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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一刀切的妙用

正統天命 聿天 2194 2024-01-31 01:12

  第五十七章

  相比于中醫的慢慢調理,搞個五行配平,西醫的療效就要顯著得多了,尤其是手術,哪兒有問題來一刀,比什麼老軍醫的一針靈靠譜多了。

  同理,放在官場上,一刀切是一個内涵深刻、适用性廣、效果顯著的方法,所以哪怕副作用很大,大家夥兒捏着鼻子也認了,以至于上級對待奸猾的下級,和下級對付嚴苛的上級,都喜歡用一刀切這種方法,前者是為了封死奸猾下級的所有退路,後者……嗯,後者是為了制造民怨對付上級,基本套路和“反對左傾的最好方法不是偏右,而是極左”差不多。

  楊尚荊雖然不是什麼老軍醫,但是他靠山硬啊,他勢力大啊,就這麼一縣之地,他搞個一刀切,哪怕切死幾個胥吏、乃至典史、主簿、縣丞,也不用在乎什麼醫鬧不醫鬧的,誰敢紮個刺兒,跟他玩一刀切,為了維護有大明特色的封建帝國主義法制建設,當場擊斃毫無壓力,所以他揮起刀子來,特别的麻利。

  第二天辰時,楊尚荊收拾好了官服,出現在了縣衙的前院兒,背着手看着一衆下屬,身前繡着的鸂鶒補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目光掃向一衆下屬,看得衆人心裡發慌。(嗯,這裡解釋一下,明代七品官官服的補子不是鴛鴦,鸂鶒酷似鴛鴦,但是比鴛鴦要大,也是一種水鳥,所以這才有人認錯吧……)

  縣衙就這麼大,這會兒誰都知道了,昨天留值戶房的那個倒黴臨時工被直接開革了出去,這位新來的縣尊雖然年輕,但看起來很是雷厲風行啊,衆人瞅了瞅楊尚荊,又瞅了瞅黃成,這位本縣第一佐官,就是衆人的主心骨,結果看見黃成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于是一幫胥吏又把頭低下了。

  “本縣昨日發給三班六房的東西,你們可都看見了?”楊尚荊開聲問道,聲音略顯低沉,很是有種威嚴感,反正在場的就是除了縣丞、主簿、典史之外,就是三班的班頭、六房的胥吏,加起來連三十人都不到,這麼大的聲音也足夠讓所有人聽清了。

  黃成上前一步,恭聲說道:“回縣尊的話,下官等人都已經看過了。”

  楊尚荊點點頭,繼續說道:“本官的話已經在那張紙上說的很清楚了,這會兒就不再啰嗦了,今天呢,戶房留下來兩個人,陪着本官整理一下曆年的文牍,本官執掌一縣,代天子牧民,總要對本縣有田畝幾何、人丁幾何有個了解。”

  就這幫人的字迹,沒有個秘書之類的,靠着連蒙帶唬楊尚荊也抓瞎啊,所以還是得留人,反正現在要先對付的是戶房,防備着底下的富戶、縣裡的佐官給他下套,盜空了庫房再把黑鍋扣在他的頭上,所以就留着戶房的人,一舉兩得了。

  黃成聽了這話,就皺了皺眉頭,對身邊的主簿劉琪使了個顔色,于是劉琪硬着頭皮站了出來,恭敬地說道:“回縣尊的話,如今正是農忙,今年本縣又是雨水不足,戶房諸胥吏現如今正在城南劉家村、張家村、黃家村裡協調諸多莊子取水,怕是不能騰出人手來,縣尊還請以大局為重。”

  缺水的年月等水灌溉,然後兩家人、乃至兩個莊子的人為了争一個先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釀成群體性事件,甚至直接搞出人命案子來,擱在工業社會都沒法避免,更何況封建社會了,所以這時候就要有有權威的鄉賢或者是官府中人出面調停,這事兒沒的說,不過楊尚荊聽了,總感覺對方的話簡而言之,就一句,想要人?沒有!

  這跟着主官唱反調的毛病可不能慣着,這慣出毛病來了以後指不定會弄出來什麼幺蛾子呢。

  所以楊尚荊的臉上就露出了微笑,在朝陽下顯得異常的和煦,和煦得讓在場的衆多佐官、胥吏頭皮發麻,隻見他轉過身,從身後的忠叔手裡拿出一本案卷,直接摔在了主簿的面前:“我正想着說劉主簿呢,劉主簿自己就站出來了,怎麼着,騰不出人手來,就把這卷宗做成這般模樣,你這是給誰看呢?劉主簿掌管一縣的卷宗、文書,就是這麼把關的?”

  說着話,楊尚荊又拿起一本來,接着砸過去,說着話就是聲色俱厲:“鬼畫符一般的字迹,再加上錯字連篇,分守道的諸位官差下來查驗,抽的是你的臉,還是我的臉?!”

  明代地方上可不講究什麼民主,縣令要麼狂拽酷炫吊炸天,要麼跟三孫子一樣任人擺布,沒有中間選項的,所以楊尚荊這個正七品的知縣面對着正九品的縣主簿,官架子拿捏得那叫一個贊。

  劉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當着這麼多下屬被搶白,他死的心都有了,可是也不等他說話,楊尚荊哼了一聲,繼續說道:“本官也不要求多了,今天的差事辦完了,各房都出一個人來,給本官整理自己的地案卷、文牍,重抄也好修改也罷,總之把最近一年的案卷給本官整理好了,最起碼得讓本官看着一目了然!”

  停頓了一下,楊尚荊冷笑着繼續說道:“列位能在這黃岩縣領一份補貼,自然也是本地有頭有臉的讀書人了,如果列位的字兒拿不出手,可能本縣就沒有什麼可用之人了吧?那就别怪本官上書台州府,讓劉府尊借本官幾個寫字好的了。”

  想要打破固有勢力,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分化拉攏,然而楊尚荊身上套裝各種光環,用不着那麼麻煩,直接上鐵腕,誰不服收拾誰也就完了,引入台州府衙的人手,除了可以讓這幫人有一種危機感,還有種拉虎皮當大旗的意思在——反正這個縣典史下面的都是胥吏,流外官都算不上,他楊尚荊鐵腕之下,肯定是人心思變,要産生裂隙的,如果真是鐵闆一塊,就完全違背了人性。

  一衆官吏左看看又看看,最後目光都落在了黃成的身上,黃成這個縣城咬咬牙,站了出來,果斷認慫:“縣尊所言甚是!”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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