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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近朱者赤

正統天命 聿天 2213 2024-01-31 01:12

  第一三八章

  做官嘛,政治手腕不可或缺,但絕對不是什麼決定一個人政治生命的力量,換言之,能力再強,站隊站不好,也是分分鐘領便當的料。

  個人奮鬥固然重要,可在曆史的車輪前,越努力的個人奮鬥,也隻能決定這隻原諒色的擋車螳螂有多強壯。

  然而螳螂終究是螳螂,這輩子也成不了異形,隻能被曆史的車輪碾過去,成為車轍間一抹原諒色的點綴,讓曆史的車輪上多一抹原諒而鮮豔的綠色。

  所以楊尚荊看着手裡的信件,就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先站上一波隊。

  信是于謙寫的,當然不是那個抽煙喝酒燙頭的于謙寫的,而是那個十二歲就念詩曰“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于謙寫的,這讓他這個剛穿越就開始念“懵懂穿越非欽定”,并且打算“布局東南五周星”的,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畢竟大家都是念詩的嘛。

  信不長,字體遒勁有力,内容晦澀艱深,很有大明朝進士的特色,楊尚荊一邊兒翻着楊戬腦子裡的姿勢,一邊感慨着讀書不易,過了十分鐘總結出中心論點――你小子很有你祖父的風範,忠良之後能有此舉我很欣慰,加油好好幹。

  “雖然兩隻蝴蝶飛上天這玩意讀起來狗屁不通,但是……新文化運動真的很必要啊。”楊尚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臉的生無可戀,二十一世紀的文科生雖然也叫文科生,可是和這年月的文科生比,對古文的運用直接被甩出去三十條街。

  忠叔在一邊看着他,臉上全是笑意:“于廷益素有賢名,為官清正,也是有口皆碑,莫說是文臣這邊,便是武将勳貴乃至藩王,都得誇他一個好,也就内廷的王振看他不順眼罷了,有他這一封信,少爺這首倡反閹之人的名頭上,可就加了不少的分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能被于謙這種忠直長者誇兩句“小夥不錯,忠良之後”之類的話,以後在士林清議裡面,想要怼他可就不容易了,畢竟涉及到于謙的臉面,而于謙辣麼多粉絲,誰敢打于謙的臉,于謙的粉絲就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看見楊尚荊點頭表示同意,忠叔就有點兒感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後,這才歎道:“這于廷益,倒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物,也不枉當年老太爺對他的提攜和回護。”

  聽了這話,楊尚荊就有點懵逼,于謙辣麼牛掰的人物,也受過自己老太爺的提攜?那是不是說,自己啥事兒不幹,就坐在浙江,對這大海感慨一句“你特麼都是水”,然後等土木堡之變完結了,就可以大搖大擺地憑着“外朝首倡反閹義舉”的名頭,回北京拿個正五品往上的實職?

  然而這個念頭也就在楊尚荊的腦子裡過了一下,就算完了,哪怕是土木堡之變結束回了北京城,那也不過是個小蝦米,王振這事兒已經證明了,楊榮的遺澤不可能袒護他一輩子,更何況了,他作為一個社會主義四有青年,接受過二十一世紀系統化教育的人才,回到了萬惡的舊社會,還想着忠君愛國,跪完了皇帝跪權貴,跪完了權貴跪上官,那特麼活的和鹹魚有什麼區别?對得起當年險些就挂在兇前的黨徽麼?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帶着疑問的語氣問道:“這于廷益居然還受過大父的提攜?”

  于是忠叔微微一笑,就開始給他答疑解惑了。

  于謙家也是官宦世家,和建安楊氏這種在福建默默裝逼,不去元朝官場混迹的人不一樣,他家祖輩就出過元朝的杭州路大總管,他爺爺在明朝洪武年間還在工部做過正五品的主事,所以在朝中是不缺人脈的,當時的都禦史顧佐對他就很是提攜,而顧佐……他是内閣的人,要是沒有楊士奇和楊榮兩個人保着,光是被言官彈劾,都死了多少次了。

  那為啥說于謙受過楊榮的恩惠呢?實際上還是因為朱高煦這個眼高手低的漢王,在宣德初年覺得自己可以學學老爹,給大侄子來上一發靖難,坐上九五之尊的寶座,于是衡量了一下自己的體量,覺得自己優勢很大,尋思着當年随着自家老爹靖難的将官們,怎麼着都和自己一起扛過槍,能站在自己這邊兒吧?

  然後他框了一下,對着北京城就A過去了。

  然後楊榮就跑宮裡對宣宗朱瞻基說,要不咱禦駕親征吧。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自以為很牛逼的漢王朱高煦就被打成了傻逼。

  可以說,于謙能夠在宣宗面前把漢王朱高煦罵的伏地痛哭這事兒,沒有楊榮帶着玩,那簡直就是做夢,機會都沒有。

  這就算是直接結下善緣了,三楊内閣看着這個禦史也覺得挺順眼,于是乎,等他出京巡按江西、巡撫河南山西的時候,大事小情兒的都往回報,然後三楊内閣都給及時處理了,要不然就明朝這個見了鬼的氣候條件,還能“小有水旱,辄上聞”?做夢呢吧!

  楊榮給了于謙當着宣宗的面兒噴漢王的機會,三楊内閣給了他一個展示自己的舞台,所以忠叔說他知恩圖報,也沒什麼問題。

  聽完了這些,楊尚荊吐出了一口氣,喝了口茶水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這才問道:“隻是不知這信,該如何去回?”

  現在于謙算是外朝文官在外地的一杆旗,每次回京述職王振都想把他拔了,再加上兵部左侍郎的官銜,比起楊尚荊來說搞出去太多了,所以這怎麼寫、寫什麼能展現出自己的氣節、操守,就很是問題了,要是因為操作失誤,被認為是阿谀谄媚或恃才傲物,下一個“不堪大用”的結論,那可就冤到家了。

  忠叔吐出一口氣,就開始沉思了,過了良久,這才擡頭說道:“老太爺對于廷益有提攜回護之恩,于少爺來講,總也算是世交,不如便以世侄自居,用詞客氣一些,不卑不亢,也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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