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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飛龍騎臉怎麼輸!

正統天命 聿天 2255 2024-01-31 01:12

  順天府的牢頭兒睡了大半夜的好覺,然後翻身起床,冷水拍了拍臉,就打算出去弄一份早點墊墊肚子,然後他在大街上,就聽見了兩個小販兒的議論聲,賣着烙餅的沖着那邊的小販喊:“嗨,你聽說了沒,昨天晚上春熙樓那兒啊,有大事兒!”

  “大事兒?青樓裡面能有啥大事兒,又是哪家公子哥争風吃醋把人打了,還是強行給哪個姑娘梳攏了?”賣着豆汁兒的一臉不耐煩,作為順天府的原住民,啥大新聞沒見過?戲院青樓?不夠格啊。

  賣烙餅的呵了一聲,連連搖頭:“那叫什麼大事兒,勳貴進了順天府,那連闆子都不用挨的,我和你說啊,昨天晚上春熙樓出人命了,我也是路上聽張侍郎家那個仆役跟人說的……”

  沾上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高官了,人家裡的仆役身份也不一般,說出來的事兒肯定言之有物,而且見皿這事兒……爽啊!

  于是乎賣豆汁兒的眼珠子就亮了,連帶着過來吃早點的人都往兩家攤兒上湊合:“說說說說,到底是啥事兒啊,還出人命了。”

  “就是就是,快說說,啊對了,給我來倆烙餅。”

  “這年月啊,勳貴也太無法無天了……”

  “嗨,這還沒說勳貴的事兒呢,别感慨了,快聽他說。”

  “你懂個屁,除了那幫無法無天的勳貴,誰還敢鬧出人命案子來?”

  …………

  然後就聽見賣烙餅的咳了一聲,然後說道:“嗨呀,你們不知道,昨天晚上翰林院的那幫文曲星啊,在春熙樓吟詩作賦,偏趕上那内廷金公公的家奴過去尋釁,辱罵了翰林院的文曲星不說,還把東楊大學士給罵進去,這東楊大學士的孫子可做着翰林呢,就給了那家奴一個教訓,可是呢……”

  牢頭兒越聽着越不對味兒,正所謂吏滑如油,做了這麼多年牢頭兒了,吃的犯人的孝敬不少,見識自然也不少了,昨天晚上的事兒,今天就開始傳開了,說背後沒推手,那鬼都不信,在聽聽這小販兒說的話,這外朝的文官兒老爺們是要保人啊。

  一邊兒尋思着,他一邊兒撥開人群,大聲呵斥:“散了散了啊,瞎折騰什麼呢,少嚼舌根子啊!”

  衆人一看順天府的差人來了,立馬一哄而散,這年頭的官府差役走在街上,一個兩個牛的不行,什麼不守規矩、違法犯罪的一頓好抽那是決不容情,五百多年之後遇着違章的還要敬禮半小時的同行和他們一比,那就是妥妥的三孫子。

  這就把個賣烙餅的小販氣得夠嗆,這些可都是進項啊,就這麼就沒了?然而他看了看牢頭兒的服色,還是慫了。

  牢頭兒找了把椅子坐下,撒了幾個銅子兒:“來一碗豆汁兒,再來幾個焦圈兒。”

  賣豆汁兒的哪怕不樂意,也得“诶”一聲,老老實實地給端上來,不過瞅了瞅順天府衙役的服飾,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位差爺,剛剛那厮說的,可是真話?”

  牢頭兒本來想直接罵幾句的,可眼珠兒一轉,直接說道:“廢話,沒聽他說那是張侍郎家仆役說的麼,正三品高官家裡的人,說的話還能有假了?”

  得了牢頭兒的确認,這賣豆汁兒的一臉的滿足,比多賺了幾文錢還痛快,樂樂呵呵地回去招呼其他人了。

  牢頭兒坐在椅子上,就開始盤算了,這事兒從張侍郎家仆役嘴裡傳出來的,保不齊什麼曹學士啊、馬學士啊、劉尚書啊之類的下人也在說,到時候這滿城風雨的,民心所向,還在牢裡的楊編修那是想死都死不了,自己是不是趁着這個機會把那位編修大人伺候好了,也順帶着讨好一下王府尹?到時候不說多撈點錢吧,把自家兒子弄進府衙,不也好麼!

  所以他幾口喝完了豆汁兒,站起身來就朝着另一邊兒賣馄饨的小販兒那走,這家馄饨不錯,比最上等的牢飯還要好些,既然想伺候那位了,就給送個早餐得了。

  眼看着牢頭兒走遠了,原來那幫子聽衆呼啦一下子又圍了過來,一個個兒地叫嚷着“快講”,間雜着幾句“烙餅來一張”,把個烙餅的樂得合不攏嘴,又在那兒白活上了。

  别管什麼時候,隻要手裡握着輿論,那活的妥妥的舒服。

  雖然現在太監已經開始逐漸掌權了,但是畢竟還是時間段,别說和漢末比了,就是和唐朝後期比也差了不少,所以外朝的輿論,還是牢牢地握在了文官集團的手裡。

  于是吧,楊尚荊還在大牢裡蹲着呢,趕早進城的老農、出來賣早點的小攤販就聽說了昨天晚上在春熙樓裡的故事,什麼“文曲星大破妖邪”、“忠臣之後怒斬奸賊”、“楊太史剛正不阿,惡家奴深夜授首”……

  反正是越傳越邪乎,等到了中午的時候,最後被一拳怼死的郭淮直接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惡魔,楊尚荊則變成了手提三尺寶劍,天命下凡的文曲星、大救星,那光輝形象,簡直了,一些四五十歲的老大娘還尋思着自家閨女頗有幾分姿色……

  畢竟大明人民最喜聞樂見的就是奸臣授首、惡霸伏誅,雖然從仁宣二朝開始,被砍了的貪官基本沒有,沒弄死的惡霸也沒幾個;第二喜歡的就是青天大老爺為民做主,雖然吧,他們也沒見過什麼真正的青天大老爺,被勳貴吊打的順天府差役倒是見了不少。

  所以說,楊尚荊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點爆了順天府這些平民的爽點了,反正有這事兒做底子,楊尚荊到底是握着拳頭,還是拎着一柄十三丈長的大刀,那都是毛毛雨,一些茶樓裡說書的都開始尋思着,要不要照着這個寫一本志怪小說來,反正修改一下人名、官職,變成前朝故事,也肯定叫座,錦衣衛總不至于因為這個就把他們抓起來吧?

  坐在大牢裡,正捧着《禮記》裝模作樣的楊尚荊,一看見端着馄饨一臉谄媚的牢頭兒,就知道自己這波兒穩了。

  飛龍騎臉,就問你怎麼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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