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白楚這個檔次的小癟三,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然後見到了楊尚荊,當然就隻有跪舔一途了。
封建倫理中有一條“長兄如父”,封建學術界還有一句話叫“達者為先”。
雖然白楚算不上什麼學術界人士,姿勢水平也就勉強到了認字兒的水準,離着寫出一篇花團錦簇的文章還差了不少的距離,但是他是官場中人,這就摸到了學術界的門檻,哪怕是趴着的,指尖碰到一點點。
而在官場上,楊尚荊官兒比他高出去好幾級,自然就是“達者為先”了。
兩者這麼一結合,白楚見到楊尚荊的時候直接就跪下去了。
當然了,作為一個性取向很正常的男人,楊尚荊沒有碰那個楊家給安排的楊一星,自然就不會伸出腳丫子,讓白楚給自己舔了,他隻是好言安慰了幾句,這事兒也就算過去了。
不多的幾句話裡面,楊尚荊感受到了那種大老粗式的全方位跪舔,馬匹拍的挺重的,剛挨兩下還覺得有點兒不舒服,可這玩意就像踩背一樣,那真是越踩越爽。
就為了這個,楊尚荊和他多聊了兩句話。
帶着十二萬分的感激、二十四萬分的慶幸,白楚從驿站裡面滾了出來,回去按照戰功給下面人發編制了,至于後續朝廷會不會追究他屠戮百姓……
通了匪的百姓,那就不是百姓了。
第二天一早,楊尚荊剛剛洗漱完畢,還沒等着吃早餐,帶人繼續南下,就看見楊勤一臉古怪地走了進來,低聲彙報道:“少爺,那個姓陳的知縣,昨天晚上自缢身亡了,再加上昨天晚上本地的項家被滅了門,如今城中已經炸開了。。”
楊尚荊挑了挑眉毛,将手中的面巾放下,這才說道:“死了也就死了,于我等何幹?”
搖了搖頭,楊尚荊徑自走到桌前坐下,喝了一口熱湯,這才繼續說道:“作知縣的,治下無方,為官昏聩,連地方上的豪強都盯不住,這死了,自然也就死了。”
總的來說,一句話,死了活該。
他楊尚荊昨天晚上不過是沒見他姓陳的罷了,也不存在他楊尚荊圖财害命什麼的,自己心裡承受能力太差,那當然是死就死了,誰還能把這口黑鍋扣在他楊尚荊頭上不成?
楊勤點頭,表示了然,然後說道:“今天早晨,那個白楚就派人封鎖了四門,然後帶人進城,去抓捕城中項家的嫡系子孫和核心的管家了,為人,到也算是謹慎了。”
楊尚荊眉頭一挑,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這活兒做的倒也是周密,不至于留下什麼爛攤子。”
畢竟是自己帶回來的人,受了少爺幾句誇贊,楊勤也挺高興:“他剛剛傳來了消息,如今城中沒有主事之人,他便讓那典史發了布告和公文,要搜捕還沒有落網的項家人。”
“本地的其他鄉賢,都是個什麼表示?”楊尚荊饒有興趣地問道。
這次倒是問到了楊勤,愣了下,這才回答道:“這個倒是沒說,不過想來也不會如何。”
楊尚荊眉毛一挑,笑着問道:“為何?”
“若是項家未曾被屠滅,這海捕文書未曾發下,這本地的鄉賢們,自然也就腰杆子硬氣一點兒,畢竟這官兒,它是講道理的,尤其是和他們這些地主講道理的。”楊勤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可是這白楚做法如此之恨,直接屠滅了項家全家,自然是讓整個慶元縣的鄉賢們冷靜一下了。”
搖了搖頭,楊勤笑道:“這通匪不通匪,現在可是白楚一個人說了算的,畢竟他是真從項家搜羅出來東西了。”
楊尚荊看着楊勤,搖搖頭,又點點頭。
楊勤說的固然在理,可是這裡面的點兒,卻終究是沒有說到,這其實就是地主階級的軟弱性的表現,換句話說,隻要沒逼到那個份兒上,隻要還能騎在普通的老百姓頭上拉屎,他們就不可能冒着殺頭的風險起來反抗。
隻是沒人和他說這種總結性的東西,他自己領悟不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下去吩咐一下罷,今日啟程,到了豐城侯大營之後,你等便在那裡等我罷了。備倭衙門的兵丁,總不能剿匪剿到建甯府去。”楊尚荊擺了擺手,楊勤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搖了搖頭,楊尚荊長出了一口氣,剛從後面繞出來的忠叔聽了,上前問道:“少爺何故歎息,莫不是在擔心豐城侯那邊?”
楊尚荊點了點頭,苦笑道:“現在想來,卻是應該擔心些,那礦賊主力并不在此處截殺戬,自然就是要去南邊埋伏豐城侯了,隻願那邊被出甚麼岔子罷。”
要是放在平時,豐城侯是勝是敗,那倒沒什麼所謂,家底在那裡擺着,名望在那裡擺着,小輸幾陣也沒什麼,可是現在這樣,要是真個打輸了,那麼他楊尚荊自然也就不能好過了,随着豐城侯的倒台,内廷對外朝的攻勢将會向潮水一般湧來,他楊尚荊在京中打殺了金英狗腿子建立起來的名望,隻怕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豐城侯到底是久經戰陣之人,更是久曆朝堂傾軋之人,那裡會這麼輕易地就被埋伏?”忠叔坐在楊尚荊的對面,老臉上全是笑意,“切莫關心則亂啊,少爺。”
楊尚荊聽了這話就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以豐城侯李賢的資曆和智商,自然是知道自己這邊重要還是他那邊更重要了,換句話說,就是能犧牲了他楊尚荊,也得保全他李賢,這樣才更符合外朝的整體利益,也更能提升他李賢的江湖地位,給他的二字李勇上位打下牢固的根基。
也就是說,如今南邊的情勢,要麼是豐城侯李賢拖住了葉宗留的主力,要麼是幹脆打了個大勝仗,正在收拾首尾呢。
“那就……祝豐城侯旗開得勝,馬到成功罷。”楊尚荊笑着舉起了熱湯,喝了一大口,“戬,自然也好在裡面撈上些好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