呈交南京兵部,這是萬萬不能耽擱的。”楊尚荊擺了擺手,對這身後的小官兒們說道。

  于是這幫小官兒恭恭敬敬地答應着,一個兩個朝着船艙裡面走去,幾個相熟的就湊在一起,低聲嘀咕這類似“郎中當真好算計”之類的話,驚羨有之,佩服有之,恐懼亦有之。

  “劉斷事。”楊尚荊慢慢轉過身,接着看海上日出的景色,一邊說道。

  劉啟道垂着雙手,恭聲應道:“下官在,不知郎中有何吩咐。”

  “備倭衙門的倉大使,叫龐元罷?”楊尚荊半眯着眼睛,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劉啟道沒猶豫,對于備倭衙門的下級官吏,他這個總管刑獄的勳貴子弟自然更加了解一些,所以直接回道:“回郎中,此人姓龐名元字經鐘,浙江杭州府人士,軍戶出身,不過于數學一道頗有名氣,正統三年時入了昌國衛做了倉大使,掌管一應調度職責,備倭衙門草創,這倉大使、庫大使之類的流外官,俱是從各衛所調來的。”

  略微停頓了一下,劉啟道繼續說道:“昌國衛乃是備倭都司坐在之地,上下俱是李總兵親信,以下官的出身,并不能從中得到些甚麼有用的消息,若是郎中想要更詳細些的,稍後可以将徐總旗請來。”

  正二品的浙江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領了總兵之職備倭,無論如何也算是戍守一方的大員了,自身在朝堂之中,也能算成是一個小小的山頭了,以劉啟道這個誠意伯皿脈的身份,也的确沒辦法把觸手伸進昌國衛這樣的重地,畢竟這種掌着兵權的都指揮使,說的話就連魏國公都要聽一聽的。

  楊尚荊擺了擺手,笑了:“倒也不必,既然是昌國衛出身的,能夠執掌一衛的倉儲,想必也是李總兵的心腹了,幫着同為李總兵心腹的安玉成打探一番消息,也在情理之中嘛。”

  話鋒一轉,楊尚荊的生意你就顯得有些嚴肅了:“隻是這備倭衙門,有監察地方衛所之職責,若是本官身邊都是這等人,豈不是莫名就洩了機密?待回了黃岩縣,你便好生謀劃一番,将此人送回昌國衛,昔年誠意伯也是精通計算的,想必劉家裡面也不乏精通數學之人,你盡可修書一封回南京,本官保舉一個流外的倉大使,也不是甚麼難事。“

  劉啟道聽了這話,眼睛就是一亮,點點頭,應道:“郎中放心,待到了昌國衛,啟道便将書信寄回南京。”

  特麼的劉基活着的時候,就不太受朱元璋待見,因為他有才還願意裝逼,動不動還能噴老朱幾句,所以在勳貴體系裡面,劉家就是個靠邊兒站的角色,要不然怎麼就撈着一個伯爵呢,到了劉啟道他爹那一輩人,幹脆就因為政敵攻讦的緣故,根本就沒繼承得了爵位,家中雖然不缺錢,但是官場上缺人可就缺的厲害了,劉啟道入仕隻是稍稍填補了一下,勢單力孤的也解決不了更多的問題。

  現在楊尚荊保舉的,雖然隻是個流外官,但是隻要是保舉了,就相當于緊緊地抱住了楊尚荊的大腿,也就間接保住了外朝諸位大佬如楊溥、馬愉、曹鼐、王直等人的大腿,到時候升遷什麼的,履曆上寫着“浙江備倭衙門倉大使”的字樣,自然要被人高看一眼的,這對整個劉家來說,都算得上一件好事了。

  就在這個時候,徐尚庸走了回來,手扶着刀柄,腳步穩健,到了楊尚荊身後站定,拱手施禮:“郎中,海門衛指揮使安玉成派人前來了,說是安玉成已經在碼頭處等候,是否上岸,請郎中定奪。”

  “本官的這條命,隻能值得上一頓闆子麼?”楊尚荊把右手從背後拿出來,輕輕撫摸着颌下的胡須,這些天舟車勞頓的,颌下倒是生出幾許唏噓的胡茬。

  徐尚庸聽了這話,就是一愣,然後就聽見楊尚荊接着說道:“若是本官還是一介縣令的時候,倒也不算什麼,隻是如今本官水漲船高啦,若是本官這會兒上了岸,不再追究那日碼頭上的舊事,怕是說不過去吧?便是本官舍了自己的面子,魏國公那裡……”

  楊尚荊話沒說全,但是徐尚庸卻站直了身子,點了點頭:“大人那邊自然也是說不過去的,末将這邊吩咐他回去,船隊直奔昌國衛。”

  說完,徐尚庸步履铿锵地下去了,楊尚荊看着平靜的海面,慢慢地歎了口氣,作為魏國公徐家未來的女婿,自己哪怕不硬,這會兒也得硬到底了,面子,比啥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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