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楊尚荊給魏國公的隻是私人的建議,和朝廷采納與否沒有直接的關系,而魏國公作為楊尚荊未來的老丈人,肯定也不會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的,這樣楊尚荊就能從邢宏放的任命之中,自然而然地脫離出來,不給那些投靠了内廷的言官們攻讦的機會。
“這般事體,大人定然是會做的妥帖的。”徐尚庸聽了楊尚荊的話,自然就跟着點了點頭,楊尚荊的婚事也是和他說過的,估摸着這會兒幫着楊尚荊求親說媒的南京戶部尚書張鳳張子儀應該早就到了徐家,這關系到了這一步,也就算是基本定下來了,魏國公還能給自己找不自在不成?
楊尚荊笑着點點頭,繼續說道:“魏國公總督江南軍備,有守備南京之責,江南各地千戶以上的官軍官,想必都是谙熟于兇的,隻憑着這邢宏放的出身,就值得中軍都督府強推一番了,再者,宣德十年之時,那紀廣驟升的例子擺在那裡了,早已經算是标杆了,隻消一句‘效内廷王公公舊事’已是足夠,内廷就是再大的膽子,還能找出來攻讦王振昔年決策的理由?”
宣德十年的時候,隆慶右衛的指揮佥事紀廣,就因為給王振跪舔特勤快,直接在閱武的時候被王振做了個黑箱,硬點了第一名,直接升了兩級,從指揮佥事搖身一變成了都督佥事,這也是當年王振想要和外朝掰掰腕子,把文官兒們主掌的“經筵”改成了閱武,直接讓參演的比騎射留下來的後遺症,為了拉攏當時的武将向他靠攏,王振也是不遺餘力的。
别看都督佥事裡面帶了個佥事,和指揮佥事聽起來差不多,可實際上這是個正二品的武職,也是實職了,扔進五軍都督府裡面都算是人物的,地位也就比大都督和都督同知差了那麼一點兒,而當時王振給他要封賞的時候,可是明說的“不拘一格用人才”,所以在這裡搞一搞“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别說楊尚荊了,就是整個外朝都沒有什麼壓力。
而楊尚荊挑這麼個人出來,也是有更深的用意的――現在這個紀廣,因為出身的問題和上位不合法的問題,根本得不到上官的支持,更得不到同僚的認可,基本在五軍都督府同級别軍官的鄙視鍊裡面,他處于絕對的最底層,基本上拿不到任何的實權,到現在還泡在五軍都督府裡面發黴,就算抱緊了王振的大腿都沒用,所以拿他做擋箭牌,楊尚荊表示自己絲毫沒有任何的壓力。
所以一聽這話,劉啟道的臉上就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郎中如此計算,倒真是萬無一失,外有昔年王振故事做靶子,内有南北兩京勳貴作保,尤其是英國公,對郎中的意圖定然是越發地滿意了的,再加上文臣之中,也不乏向着郎中的,這邢宏放調任磐石衛,定然是闆上釘釘的事兒了。”
旁邊的徐尚庸也跟着笑:“左右這磐石衛要大清洗了,能留下來的當官兒的,注定隻是少數,到時候那些指揮同知、指揮佥事之類的官職,空缺兒可不要太多,如今大明國朝已有七十餘載,各家勳貴子弟之中無法做官者定然是不少的,單這些官職空缺就足以有足夠的吸引力,讓勳貴子弟多出來走走,而非在家中做甚麼纨绔了。”
停頓了一下,徐尚庸就有些感慨:“都說這勳貴如虎狼,少吃一口就但當時被餓到了,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啊。”
聽了這話,楊尚荊就不由得睨了他一眼,這特麼還真是烏鴉也敢笑豬黑,現在整個大明朝聖眷隆重、人丁興旺的開國家族裡,除了你們徐家,還有誰?你現在在做的這個總旗,特麼的晉升路線都給你規劃好了!
幹咳了一聲,楊尚荊不由得站起身來:“相較之下,也是這邢裡男接任他老子的職位,做個千戶,反倒不是什麼難事的,這個千戶在海門衛之中,嘗與倭寇交戰,身披十數創,身先士卒,無論是個人勇武,還是甚麼戰功,都是足夠了的,老子英雄兒好漢,豈不又是一段佳話?”
楊尚荊說完這話,和剩下的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這般操作了一番之後,海門衛靠近黃岩縣的千戶所已經是盡數屬于了楊尚荊的備倭衙門,磐石衛這裡也成功地被安插了一根釘子――隻要這個邢宏放的腦子不出什麼問題,借着他和楊尚荊之間的關系、再加上有意無意地宣傳一下他老子曾經是河間王張玉麾下悍将的消息,誰還敢給他架空了不成?
這事兒,還真就和楊尚荊所料的沒差多少,反正朝中大佬在接到了魏國公徐顯宗的消息之後,紛紛表示了一定的支持,“安心走程序”成了外朝各衙門的最高指示,大有誰敢反對就打碎了誰的狗頭的趨勢。
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兒,所以魏國公是很可怕的,定國公也是很可怕的,如今兩個徐家雖然為了些田産鬧得面紅耳赤,恨不得撸胳膊挽袖子赤膊下場打上一架,然而在涉及到整個徐家的集體利益的時候,兩家還是會迅速和好,然後反咬一口人,讓人死無葬身之地的。
而且據傳言,中軍都督府坐鎮的英國公張輔在看到這條消息之後,露出了微笑,連說了好幾個“好”字,有心的人翻了翻涉事之人的資料,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所以這邢宏放相關的公文一路順暢地蓋完了各個部門的大印,然後直接用六百裡加急向着浙江方向移動。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南京戶部尚書張鳳張子儀給楊尚荊和魏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